《永钰涴儿》第281章 下狱

    半个月后,色布腾带着突围出来的残余数百人,投奔西宁驻军,西宁将军将消息上奏,京师知道此事的时候,已经是十月底了。
    永钰的身体这时稍微有了些起色,得知色布腾还活着,当真是又惊又喜,一时间身体倒是好了许多。
    总算是一夜睡到天亮,醒来时天色已白,时间不早了。忙叫了红苕服侍着梳洗。红苕吩咐小宫女们进来服侍,笑道:“主子原该多睡一会子,昨日涴儿姑姑还吩咐过,让主子晚些起身。”
    永钰叹了一口气,摇头道:“罢了,这一晚睡得不错,今日近身好了许多,就不睡了。”
    红苕闻言,急忙服侍着永钰起身,流苏带着宫女进来服侍永钰梳头更衣。
    早有宫女捧了八件旗袍进来,永钰挑了一件缀红宝石和碎珍珠的紫色贡缎旗袍,流苏这才服侍着梳头,带好了大拉翅,永钰心情略松,便挑了一对赤金红宝石簪子簪了,流苏急忙拿了一朵大红色牡丹绒花笑道:“这绒花瞧着喜气呢!”
    永钰看了一眼,微微点摇头道:“罢了,还去去哪个赤金点翠凤凰带吧。”
    流苏忙取了点翠金凤替永钰戴好,小心地笑道:“奴婢传了早膳,主子恐怕饿了。”
    永钰收拾妥当,冲着水银穿衣镜照了照,感觉都妥当了,才扶着流苏出了内殿,来到大殿门口,向外望去。下了一夜的雪,院子里虽然都打扫干净了,但是角落还是堆着扫起来的雪堆。
    流苏急忙拿了貂皮斗篷披在永钰身上,轻声道:“主子,外面风大,太冷了,仔细别被冷风吹了。”
    永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额驸总算是有了消息,可后面还是难过皇阿玛那关。”
    流苏小心地陪笑道:“皇上必定疼惜公主,不会怪罪额驸的!”
    永钰的心情还是有些高兴不起来,闻言叹气道:“只要马忠守回来,能有些确切的消息就好了。”
    这几日,马忠守跟着色布腾都断了音讯,涴儿担心家里的老人,虽然更担心永钰,却耐不住永钰坚持让她回府去照料,这才请了假。这几日流苏和红苕等人更多了几分小心,没了涴儿在,很多事责任也就重了。
    听永钰这样叹气,两人都不知道如何劝慰,互相看了一眼,流苏小心地笑道:“额驸有了消息总是好事,想必马管领也会有消息的!”
    说毕,感觉自己还是没能宽慰永钰,只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便暗自有些着急。
    旁边的红苕急忙转了话题,笑道:“令妃娘娘今日送了些开胃的点心过来,主子尝尝也是好的。”
    永钰闻言心里还是抑郁,只是想起令妃,便点头道:“她在宫里也是要小心些,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事,我也帮不了她。”
    流苏忙笑道:“令妃娘娘是个聪明的,也是个有几分本事的,皇后娘娘也不敢轻易动她的。”
    永钰点点头,叹气道:“哎,也是!”
    流苏看永钰依旧难以开心,便小心地劝道:“今日外面风大,看样子要下雪了。晚膳奴婢叫了羊肉锅子可好?”
    永钰想到孩子们,便点头道:“这倒是也好,叫贝勒和欣宁丹珠尔都过来,大家一起热闹些。”
    流苏松了一口气,急忙笑着出去传话,吩咐厨房预备晚膳的羊肉火锅。屋内的气氛也因此稍微地松快了一些。
    三日后,一夜的大雪飘飘洒洒地将天地染得一片白茫茫,太监杂役们从雪停了就开始打扫赶在天亮前,将院子里的雪清扫干净。
    永钰担心孩子们的保暖情况,叫人将三个孩子都搬进了暖阁。流苏担心这更让永钰休息不好,但是永钰执意如此,三人便在永钰的暖阁里住下。
    永钰正倚着引枕给欣宁和丹珠尔念志怪故事,怀里的金贝勒扭来扭去不肯安静,欣宁笑道:“弟弟太淘气了,不如我们两人带他去玩吧。”
    永钰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皱眉道:“天气不好,外面路滑,摔了怎么办?惹了风寒也不好,还是在屋子里玩吧。”
    欣宁笑道:“额娘,我也就是在屋子玩罢了。”
    永钰这才放心,点头道:“留意些,屋子里桌椅多,仔细别伤着。”
    欣宁的宫女青叶小心地笑道:“主子放心,奴婢们瞧着呢,断不敢让小主子们碰着。”
    永钰点点头,将金贝勒交给欣宁,看着三人出了暖阁往东殿去玩。
    这时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于色布腾的事,永钰便格外敏感,立刻向大殿外走去。刚走到内室门口,就看到涴儿和面容憔悴的马忠守大步而来。
    看到两人,永钰很是惊喜,马忠守上前一步,跪下叩头道:“公主,微臣……额驸这几日便要押解进京……”
    永钰平静地看着两人,摆手道:“进去说话!”
