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老夫人投桃报李的举动让洛云和略有些惊讶的看了洛千卿一眼,他之前从未注意过自己这个大女儿。
实在是因为周姨娘掌管后院,一直派人注意着洛云和的动态,从来就不会让洛云和去不该去的地方的缘故,导致洛云和跟自己的另外两个女儿从来就都不亲近。
就算偶尔洛云和想起了另外两个女儿,或者偶尔想去别的通房院子里的时候,也会被身边的人劝说回去。
只不过洛云和自己并不清楚这些事情,都还未曾察觉过,就这么被身边的人和周姨娘这么一个后院的女子给掌握在手心里,如同傀儡一般耍的团团转。
洛云和这么多年从未关心过洛千卿,也就上一次洛千卿失踪了一夜回府才仔细看过她一次,那一次其实也是因为之前被周姨娘在耳边下眼药下了半天,对洛千卿心怀不满来着。
这一次解开了误会,又被洛老夫人亲自推了出来,洛云和这才发现自己对于这个大女儿实在是陌生得很。
二女儿洛莺音常年长在自己的跟前,既亲近且会撒娇,可是眼前的洛千卿却只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洛云和莫名的在心里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嗯……既然是这样……那就坐下来一起吃吧。”
洛云和尴尬了半天,最终才开口让洛千卿坐下来,一对亲生的父女看起来跟陌生人似的。
周姨娘被一群奴才抬上了轿辇送回了自己的院子养胎,留下来的洛老夫人只觉得舒心多了。
她看着洛云和,亲手给洛云和夹了一筷子菜。
“你在外头辛苦,看起来瘦了许多,为娘看着着实是心疼。你多年无子,只怕这些年也被人背地里说了不少闲话吧……”
洛老夫人的话让洛云和愈发的尴尬了起来。
他又岂会不知道那些人背地里说自己一些什么?说起来,洛云和幼年成名,少年扬名盛京,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洛云和今后会有大造化,没想到在成了状元入了翰林之后,竟然就一直做着翰林,没有再进一步。
洛云和的内心也实在是憋了一口气,这后院里的糟心事儿不但影响了家里,甚至还隐隐地影响到了他的前途。
当初他有机会更进一步的时候,若不是那个洪御史说他宠妻灭妾,家中不宁何以平外事的话,他也不会在翰林院蹉跎这么多年!
看到洛云和阴郁的表情,洛老夫人叹了一口气。
“我早就劝过你了,你何必那么执拗?既然咱们这边不能休妻,那你也就忍忍算了,至少在外人面前也要过得去,现在这样叫人笑话是怎么回事?”
洛老夫人苦口婆心的劝说着,“你那嫡妻不是那种人,你自己心里也清楚,若是你不是那么执拗,咱们洛府也早有嫡子了,你也不至于在翰林里头待了这么多年……”
“母亲!”
洛云和向来不爱听这些话,洛老夫人越说,他就越觉得难堪和愤怒。
他重重的将筷子压在了桌子上,忍着怒气看也不看洛老夫人一眼,“母亲好好将养身子便是,儿子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你这是做什么?”
洛老夫人被洛云和的态度激得一怒,右手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连面前的碗都给拍的一震。
她这么一怒,两个主子对峙,在场的丫鬟婆子们顿时慌了起来,扑通扑通的跪了一地。
屋子里寂静无声,只有洛老夫人和洛云和这一对母子无声的对视。
“你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儿子,从小我就知道你心气儿高,娶了那慕容沁我也知道你不开心,所以也不干涉你纳妾的事情。”
洛老夫人盯着洛云和,一字一句的质问。
“这么些年,我看着你一步步荒唐,我可有对你说过什么?我可有管教过你一次?可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你是在对我这个老母亲翻脸吗?”
洛老夫人站起身来,身子颤颤巍巍的,洛千卿迅速上前扶住了她的身子,而对峙中的两个人都没有注意洛千卿。
“你身为当年世家里最出色的一个孩子,我一直对你感到骄傲,可是你看看你现在!当年的盛京四公子,如今也就只有你蹉跎在翰林院里头,你见到老友的时候不觉得丢人吗?”
洛老夫人痛心的捂着胸口,“我这个当娘的也是为了你好!你难道觉得我会害你吗?”
她到最后,声音都变得有些嘶哑了起来。
洛云和站在原地低着头,一直没有做声,更没有什么反应。
看到他这幅模样,洛老夫人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早知道当年她又何必要看在周家的面子上,让那个周姨娘进门呢?现在看来,简直就是抬进来了一个丧门星啊!
娶妻娶贤,老人说的话果然还是有道理的!
就算周姨娘是她的亲侄女,这一刻洛老夫人也实在是对周姨娘也心存怨恨了。
“你这是在恨我吗?恨我们当年让你娶了慕容沁?”
话都说得这么重了,洛云和才身子一震,抬起头来看着洛老夫人。他重重的跪了下去,眼圈微微有些发红。
“母亲!儿子知道您是为了儿子好,儿子也从未怨恨过您!”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是……当年之事谁也说不清,有可能不是,但也有可能是。”
“可是……只要儿子一想到当初的事情……”
洛云和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的复杂了起来,“儿子……儿子实在是难以放下心结!”
听到洛云和这么说,洛老夫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如同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似得,一下子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她满脸萧索的对洛云和挥了挥手,“罢了罢了,这也是命,你出去吧。”
洛云和跪在地上重重的朝着洛老夫人叩了几个响头,才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屋子。
留下一屋子还在跪着的丫鬟婆子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不该起来。
洛老夫人出神的看着桌上摆着的菜肴发愣了好一会儿,直到洛千卿端了一碗粥到她的面前,她才回过神来看着洛千卿,眼神十分的复杂。
她拉住洛千卿的手,拍了拍洛千卿的手背,“咱们大姐儿是个好姑娘啊,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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