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钰坐在皇后身边,端了宫女捧过来的蜜茶吃了一口,若无其事地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娴贵妃,娴贵妃今日穿着秋香色的绣芙蓉旗袍,头上戴着赤金点翠戒蝴蝶甸子,甸子上缀着一朵金黄色的纱堆芙蓉花,胸前戴着赤金镶红宝石项圈,看起来既沉稳又不是太过老气,倒是带着几分大家风范。永钰看的心里暗自皱眉,在皇后面前打扮成这样,明显是想显示自己的身份,向其她低等级的嫔妃面前树立自己的威信。
思忖着,永钰笑道:“娴贵妃常来看望皇额娘倒是令人欣慰,毕竟从前的老人,眼下也不多,皇额娘总惦记着从前的情分,这可是最难得的!我也是一样,毕竟从小的情分,我心里还是很感谢的!”
纯妃沉默着,这是永钰几年来第一次见到纯妃,想起当日娇宠的样子,如今的纯妃更多了几分清冷和沧桑,纯妃比娴贵妃还小许多,这时的沉稳却是娴贵妃不能比的。永钰看了一眼纯妃,笑道:“许久没见春妃娘娘了,身子可还好?”
纯妃似乎有些慌乱,飞快地瞥了永钰一眼,慌乱地笑笑,低声道:“还好!还好……”
永钰看着纯妃消瘦的面庞,点头道:“我如今倒是嘴馋的很,从惦记着小时候,娘娘的窝丝糖!”
听永钰说起这个,纯妃似乎也回到了从前,脸上泛起一丝甜蜜的笑意,连连点头道:“这有什么,只是那东西吃多了要牙疼的!”
永钰笑道:“无妨,也不过是忽然之间想起来当年的味道罢了!如今,必然是不敢多吃的!”
皇后看着永钰含笑道:“说的也是,想吃什么只管说,让她们去做!她们都各有各的本事!”
永钰含笑道:“其实,我那里也什么都不缺,只是今日见着纯妃娘娘,想起当年的窝丝糖,一时便嘴馋了!”
纯妃很感激永钰提起从前的往事,也笑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只要公主想吃,臣妾回去多做一些,不过公主可是要留意,可别吃多了!”
永钰笑道:“做好了可一定要尽快给我送去,我可是等着呢!”
纯妃含笑道:“行,臣妾回去就做,必定今日就给公主送过去,让公主吃个痛快!”
娴贵妃目光流转,看了永钰一眼,含笑道:“臣妾这些日子得了些上好的大红袍,公主可要尝尝?”
永钰含笑道:“我这些日子,都是只吃蜜茶了,贵妃娘娘的大红袍恐怕一时半刻是不能吃了。”
娴贵妃脸上的笑容立刻尴尬了起来,扭头看了皇后一眼,又望着永钰勉强笑道:“臣妾真是疏忽了,当真是该死!”
皇后不满地看了娴贵妃一眼,含笑斥道:“这是什么话,什么生生死死的,不过是随意一句话罢了,也没什么!”
娴贵妃含笑看了皇后一眼,小心地笑道:“正是呢,臣妾是担心公主多心!”
永钰忙笑道:“贵妃娘娘放心,我不是那小气的,不过是句玩笑话,当真的话,那就叫人耻笑了!”
嘉妃端起茶碗,冲着纯妃看了一眼,低声道:“没想到纯妃妹妹这窝丝糖,差点出了事呢!”
纯妃看了嘉妃一眼,沉默地端起茶碗,心不在焉地吃起了茶来。永钰看在眼里,心中暗自惊讶。没想到,如今纯妃倒是沉稳的叫人刮目相看。转念又想起之前听上书房的小太监们说,如今六阿哥读书非常认真,很得皇上喜爱。
看纯妃没接话茬,嘉妃也有些尴尬,只是又不敢当着皇后的面继续再纠缠下去,只好干笑着点点头,端起手边的茶碗吃起茶来。
永钰有些不耐烦了,便含笑道:“时间不早了,皇额娘也该歇歇了!”
皇后望着了永钰一眼,无奈地含笑道:“罢了,我也的确累了,你们都跪安吧!”
锦纹忙出去传了皇后的旨意,守在外殿的低等级嫔妃们纷纷退了出去,内殿的纯妃和嘉妃等人都起身,旁边令嫔正要向三人身后走去,却被坐在前面的永钰一把拉住,不觉微微一怔。这时在娴贵妃的带领下,向皇后行了全礼道:“娘娘保重凤体,臣妾等告退了”
皇后扫了三人一眼,点头道:“我这里也没别的事了,你们放心吧!”
三人闻言,这才鱼贯退出了内殿。看三人退了出去,皇后扭头望了永钰和令嫔一眼,笑道:“永钰,你这还有事要和令嫔说?”
