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每天下班后,她跟高翰都去游戏厅里打游戏,玩的比谁都疯,最后再跑回家,气喘吁吁的沾枕头就能睡着。
当太过于疲倦的时候,甚至都忘了顾忘川是谁,一夜无梦。
这是一个月圆之日,小区里面的夜色都染上了凄冷的越广。
两个人追闹着,浑身都是汗。
刘筱雨跟往常一样准备回去了,可是她停下了脚步,看着旁边气喘吁吁的高翰。
每一天他都看着她开门进去,然后才离开。
月光照的他的五官立体异常,非常干净。而那玩世不恭的笑,似乎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刘医生,你怎么了?难道你想我陪你一起进去吗?哎呀,这深更半夜,男未婚女未嫁的。如果你有这个想法,我愿意舍命陪君子,毕竟还能看看刘医生的闺房如何。”
“高先生,我很感激你。”
她的态度十分诚恳,“我真的很感谢你。高先生,谢谢你这段时间,风雨无阻的陪伴我去游戏厅。要不是因为你,我想我这段日子肯定会非常艰难,可是,我已经好多了,所以你不用再担心了。”
高翰的表情十分玩味,“现在就不准备要我了?”
“我……”
“是不是你不适应跟一个流氓在一起,对不对?”
“……”
“刘医生,我知道,我跟你不是一路人。我就是一个底层摸爬滚打的暴发户,就算有点钱,可是也没什么墨水,身上都是掩饰不住的铜臭味。所以这也正常。”
她笑了笑,“我又能比你好到哪儿去?”
“你当然很好,因为你是著名的医学家,等到以后,你成名力万,会作为人类历史的徽章明星。到时候,你会不会把跟我这个土财主一起玩游戏的这一段遗忘。”
她摇摇头,“高先生,我想,如果你喜欢打游戏的话,会有很多姑娘愿意和你打游戏。”
“但是你不愿意。”
“可我不是那样的姑娘。”
她态度柔和,就像和一个朋友倾诉一样,“我要出国了,我申请了国外科研院所的工作,想要重拾旧业,需要好好补习一番,就没时间浪费了。”
“准备重回资本主义?”
“或许吧。因为以前我在埃塞俄比亚申请的那个职位早就过了时效,所以需要换个国家,但是现在还没有具体通知,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他断定道,“刘医生,我不希望你去。”
“你看,今天晚上我请的客,我们说好的一人一次,如果轮到我,那不是我亏大了吗?刘医生,你好好考虑一下,要是明天我们打游戏的约定就终止,那今天我凭什么请你啊?那我可倒了大霉了,不行不行,刘医生,你可不能占我便宜,我这个人小气的很,就算是只苍蝇也算是肉啊。”
他一脸惆怅,“我这不是亏了吗?”
她微笑着,然后眨了眨眼睛,“以后我再请你。”
高翰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行,这我就放心了。高医生,你可别忘了,千万别赖账。别到时候我老高还没吃上这顿饭,可是你已经去国外了。”
“肯定不会的,我走的时候会跟你说一声的。”
“好嘞,那我走了,回见。”
“回见。”
高翰刚回过头,然后看着她,眼神里有些莫名,“刘医生,我还有别的事。”
“你讲。”
“其实我想跟你吃饭,不是在外面吃饭,是到我家里吃个便饭。因为这周家庭聚会,正好赶巧,我不喜欢分开请客。干脆一起吃好不好?哦,对,就是跟姗姗她们家里人,不用担心。”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微笑着点头。
高翰略略惊喜,“那太好了,到时候联系。”
而这次,她并没有先回去,而是看着高翰开车离去。内心充满了感激。
这两人,一开始素不相识,甚至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她并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而他也不清楚她以前的情况,两个人没事在一起打打闹闹,分开的时候也是十分淡然,她知道,自己真的珍惜这样的朋友。
而且这还是她头一次认识一个异性朋友呢。
方皓宸看见高翰离开,他从角落里轻轻的走了过去。
高翰?高翰!
这个人,就是小雅赠与他鹦鹉和大王小王的人吗?
不可轻视。
这间他常来的房子里灯火辉煌,他轻声敲门。
刘筱雨看到他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意外,而是语气平淡,“方先生,已经不早了,你找我干什么?”
