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用过了晚膳,宫女端上茶来,永钰擦了手,接过苏月递过来的温茶喝了一口。皇后笑道:“今日看着胃口不错,瞧你多吃了一个如意卷,若是喜欢,夜宵让御膳房再做!”
永钰放下茶碗,笑道:“今日的如意卷味道吃着不错,夜宵就罢了,免得积食。”
乾隆正擦了手,闻言笑道:“年纪还小,脾胃虚弱些,夜宵容易积食,若是饿了,牛乳便好。”
皇后向端茶进来伺候的苏月吩咐道:“按皇上吩咐的,晚上备下牛乳吧,记着不要凉了。”
苏月忙行礼道:“是,奴婢仔细记着。只喝牛乳怕是不大管用,奴婢叫人备下新鲜的桂花糕候着。”
皇后点头道:“桂花糕凉了些,蜂蜜山药糕也预备下吧。”
苏月忙行礼道:“是,奴婢记下了!”
永钰看了一眼时间,起身向乾隆和皇后端端正正地行了礼,笑道:“阿玛,额娘,永钰先回宫了。”
乾隆看着永钰点头道:“路上仔细风吹了,跪安吧!”
礼毕,永钰笑道:“她们看的紧,况且现在风还软,没事的!”
乾隆点点头,永钰又向皇后行了礼。这才退出了长春宫的大殿。刚出了大殿门口,便看到翡翠,如今是常在的翡翠带着一名宫女,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看到永钰,魏常在急忙上前行了全礼,笑道:“这么巧遇到三公主。”
永钰笑着受了礼,点头道:“眼看着晚上夜风上来了,你倒是这时候来。”
魏常在看了一眼宫女提着的食盒,笑道:“做了些点心,给娘娘送来。当夜宵也能消消积食。”
苏月在旁边抿嘴笑道:“魏常在真是及时,我们主子刚刚还说怕积食。您这便送点心来了!”
永钰忙喝住苏月:“这是令贵人送给额娘的,提我做什么?”
魏常在含笑示意宫女打开食盒,取出一个密封着的官窑的天青瓷双耳罐,笑道:“刚做了秘制的山楂玫瑰卷,本就想着公主,所以多做了一份,您正好在,这正是主子福气大!”
永钰听她说的得开心,又听到是没吃过的山楂玫瑰卷,笑道:“魏常在真是有心,我这里多谢了!”
魏常在客气地笑笑:“公主客气了,原是臣妾该做的。”
永钰笑笑,上了肩舆,在苏月、涴儿、墨染、彩云四个贴身大宫女和梅香、锦纹、绿痕和春杏四个随侍宫女,另有四个教引嬷嬷随侍。并谙达太监八个,随侍太监八个,杂役太监八个,一众人等簇拥着向启祥宫而去。
长春宫内,魏常在提着食盒走进殿内,迎面便看到西侧殿内北炕上坐着的乾隆皇帝,和在乾隆东侧侧坐的皇后。
魏贵人恭恭敬敬地蹲下行了全礼,乾陵打量着魏常在,看她梳着大拉翅,大拉翅上戴着一朵淡紫内造绢纱牡丹花,旁边带了赤金簪子,又戴了两只精巧的点翠蝴蝶,身上穿着豆青色织锦缎旗袍,踩着元宝底,皮肤白皙,因穿着豆青色的旗袍更显得脸色娇嫩,不觉向皇后笑道:“刚用过晚膳就过来,倒是有心。”
皇后满意地看着行礼的令贵人,笑道:“如今虽然只是常在,行事倒是稳妥。”
乾隆颔首笑道:“皇后的眼光,的确是不错。翡翠如今虽是常在,朕倒是想着晋一晋她的位分。”
皇后看着魏常在,笑道:“这才几个月,就得了皇上看重,真是她的福气。可见,当时钦天监批得很对。”
乾隆笑笑:“这倒是不急。立刻晋位恐怕宫里会有非议,还是缓缓。具体,皇后看着办。”
听着乾隆和皇后说话,魏常在静静地侍立着,脸上也看不出悲喜,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是不是能够晋升。
乾隆扫了魏常在一眼,心中很是满意,却还是淡淡地笑着。
皇后看到魏常在端过来的一小碟点心,玫瑰色的花瓣中深红色的花蕊,一朵朵的摆在雪白的官窑碟子里,很是好看。
皇后笑着捻了一块尝了,只觉酸甜可口中带着一股玫瑰的香气,笑道:“这点心可是费心了。”
魏常在小心地看着皇后,闻言笑道:“这是山楂和玫瑰膏制成的,想着晚上带过来,给皇后消消食。”
看到魏常在这样恭敬,乾隆心情更好,也捻了一块,尝了,不觉笑道:“若是消食那倒是不错,每晚都给朕和皇后送一碟子过去。对了,永钰晚膳用的多了,晚上恐怕积食,也送一份过去。”
魏常在闻言抿嘴笑道:“真是巧呢,臣妾来的时候,正巧遇到三公主,臣妾将原本就是为三公主备下的那份山楂玫瑰卷亲手交给了公主。”
皇后闻言,接过魏常在端过来的茶,笑道:“如此倒是巧了。正说让永钰消消食,偏你就送了消食的点心,还偏偏在殿外遇到了。”
魏常在看了乾隆一眼,认真地点头道:“这都是主子们福气大,想要什么,可不就有人送了来!臣妾能服侍主子,那可是天大的造化!”
