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钰涴儿》第273章 内应

    七月的圆明园，因透着水汽，虽然凉快一些，却也很是潮湿。用过晚膳，太阳落山之际，一天的热气开始消散，永钰带着欣宁在万方天合的院子里沿着围廊在湖边散步，看到旁边新搭建起来的秋千，欣宁带着宫女青草和朱砂兴冲冲地玩了起来，服侍的四个嬷嬷急忙小心地围在旁边，生恐欣宁受伤。
    永钰站在水边，迎面一阵微风吹来，果然凉爽许多。正想着再陪欣宁玩一会，便回去休息了。随着怀孕月份的增加，身体的不适越来越明显，出来散散便觉是疲惫了。
    正想着，便听外面传事太监进来禀奏：“令妃娘娘前来拜访！”
    永钰微微有些意外，夏日天长，休息的晚，加上是在院子后面，没有看到前面码头有船过来，得知令妃这时候来访，倒是有些意外。想了想，便点头道：“快请令妃娘娘进来！”
    说毕，便看到令妃扶着刚升了大宫女宝瓶扶着令妃慢慢地走了进来，令妃穿着淡粉色绣兰花潞绸旗袍，胸前挂着一串翡翠十八子串，衬得皮肤更是如牛奶一般白皙，大拉翅上戴着紫色纱堆牡丹，一对赤金蝴蝶簪，一对赤金如意簪，并一对点翠梅花簪，看起来很是富丽堂皇，倒是很有几分得宠嫔妃的样子。看到永钰打量，便温和地笑着，越发地谦恭起来。
    说起来，得宠的势头上，令妃如今早已超越了嘉贵妃，只是一直没有身孕，倒是瞧着让不少人暗中窃喜。
    看到令妃依旧谦恭的笑容，永钰心里不觉又惊又叹，从一个小小的答应，一路现在的令妃，还能这样如老树般淡定从容的心态，当真是叫人吃惊！对这样的人，永钰心里当真是不敢再小觑了！
    正想着，便听令妃温和地行礼笑道：“三公主安！”
    永钰这才收敛了心神，点头笑道：“我这几日正想着你那些开胃的点心，偏没时间过去。没想到你竟然亲自送来了！”
    令妃温婉地笑道：“这可不是想着正好在园子里，公主正是需要开胃的时候，所以特地做了一些送过来。”
    说毕，看了永钰微微笑道：“臣妾想陪着公主在湖边凉快一会，不知道是不是合适。”
    永钰早已猜到令妃必然是有事前来，这时候在湖边说话，倒是可以防备别人偷听。便笑道：“我倒是无妨，叫人搬了椅子歇着吹凉风倒是不错的。”
    说毕，流苏便立刻叫人去搬了椅子并小桌过来，又放了茶碗果品。永钰坐下，令妃看似有意无意地站在永钰身边，低声道：“臣妾早就想过来了，只是又怕被人留意。”
    永钰看了一眼流苏，流苏立刻带着众宫女退到了三丈之外。虽然不怕被人偷听了去，永钰还是低声道：“莫非是有了什么事？”
    令妃轻声颔首道：“正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含笑，公主应该是记得的。前些日子刚出宫了！”
    永钰知道这事必有蹊跷，便随口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令妃轻声道：“含笑是个有福的，出了宫，还不到半个月，就嫁了一位三等男，如今是夫人了！”
    永钰双眉微挑，思索着轻声道：“按理说，她是皇后的贴身宫女，身份在那里，体面也是有的。嫁个三等男那也是你情我愿的事。”
    令妃轻声道：“这些都罢了，臣妾是发现，皇后娘娘另外打赏了一千多两黄金，悄悄赏给那丫头的。并没记档！”
    一般来说，服侍多年的宫女出宫，主子们都会按照服侍的勤勉和相处的感情给一定的赏赐。这些大部分都是记档的实物赏赐，一般多是珠宝和衣料、玩器等物。直接赏赐套现的黄金还是非常罕见的。因为宫妃们不能出宫，除了小额的打赏，一般不需要大额现金。而且，后宫中等级森严，哪里有那么多黄金能积攒下来，还大笔出手，即便现在那拉氏做了皇后，如此多的黄金赏赐给一个宫女，也还是太诡异了！
    看到永钰神色越来越凝重，令妃低声道：“臣妾查过了，皇后之前赏赐了含笑如意红宝石金钗一对，赤金镶红宝石手镯两对，赤金翡翠头面一套，另外还赏赐了一些南珠，缂丝衣料。如此已经是罕见的殊荣了，为何还要偷偷再给一千两的黄金？”
    永钰看了令妃一眼，端起茶吃了一口，眺望着渐渐暗淡的湖面，若有所思地笑道：“若真是如此，宫外的事，我自会去查清楚。宫内的事，还是需要你甄别清楚，可别误会了好人！”
