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内,贵妃早早地就起身梳妆,用过了小食,正坐在梳妆台前由秋蕊服侍着梳头。红苕带着四名大宫女,捧着全套朝服和凤冠进来。
扫了一眼凤冠,贵妃笑道:“还是传好了再取出来也不迟。”红苕笑道:“娘娘,奴婢是担心有什么纰漏都拿出来看看,才安心。”
贵妃笑着叹气道:“这一番宫宴,还有明日的朝拜,都是要累死人的事情,我这身子也不知能不能撑到礼成。”
秋蕊看贵妃说的有些颓丧,便上前笑道:“明年贵妃身子,大好了,就不惧这些了。”
正说着,只听殿外传来一声炮响,随即便听到阵轻微的掌声,贵妃吃了一惊,不知道为何这个时候皇帝会忽然驾临承乾宫。急忙带着秋蕊等人出了暖阁,到大殿门口迎接圣驾。刚走到大殿门口便看到乾隆皇帝穿着大朝服,大步而来,身后王进保一脸慌张地跟在后面。
贵妃急忙上前行礼道:“皇上金安,今日怎么这时前来?”乾隆脸上一片平静,并不见办点笑容,这让贵妃忽然感到了不安。
乾隆并未如往常一样进入暖阁,而是直接在御座上坐下。凝望着贵妃,并不开口。
贵妃见状心知不好,却想不起究竟什么事,让皇帝这样紧张。便向前笑道:“皇上,臣妾还未梳妆,失礼了!”
乾隆看着贵妃,微微冷笑道:“今日是今年最后一日,朕不希望一些事情拖到明年,所以想问清楚贵妃。”
贵妃吃了一惊,飞快地思索着,笑道:“不知皇上要问何事!”
乾隆脸色更加难看,沉默了一下,怒道:“你自己的事情,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嘛?”
贵妃顿时慌了神,急忙跪下道:“臣妾不知皇上要问何事,实在不知啊!”
乾隆冷笑道:“九月间,你身体很是不错,眼看着就可以恢复如常。可皇后不过是离宫十日,你便一病不起,难道你不知是和缘故?”
贵妃吃了一惊,急忙叩头道:“皇后离宫,将宫中诸事交给臣妾,臣妾不敢怠慢,因与娴妃生气,这才导致旧疾复发。”
乾隆冷笑着点头道:“好一个旧疾复发!娴妃那些话,朕都早已查的一清二楚,如何好好的话,能让你气的旧疾复发?!”
贵妃急忙含泪解释道:“当时娴妃态度嚣张,完全不把家法国法看在眼里,口中说着,眼中却是极度无礼,臣妾一时气恼,这才旧疾复发!”
乾隆冷笑道:“这与娴妃何干?她便是出言无状,顶撞了你,自有国法家法处置。可你却是在数日之后,在皇后回宫前才传太医进宫,那天,纯妃刚刚向你奏报怀孕。这些也太巧了!朕不知道你为何如此,只觉此中可能是误会,暗中详查,才发现,你私自取用药丸,隐瞒病情!”
贵妃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帝,含泪笑道:“臣妾当日和娴妃生气,便复发了旧疾,只是当时不想皇上和皇后担心,这才隐瞒下来!”
乾隆冷笑道:“若是果真如此也就罢了。可你偏偏在纯妃怀孕时旧疾发作,当时宫中一片混乱。便是你的目的吧?”
贵妃含泪哽咽;“臣妾十四岁进入王府,蒙先帝大恩,钦定为侧福晋,只想着相夫教子,为皇上安好内宅,从未嫉恨,从未为自己谋划过任何事情,十几年来,一直如此,从未有过贰心!皇上就算不信此事,难道十余年来,看不到臣妾的为人?”
乾隆冷笑道:“今日便是看到了你的真正面目,是有眼无珠!”
贵妃瘫在地上,含泪泣道:“皇上,就算臣妾是在纯妃怀孕时故意旧疾复发,那又如何?臣妾并未伤害过纯妃!”
乾隆起身,看着跪在地上的贵妃,冷笑道:“因永玥之事,你心中一直不快,朕本不想在意,但是,你伪装旧疾复发,便罢了,还在纯妃身边安插耳目,你在朕的乾清宫恐怕也安插了不少耳目吧?”
此话一出,不但贵妃惊呆了,连秋蕊等人都同时如雷轰顶,脑中一片空白。贵妃呆了片刻才挣扎着问道:“皇上如何知道臣妾安插耳目?”
乾隆摇头道:“这宫中,还有朕看不到的事情吗?枉朕相信你,将这后宫时时交给你搭理,却没想到,反而让你有了安插耳目的机会!朕若是一直不知,你恐怕是想把这宫里上下都换上你高家的心腹。朕这身家性命也都掌控在你手里了吧?”
