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妃毫无睡意地靠在迎枕上把玩着手里的十八子手串,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含笑上前一步,看了一眼娴妃的脸色。看娴妃神色平静,才小心翼翼地低声说着:“之前贵妃已经准备好了去参加宫宴。可是,出发前版半个时辰,皇上忽然驾临承乾宫,与贵妃说了许久的话才出来,然后敬事房的太监就封了承乾宫的门,说是皇上口谕,贵妃需要静养!”
娴妃听了,望着床上的帘帐,沉思起来,片刻,忽然低笑起来:“哈哈哈哈,太有趣了,还有什么快说!”
含笑看娴妃似乎心情不错,这才略大了胆子,笑道:“听说,贵妃后来吐血昏倒,承乾宫这会子已经乱成一团了!”
娴妃平静下来,思索着笑道:“看来,明日朝贺,恐怕有好戏看了!”
含笑惊讶地看了娴妃一眼,小心地问道:“难道皇上会正式下旨,处置贵妃?”
娴妃摇头笑道:“放心吧,大过年的,皇上绝对不会处置贵妃,这件事大约要拖一拖的!”
含笑不解地看了一眼娴妃,消息地问道:“那,娘娘该怎么办?”
娴妃笑笑,拍拍含笑的手,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睡觉!明日还有好戏看呢!”
嘉妃心神不安地由着墨菊和禄儿服侍着,脱去了大朝服、凤冠等繁琐的服饰,梳洗了,接过禄儿端进来的牛乳燕窝,心不在焉地吃着,向在旁边服侍的墨菊问道:“承乾宫现在怎么样?你派人去看了吗?”
墨菊看了嘉妃的脸色一眼,小心地劝道:“贵妃娘娘一向深得皇上和皇后的信任,这次恐怕是误会罢了。娘娘早些歇了吧!”
嘉妃有些恼火地瞪了墨菊一眼,皱眉道:“死丫头,怎么着,要替本宫做主了?”
墨菊吓了一跳,急忙跪下,叩头道:“娘娘,今晚乾清宫内,情况如何,娘娘应该清楚,如今既然不关咱们钟粹宫的事,娘娘何必卷到是非中去呢?!”
嘉妃想了想,无奈地冲着跪在地上的墨菊吩咐道:“算你说的有些道理,起来吧!”
墨菊忙起身行礼道:“谢娘娘开恩!”
嘉妃小口地吃了燕窝,墨菊忙服侍着净了手,这才服侍着嘉妃洗漱了,上了床,放下了帘帐,带着宫女们退出了内殿。
出了内殿,禄儿悄悄追上去,轻声问道:“墨菊姐,你说,咱们娘娘不会有事吧?”
墨菊瞪了禄儿一眼,示意她噤声,看其她宫女们都出了大殿,这才低声道:“贵妃必定有事,不过,咱们娘娘没做任何事,自然不会有事!”
禄儿担心地朝内殿看了一眼,低声道:“那还出去打听消息吗?”
墨菊生气地皱眉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就不能聪明点?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宫里待着,今晚,不论是谁,都不许走出钟粹宫半步!明白吗?”
禄儿不满地看了墨菊一眼,皱眉道:“嗻,奴婢明白!”
说毕,头也不回地向殿外走去。看着禄儿的背影,墨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新年的第一天,乾隆十年的第一天,永钰在不断的噩梦中苏醒,醒来却又不再记得梦中的情形,躺了一刻,才向帘帐外吩咐道:“来人!”
苏月带着宫女特地等在暖阁内,听到动静,立刻上前打起帘帐,服侍永钰梳洗。其她宫女捧着备好的大朝服,鱼贯而入,永钰看了一眼,摇头道:“承乾宫那边如何了?我这一夜都没睡好!”
服侍着永钰洗了脸,苏月仔细看了看永钰的脸色,笑道:“看着气色不错呢,主子到底年轻!昨夜能睡好的恐怕只有皇太后了,主子如今去给太后娘娘拜年,气色好,太后瞧着才高兴呢!”
永钰笑道:“看不出就好。今日先穿旗装去给太后拜年,还不穿朝服呢,就让涴儿进来吧。”
苏月笑笑,急忙去叫了涴儿进来梳头。涴儿向永钰行了礼,一边用桂花水细细地篦了头发,小心地将永钰的长发一缕缕盘起。永钰一边看着镜子里的涴儿,一边低声问道:“承乾宫有消息了?”
涴儿点点头:“卯时,承乾宫传了太医,现在太医还没出来,贵妃娘娘究竟如何,恐怕还得午间才能知道。只是,昨晚敬事房封了承乾宫,太医进来后,皇上又让敬事房的太监撤了。具体如何,奴婢也不知道呢。”
得知敬事房离开了承乾宫,永钰微微松了一口气,点头道:“那还好,贵妃没事就好,这样看来,事情似乎还有转圜的余地?”