    两人闻言,急忙起身跟着永钰进了内殿。扶着永钰在南炕上坐下,涴儿含泪道:“额驸当日没有察觉阿睦尔撒纳意图,真心以为阿睦尔撒纳是要归顺大清,哪里知道此人完全是在利用额驸,结果……”
    永钰点点头,勉强忍着心里的焦急,沉声道:“阿睦尔撒纳本就是准噶尔汗的孙子,怎么能轻易相信呢?真是糊涂!”
    马忠守含泪道:“阿睦尔撒纳装的性情中人,取得额驸信任,却这样陷害额驸,幸亏班第将军拼死拖住叛军,微臣才能护着额驸逃出伊犁城,只是额驸却毁在阿睦尔撒纳的手上!”
    永钰只觉手脚冰冷,却还是勉强支撑着,问道:“阿睦尔撒纳当时为何能让额驸那般信任?可有什么可疑之处?”
    马忠守思索半晌,才缓缓点头道:“并没有什么异样,额驸前去想要说服阿睦尔撒纳真心归顺,所以,两人喝了一夜的酒。阿睦尔撒纳取出他额娘的信物交给额驸,还发誓会真心归顺,额驸就信了他。哪里料到……哎!”
    永钰缓缓地含泪点头道:“到底还是他不够老练,被老狐狸骗了!”
    马忠守不敢再多说,沉默了下来。永钰想起班第,忙问道:“当时班第将军为何没有提醒?”
    马忠守愣了一下,摇头道:“这个,微臣并不清楚。”
    永钰叹了一口气,低声道:“额驸什么时候进京?”
    马忠守不敢去看永钰,叩头道:“三日后进京,刑部护卫着……”
    永钰苦笑着叹气道:“涴儿,你去准备些换洗的衣物,替我送给额驸。”
    涴儿心里难过,也不好表露太多,只好难过地点头道:“奴婢明白!”
    永钰只觉浑身疲惫不堪,忘记吩咐跪在地上的马忠守出去,便扶着流苏和涴儿,缓缓地起身向内室走去。
    涴儿知道永钰此时的心情,小心地安慰道:“皇上从小就疼爱额驸,必定是不会太降罪的。”
    永钰苦笑着摇头道:“这么大的错失,连累了两位将军战死。就算皇阿玛不怪罪,色布腾这一辈子也难抬头了。倒不如皇阿玛好好惩治一番,才能堵住一些人的嘴。”
    涴儿脸色苍白地望着永钰,颤声道:“那皇上会如何降罪呢?万一……”
    永钰无力地摇头道:“无论如何,只要能保住性命就好。”
    涴儿惊恐地望着永钰,失声道:“哪里会如此呢?主子,这……”
    永钰扶着涴儿,点头道:“好歹马忠守安全回来便是好的,否则我也是没脸见你了!”
    涴儿望着永钰,含泪道:“主子,额驸岂非冤枉的很?”
    永钰怒极反笑,冷笑道:“他冤枉什么?因为他的轻信。两位将军阵亡,十万大军溃不成军,折损过半,无数性命,都是因为他的轻信造成的。若是皇阿玛不怪罪,他还有脸嘛?有脸去见班第将军的家人吗?”
    看永钰震怒,涴儿心疼的厉害,知道这是被色布腾的气的。只是这时候,也不能真的让皇帝处死色布腾吧。也只能想办法向皇帝求情了。好好的科尔沁亲王,竟然犯了这样的错误,永钰怒其不争,也是情理之中。
    想到这些,也忍不住叹气道:“主子,先消消气,额驸这次如此,恐怕也是吸取教训了。”
    永钰平静了一下心情,缓缓地点头苦笑道:“能保住性命便好,希望他能记住教训,若不然,将来会更危险。唉!”
    涴儿有些担心色布腾,不觉小心地问:“那主子……”
    永钰打断涴儿,皱眉道:“先让他在牢里待一段时间吧,磨磨性子也好。我这几日太累,过几日再进宫吧。”
    涴儿看永钰神色疲惫,忙上前扶着站起来的永钰,轻声道:“主子可要歇歇?”
    永钰没有说话,只是转身慢慢地走到南炕前缓缓地坐下,靠在引枕上,闭目养神,涴儿不敢打扰,便轻轻地守在内室门口,陪着永钰沉默下来。
    永钰这时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保护色布腾,眼下两位将军的阵亡,皇帝必须要给天下一个交代,若是不能严惩色布腾,便无法让朝廷中的各部势力臣服,这无论如何,也是让乾隆皇帝难以处置的。只是,乾隆必然不会真的想要处死色布腾,自己必须找一个合适的人来向乾隆求情才能顺利保住色布腾的性命,该找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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