贵妃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乾隆这话究竟为何而来,秋蕊却忽然想起,之前一批包衣秀女进宫,充入各处,难道是这个缘故?可是内务府包衣秀女都要经过重重挑选才能进入宫廷,哪里是贵妃能匆忙安插的。想到这里,急忙叩头道:“皇上说的可是前次内务府包衣秀女进宫的事?”
乾隆看了一眼秋蕊,并未理睬,只是沉声问道:“太监中,乾清宫,发现一人,长春宫和慈宁宫的宫女中已经有人自认受贵妃之托传递消息,另外,其余各处共发现五人,朕稍后会让人叫来与你对质!”
贵妃绝望地跪在地上,泣道:“臣妾管理后宫时,的确有人前来主动示好,可臣妾从未可疑安排任何心腹。此事必定另有隐情,请皇上明察!”
乾隆冷笑道:“此事连皇后都不知情,其余人更是丝毫不知,否则如何能够查的清楚?况且这几人都是进宫多年的,朕若非因为你隐瞒病情之事警觉,恐怕也无法发现!罢了,朕自问从未亏待过你,没想到你却如此回报于朕。罢了!今日起,即便你如此,朕也不想你失了体面,你便留在承乾宫思过吧,朕不想再见你了!“
说毕,起身向殿外大步而去,看着乾隆的背影,贵妃绝望地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秋蕊含泪上前搀扶,却被贵妃一把推开。
贵妃站直了身子,看了一眼紧闭的宫门,向暖阁走去:“秋蕊,帮我梳头,更衣!”
送走了锦纹,永钰便叫涴儿进暖阁问话。靠在迎枕上,盖着薄被,永钰有些慵懒,见涴儿进来,便皱眉道:“晚上宫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就把小食传进来吧。”
涴儿急忙笑道:都备好了,奴婢已经传了。还要半个时辰就得更衣了,主子还是好好歇歇,奴婢这一晚上,可是要累呢!”
永钰无奈地皱眉道:“是啊,可也不能不去,这总是要去的。你们吩咐下去,备好热水,等宫宴回来,好好洗个澡,想起来便觉累人!”
涴儿忙安慰道:“主子贵重,才能参加这样的典礼,想奴婢这样的,看一眼都是福分呢!”
听着涴儿的话,永钰也只能摇头苦笑。这时,四名太监端着食盒进来,旁边的两名宫女忙上前打开食盒,将里面的小菜端了出来。永钰看了看,发觉是小葱炒肉、酸辣汤、鲜虾丸子、口蘑鸡片、山药樱桃肉、酥油饽饽、韭菜饽饽、燕窝鸡丝汤、酸黄瓜等,苏月等人忙上来服侍永钰简单用过了膳,洗了手,开始重新梳洗,更衣。因是宫宴,便要换上石青色五爪金龙大朝礼服,一套衣服穿下来,需要十几名宫女同时进来服侍,因暖阁内太热,永钰便到外殿才穿外面的罩衣。戴好凤冠,这凤冠,顶上是镂金三层,饰东珠十粒,上有金孔雀五只,每孔雀饰东珠七粒、珍珠三十九粒,结饰上另饰东珠三粒,垂绦为金黄色。再带上金约,金约亦是繁琐。上镂刻金云九片,上饰东珠各一,间以青金石。为红片金里,后系金衔青金石结,垂珠三行三就,中间金衔青金石结二,每结饰东珠、珍珠各四,末缀珊瑚。再戴上朝珠和领约,金黄绦的月白色彩帨。待穿戴完毕,永钰已经是浑身冒汗了。
苏月忙扶着永钰在御座上坐下消汗,笑道:“主子,行礼时还是奴婢来扶着吧。其她人,奴婢不放心。永钰点头道:“你来扶吧。到时候切要小心些,免得冲撞了。其他人,在后面服侍便好。”
说毕,又看了时间,已经不早,便扶着永钰上了暖轿,在一大群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向乾清宫而去。
因是皇帝家宴,又要与宫眷守岁,宴会便在乾清宫举行。而正式的元旦筵宴这是在正月初一的太和殿举行,届时文武百官,王公贵族都要进宫朝贺。
待到了乾清宫,暖轿直接上了月台,永钰在乾清宫门前下了暖轿,扶着苏月进了大殿,便看到嘉妃、纯妃等也都朝服整齐地站在殿内,正等着帝后驾临。看到永钰进来,嘉妃忙行礼道:“三公主安,今日瞧着很是喜气呢!”
永钰扶着苏月,笑道:“天气冷,皇额娘免了请安,如今有些日子没见着嘉妃娘娘了,瞧着您倒是气色不错呢。”
嘉妃讨好地笑道:“公主的气色更好,瞧着喜气洋洋的,到底是大清的公主,这朝服穿着,真真是贵重端庄,看着就想行礼呢!”听她的客气且带着讨好,永钰便不好不理,笑道:“正是呢,这朝服累人的紧,真是不耐烦穿它。”
嘉妃笑道:“公主快进里面吧,臣妾们要等着接驾,马虎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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