涴儿小心地看了永钰一眼,苦笑道:“这是贵妃和皇上的事,主子您身份贵重,倒不能轻易插手。”
永钰点头道:“那你说,太后知道这件事不?”
涴儿思索着摇头道:“这个,奴婢不好说。若是皇太后本来不想插手贵妃的事,主子贸然提了恐怕会让太后娘娘不快。”
永钰皱眉道:“若是太后娘娘准备插手,应该会问起昨日宫宴上的事,只是……不知道太后娘娘会不会插手。”
涴儿笑道:“主子,其实奴婢觉得,无需太多虑。皇上和太后毕竟是有大智慧的,哪有他们不知道的呢,皇上既然这么处置,必定有皇上的道理。这个就像奴婢的额娘和阿玛争执,其中的缘由奴婢可看不懂,可是阿玛和额娘都能处置的很有道理、”
永钰闻言,心中恍然,涴儿的话说的很对,不管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都是皇帝和贵妃之间的事。别说永钰只是公主,便是皇太后也不能轻易过问夫妻间的事。所以,今天理应好好拜了年,高高兴兴的才好!
想到这里不觉笑道:“既然如此,涴儿就服侍我去寿康宫吧。正好连着裕太妃也一同拜年了。永玥进来,恐怕要先去承乾宫,倒是不好给太妃拜年了。”
涴儿笑道:“可不是呢!”说毕,服侍永钰换了大红绣金凤缂丝宫缎旗袍,金黄色缂丝比甲,二把头上戴了一支五凤赤金挂珠钗,左右各簪了赤金点翠牡丹花,又戴了流苏挂珠芙蓉花,这才穿了貂皮斗篷上了暖轿,向寿康宫而去。
大年初一,皇太后从慈宁宫大佛堂拜了菩萨,刚回到寿康宫,裕贵太妃着宫女进来,看皇太后刚脱下斗篷,便伸手接了,交给身边的宫女,看皇太后神情淡淡的,裕贵太妃讨好地笑道:“今日大年初一,臣妾给皇太后拜年了!”
说毕,正要行礼,皇太后扫了她一眼,笑道:“免了吧,你也是上了年纪,腿脚不好,就不必行礼了!”裕贵太妃笑道:“尊卑之序,怎敢懈怠,皇太后至尊至贵,臣妾理应过来拜见。”
皇太后闻言,心中的不快也不好发作,便笑道:“永玥可是进宫了?”
裕贵太妃笑道:“她还要等皇后的旨意呢,今日倒是未必能进宫来,昨日……”
皇太后笑道:“这个你也不要太过操心,皇后那里要等各宫朝贺,亲王和诰命们朝贺,永玥恐怕要晚些才能过来。”
裕贵太妃见皇太后心情不错,小心地问道:“昨日听说,贵妃未参加家宴,皇上也只字未提贵妃,这恐怕……”
皇太后扶了一下裕太妃,打断了她的话,笑道:“孩子们的事,咱们老了,还是不管为好!”
裕贵太妃一愣,恍然地赫然笑道:“我这也是关心则乱,果真是老了!”
皇太后看着裕贵太妃,笑道:“你如今好歹都是太妃,正是享福的时候,何苦去操那些心!”
裕贵太妃干笑道:“贵妃如何,我真是没心思去管,只是可怜永玥这孩子!万一被高氏连累,让我如何对得起王爷!”
皇太后微微一笑,拍拍裕贵太妃的手,笑道:“你就放心吧,永玥也是我的孙女,我也不会让她受委屈!不管怎么说,她是皇帝的养女,和亲王的女儿,也是我世宗皇帝的孙女!和高氏可没什么关系,永玥放在她跟前教养,那是皇上和皇后对她的看重,她若是德行不够,永玥自然不能交给她!”
听皇太后这么说,裕贵太妃眼里便忍不住湿润了起来,闻言,含泪笑道:“娘娘圣明,皇上圣明,我好好的嫡孙女,如何是她能教养的,还不是需要皇后教养嘛?您瞧瞧三公主,那气派,再看看永玥,我一个好好的嫡孙女,被她教成了唯唯诺诺的庶女。我……”
听着裕贵太妃的一番啰嗦,站在皇太后身边的素心也忍不住微微皱眉。这裕贵太妃,对贵妃高氏真是满心的瞧不上,可也不相想想,她自己当年的位分还不如如今的贵妃呢,也不过是个小小妃位,哪里比得上如今的高佳氏呢!
听裕贵太妃说的难听,句句自贬,心中好笑,却不见太后阻止。素心小心地看了一眼太后,发现太后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心中不觉悄悄一紧,又不能贸然插言,便只作没听到,小心地继续服侍着。
皇太后似乎很满意裕贵太妃这样没脑子的话,笑道:“你也不用看不上她,好歹她也是贵妃,皇后之下,也就是她了!我平日看着,这孩子倒是贤淑端庄,稳重知礼。平日里,皇上也常说她人品贵重,你也不要那么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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