他也非常淡然,“小雅,我有些事想跟你聊聊。”
室内种植的植被都已经枯萎了,显得阳台上十分空旷,茶几上摆着两杯红茶,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她捧起杯子,只是抿了一口,然后就用手捧着。
他的眼神没有离开她的脸。
这些年,这还是两个人头一次安安静静的坐着,就像一对老朋友一样。
不管是方皓宸和宁小雅,对于两个人都是第一次。
即使他们有过那么多亲密的夜,两个人如同一对炙热的恋人,甚至他以为两个人是相爱的,可是,现在的情况,他还是不能胡来。
他缓缓的说,“小雅,这几年我都很想跟你说声对不起。而自从你走了,我很多个夜里都做梦,满天遍地的红色,你躺在里面,脸色如纸。当我被噩梦惊醒,我浑身都是冷汗,我心里害怕,小雅,她是不是很疼?小雅,她会不会感觉疼?我还能不能见到你?”
他突然说不下去。
她也默然了。
过了很长时间,她缓缓开口,语气平淡,“方先生,你想要知道的答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了。不管多么疼,都会因为时间变的慢慢冲淡了。你也不用觉得抱歉,其实你欠我的东西,方老先生都全还完了。”
只是她说的十分淡然,方皓宸才感觉内心那种悲凉扑面而来,他知道,父亲告诉他的全都没错。
即使他已经打好了预防针,可还是忍不住心痛。
如同那些欢乐的时光,无数个火热的夜,就像是一场梦境。
那些都是梦,都是方皓宸梦寐以求的东西,醒来就消散了。
而那个娇憨的女孩子,那个他喜欢的宁小雅,已经成为一缕青烟飘散了。
想想,她还是之前那个呆呆的宁小雅。
他希望她一直都不要再醒过来。
可是,她不仅清醒了,也长大了。
“小雅,我很抱歉。”
“我原谅你了。”
她笑着,表情十分和煦,“方先生,我已经原谅了你,你不用再介意了。”
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可却是两个人的的尽头。
这种可怕的感觉袭来,后背发凉,不安让方皓宸几乎无法自持,但是他依然保持着面上的镇定。
“我来找你,并不是为了跟你道歉,小雅,有些事情,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
“方先生,已经很晚了。”
“但是,我等不及了!”
他知道,要是今天没说,或许,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他异常坚定,眼神炯炯的看着她。
因为,她不清醒的时候,他就每天和她说,说了太多太多次。
可是,她复原了,却忘了他说的话。这是他最怕的,他一定要告诉她。
“小雅,那年我对杨雪曼如痴如狂,我因为她,付出了所有代价。那时候,我甚至以为,我这一生最爱的只有这个女人,其他女人都如同草芥。”
的确。
每一个看到杨雪曼的男人,都因为她疯狂了。
顾忘川,因为得到了她,甚至让他的能力得到更大提升,因此在医学领域更上一层楼。原来,美人也会为科学做贡献。
“小雅,我想跟你说,事实并非如此。”
她并不在意,“方先生,要是你想来告诉我你的情史就请回吧。”
他看着她的眼睛,“小雅,难道你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吗?是不是我出现在这里,你甚至想的都是我什么时间可以离开?”
她漠然。
她垂下头,不愿看他的脸。
她害怕看到这张脸,这让她想起来以前的事情,记忆里被深埋的角落。
“宁小雅,你个睡猪,只知道吃和睡,都睡了一天了,好吧,我背着你去花园……”
“宁小雅,这个裤衩子放在你脸上你都能睡着?简直太奇葩了!”
“宁小雅,你是不是出老千?这次又是你赢,太没意思了,要不,你让让我,你也要体验一下输的感觉,怎么样?”
记忆如汹涌的潮水。
这是她第一个男人,有过许多第一次的男人。
对面一如既往的沉默。
他慢慢的倾诉,就像是自言自语,“我曾经以为我只爱她一个人,爱的刻骨铭心,所有人都这么觉得。可是,别人并不了解,当我终于成功得到她的时候,我就变得很惶恐,甚至恨失望。打个比方,好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国王,他富可敌国,国库里什么都有,每个人都对他千依百顺。而有一天,他喜欢一样东西,但是这个东西却让人抢走了。其实这个东西是什么,对他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可是,他不甘心,这种不甘心让他如鲠在喉,他发誓一定要抢回来。所以后面的日子,他为了把这样东西抢回来,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拼命都可以。”
那时候,他无所不用其极,终于抢夺成功,就像一场悠久的战役。
“当成功得到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自信满满,可是,渐渐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却十分压抑,茫然,那时候,我才明白,自己想要的东西,其实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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