永钰忙拉着皇后的手,含笑道:“只是想和皇额娘说说话,不想外人在旁边罢了!”
皇后吃惊地看了令嫔一眼,诧异地问道:“外人?那留下令嫔是怎么回事?”
永钰笑道:“皇额娘,如今我可是没把令嫔当外人的,她是个心细的,能陪着皇额娘,我心里也是放心不少。”
皇后无奈地摇头笑道:“你这孩子,皇额娘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吧!”
永钰含笑道:“我也是不放心罢了,太医也说如今我正是想的多,让我静养休息,可是皇额娘的事,我哪里能够静养。只有令嫔在皇额娘身边,永钰才能放心一些。”
皇后望着永钰,眼里闪着泪光,连连笑着点头道:“罢了,知道你是个孝顺的!上次托你照料佳瑶,你可吩咐下去了?”
永钰笑道:“早已吩咐下去了,南下采买的船,正巧路过,已经叫人备了一份送过去了!”
皇后含笑叹气道:“这就好,外面你还是要多照应着,这样我也放心了!”
永钰笑道:“于姑娘的事,皇额娘就放心吧,这都是小事罢了,吩咐一声也不是难事!只是宫里,皇额娘如今操劳不得,能让别人去做的就叫别人去做,要紧的事额娘盯着也不会出岔子!”
皇后无奈地摇头:“你这孩子,竟然也如此啰嗦了,额娘哪里不懂这些!”
旁边锦纹笑道:“公主真心是替皇后娘娘操心了,皇后娘娘这可是福气呢!”
皇后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令嫔,笑道:“怎么成了闷嘴葫芦?竟然一句话都没有,你这也小心过了!”
令嫔感激地望了永钰一眼,向皇后行礼道:“臣妾嘴笨,只想着能伺候皇后就好。”
皇后缓缓摇头道:“前几日,你给我讲的那些从前家里的琐碎事,我听得有趣,可见你这最可不笨,心思也灵巧。难怪永钰觉得你放心!”
永钰想了想,笑道:“我如今也不方便进宫,宫里有什么事,还是要令嫔照应,别人我觉得还是难以放心。”
皇后看着永钰,思忖着,缓缓点头道:“宫里的消息,还能有什么。若有什么事,我叫锦纹派人通知你也就是了!”
永钰笑道:“皇额娘看着办就好,我只是胡思乱想罢了,皇额娘倒是不必在意!”
令嫔这时含笑望着皇后,躬身道:“臣妾愚笨,就怕让公主失望,臣妾伺候些饮食已经是极大的福分了,”
听令嫔这么说,皇后立刻满意了,点头笑道:“你这个丫头,真是老实。永钰的心意我知道,只是也不能由着她,万一有事,自然是连累她多些无谓的危险,我不能让她随便冒险,况且永钰还年轻,行事稳妥不足,照应之事,也不是你能做的,还是以后再说罢!”
永钰感到自己莽撞了,忙含笑道:“是我没说清楚,皇额娘若真是担心,那可要好好的调养身体,活个百岁,这样儿臣才是真正的省心了!”
这话果然让皇后放松了下来,望着永钰含笑道:“这孩子,寿数都是天定的,哪里能是那么简单!”
说毕,扭头向令嫔吩咐道:“我这里没事了,你跪安吧!”
令嫔不敢多言,急忙行了礼退出了内殿。
永钰看令嫔退了出去,才向皇后撒娇道:“皇额娘,我不过是担心罢了,宫里有什么事我知道些,才能放心啊!”
皇后无奈地望着永钰,皱眉道:“你的心思我明白,只是宫里的消息随便传出去若是被你阿玛知道了,心里落了芥蒂,那才是最要紧的,如今你毕竟是出宫了的,若是被你皇阿玛察觉我是难以放心的!”
永钰笑笑,握住皇后的手,低声道:“我就没准备瞒着皇阿玛,皇阿玛圣明,宫里的一举一动,都在皇阿玛的眼里。我暗中打探的事,也不过是想瞒着那些妃子罢了,倒是没想着瞒着皇阿玛!”
皇后皱眉道:“那可不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不瞒着也未必是好事!说了有说了的是非,这也是有些事不能捅破的缘由。”
永钰望着皇后,轻轻笑道:“皇额娘放心,这件事我也知道轻重,怎么说,何时说,说多少。我也是要想好了再说的。”
皇后思索着,片刻才摇头道:“额娘终究觉得不妥,此事还是不要去做。若是你已经做了,那就不要主动去说。等将来你阿玛发觉,他若是问起,你必须要毫不隐瞒地告诉他,这样才是最稳妥的!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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