这话说得乾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皇后摇头道:“这话说的可真够实在,不过也很是在理。只要尽心,皇上都看着呢。”
乾隆笑着,看着魏常在,点头道:“如今晋了常在的位分,可见过你父亲了?”
魏常在忙行礼道:“回皇上,只见过父亲一面。”
乾隆笑着,继续问:“你母亲可好?生母可安置好了?”
魏常在服侍皇后多年,平日里也时常和乾隆见面,对乾隆和皇后都十分了解,也明白乾隆十分看重礼仪尊卑,所以对遵守礼法也十分小心。这时闻言,便更加谨慎起来。
想了想,魏常在小心地躬身道:“母亲有些痰气,已经在调养了。臣妾生母,如今还是姨娘。”
乾隆点点头:“你母亲终究是嫡母,不可慢待。生母妥善安置也不可轻慢。”
魏常在含泪笑道:“托主子的福,姨娘如今总算能在魏府有个安生之所。臣妾就是粉身碎骨也难报答主子!”
听她说的动情,乾隆也有些感慨:“你嫡母善妒,原是大家都知道的。虽是如此,亦不可不孝!”
魏常在感激地看了皇后一眼,用力点头道:“奴婢明白!”
乾隆很是满意,扭头看到敬事房的管事太监站在门口,便扬声道:“朕今日留在皇后这里。明日,就魏常在吧!”
敬事房太监闻言,忙谄媚地恭声道:“嗻,奴才遵旨!”
启祥宫内,永钰换了家常的衣服,二把头上什么也没戴,钗环都卸了,正倚着迎枕翻书。涴儿把从魏常在那里带回来的山楂玫瑰卷用白色的官窑碟子盛了,放在永钰旁边的炕桌上,正要去端备好的温茶。只听永钰放下书,向涴儿问道:“翡翠现在是常在的位分?”
涴儿把备好的温茶放在桌上,闻言点头道:“回主子,正是。”
永钰想起之前听宫女们提起翡翠家里很是艰难,不得已进宫躲避的事,便问道:“好像听说,她嫡母很严厉?”
涴儿一边回忆着之前听过的魏常在的往事,一边想着怎么回答,思索着点头道:“回主子,奴婢也听过。翡翠的姨娘被她嫡母打得差点没救过来,幸好魏大人回的及时,让人叫了太医,求了太医,才救了性命。四九城都知道魏大人家的太太容不得小妾。”
永钰淡淡地道:“魏清泰都是那么大年纪了,怎么还纳妾?”
涴儿笑道:“魏大人一直无子,所以才纳妾。幸好魏常在的姨娘先生了一个庶子养在嫡母身边,才勉强在魏府立足,后来魏常在很不得嫡母善待,躲在祖母房里才熬到进宫。”
永钰点头道:“难怪,阿玛最不喜官员有劣迹,我还以为魏清泰怎么好运,没有被阿玛追究,原来是这样!”
涴儿点头道:“正是呢,如今魏常在很得皇上的皇后看重,她姨娘的日子些许好过了。”
永钰笑笑,摇头道:“唉,这样也好!”
涴儿笑笑,想起自己已经和嫂子约定好了,下个月,额娘就能在宫门口见个面了。几年没见,真是想念呢!
看到涴儿脸上的笑容,永钰有些奇怪,不觉问道:“涴儿,你想什么呢?”
涴儿一惊,急忙跪下道:“主子恕罪,奴婢想起奴婢的额娘了,不该走神!”
永钰看着涴儿,好奇地问:“你额娘?我记得,你刚刚有了探视资格,见过你额娘了?”
涴儿跪在地上,叩头道:“今次因不知道涴儿的情况,只是嫂子前来见面。额娘,要下个月才能见,因想起这个,走神了,求主子开恩!”
永钰不动声色地看着涴儿,沉默了片刻,涴儿正越来越不安,只听永钰低声说:“到时候记得和我说一声。”
涴儿心中一松,急忙应声道:“是,谢主子!”
永钰淡淡地看着涴儿,不在意地道:“跪安吧。我看会子书!”
涴儿急忙小心地起身道:“是。”
说毕,轻轻地退出了暖阁。
暖阁外,守在门口的彩云惊讶地看着涴儿,看到涴儿脸色不好,也立刻站直了身子,凝神听着里面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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