    令妃见状，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却还是不动神色地笑道：“公主聪慧，很多事是瞒不过公主的，只要公主能查清楚，臣妾也就放心了。不然的话，这心里终究是忐忑难安。”
    永钰笑笑，扭头看着令妃，点头道：“看来，你我联手的确是不错的，很多事内外相应，果然方便许多。”
    令妃深深地望着永钰含笑道：“公主说的是。内外齐手事情才能更顺利，何况，现在其实不过是微微好奇罢了，这也许都是误会，查不出结果也不是坏事。”
    永钰看令妃极少如此把话说得明白，心知她已经不再如从前那般小心。至少可以大胆地说出一些明确的态度和想法，这可真是很令人意外！这些，都说明皇帝对令妃的宠爱恐怕不是简单的了。
    想着，永钰也不动神色地端起茶碗吃了一口茶，微微笑道：“也对，查不出什么，也的确的好事。查得出更是好事，所以无论怎么样，都是好事！”
    停用与把话说得这么直接，令妃也知道这是表示信任了，心中不觉很是感激，也有些振奋。那拉氏自从封后以后，对后宫的管束严厉许多，只是令妃因为得宠，皇帝的赏赐源源不断，生活上和穿戴上便没什么影响。只是其她低等级嫔妃的日子就不是十分惬意了。嫔妃之间多有怨言，令妃看在眼里，心里总是想起孝贤皇后，总觉得那拉氏行事小气的厉害。
    之前永钰的怀疑令妃也是一样，虽然永钰迟迟没有消息，这也并不意外，那拉氏谋算十几年，又岂是轻易能够查到的。想着，那拉氏既然在自己眼皮子前。只要有心就不难发现疑点。这次，含笑出宫本来并不可疑，只是赏赐重了些。但是当从小太监那里发现含笑出宫时携带的东西里发现了黄金，而且数目不少。盘查时，因那拉氏的总管太监在旁边，盘查太监不敢说破，偶然中说出来，这才让时时盯着那拉氏的令妃发现了这个破绽。
    看永钰这样明确的态度，令妃心里很是感慨。在宫外有个助力当真是太好了。自己娘家只是个包衣，也没有什么显赫的差事，什么忙也帮不上。将来若是有了孩子，连个助力也没有。如今有了公主府这棵大树，总是可以依靠的。
    想着，便叹气道：“臣妾也是时时盯着那拉氏，一刻都不敢松懈这才发现了这件事。只是那个太监……”
    永钰立刻笑道：“那太监叫什么，稍后把名字交给涴儿，我想办法把人弄到公主府当差便是。”
    令妃惊喜地笑道：“这可是太好了，臣妾总是放心了！之前总是担心那小太监若是出个什么事。这个人证可就没了。”
    永钰也知道事情有些紧急，忙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小太监现在没事吧？”
    令妃摇头道：“他知道事情轻重，只告诉了我的贴身宫女，别人并不知道。这会子也吓得很，我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叫人盯着，若有事，尽快赶过去罢了。”
    永钰颔首道：“我明白，你放心吧，我这便叫人想办法，让那小太监到公主府当差。”
    令妃正在为人证的安全担心，这些日子也是有些忧心忡忡。这时见永钰这样能轻易解决这件大事，当真是喜出望外，不觉更加佩服永钰，小心地笑道：“此事能有公主想办法，臣妾真是解决了一件天大的难事。哎！”
    永钰笑笑，点头道：“我终究是在外面，很多事还是方便许多的。但是宫里的事，我就不如令妃娘娘了！”
    令妃听永钰这么称呼，心里有些虚，忙小心地陪笑道：“臣妾也是想着替公主尽点力，也是报答公主和皇后娘娘的恩情呢！”
    看令妃的态度忽然更加谦恭，永钰心中有数，面上却还是微微笑道：“宫外的事情我也在慢慢布置，咱们的力量总是要多一些更好，额驸又是亲王，加上我这个固伦公主，很多事是比其他人方便许多的。在宫里，那些奴才们总是心里会有些揣摩。你只要安心去做该做的事，我这里，你是不用担心的！”
    令妃当真是心中万分惊喜，能有永钰解决宫外的事，加上永钰在宫内的权势，自己躲在永钰身后和皇后相争这才是最聪明的。将来无论如何，自己的危险无疑是最小的。但是，永钰聪敏，自己也知道，宫里一些事，该做还是要做的。就算看起来危险，表面是被永钰利用，但是翻转过来自己也可以利用永钰。这本就是互相利用，互相得利的交易。
    想到这里，令妃慌乱的心，顿时平稳下来，更加沉稳从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