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讨厌父亲。
生物化学研究院士,这是父亲的头衔,我对父亲的了解也仅仅是局限在照片和母亲曾经的口述罢了。
因为工作他甚至抛弃了整个家庭,即便是母亲过世那天,出席葬礼的也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那一年,我才12岁。
从那天起,林晓七,没有再流过一滴眼泪。
2.
12月,2027年,华盟。
北城的冬天很久没有下过如此应景的雪了。
我一个人来到市郊的公园去看双子座流星雨,我喜欢星星,望远镜也是自己攒钱在生日的那天给自己买的。
说起来又要过生日了,今年也会是一个人吧?
这样想的我将视界全部交给了我的伙伴。
「那是什么?」
视角没有调试好的我发现了山林里的一抹痕迹,好奇心驱使着我将镜头对准了那里。
镜头另一侧的她让我呆呆看了好久。
穿着淡粉花底和服的她正在树林间翩翩起舞,手中的银色守护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那是刀?」
当我准备再次放大焦距的时候,镜头里的她凭空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想我一定是幻视了。
3.
老师在讲台上喋喋不休,说着肆虐冬季的流感病毒。
貌似又是新型的变种,临省的很多人都中了招,好在政府很重视,并无偿下发疫苗。
由于供应的原因所以还是老规矩,政府官员第一批接种,其次是医生教师,最后才是学生平民老百姓。
等轮到我的时候,应该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吧?
合上了厚重的习题集,我望着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苦笑了一下。
「真不想在如此重要的时间出些什么意外啊……」
4.
「您好,加急快递,请在这里签字。」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收到别人寄来的包裹,可惜里面的东西完全对不上我的胃口。
一个装有注射器的玻璃盒,一张银行卡,还有一张机票?
会是谁的恶作剧吗?
通过电脑,我确认了机票的真伪,而且航班就是四天后晚八点飞往魔都的机票。
包裹被我翻了又翻,没有字条,没有邮寄人的地址电话。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机票,银行卡,是让我离开的意思?那这个玻璃盒……」
班主任所说的话句句浮现在脑海之中。
从时间判断如果这个玻璃盒是疫苗,那一定是政府第一批下发的,也就是说,能给我邮寄一些东西的人,只有父亲一人。
「开什么玩笑!八百年不见一面现在又来愚弄我!」
被愤怒支配的我险些将手里的玻璃盒摔碎,冷静的思考后,我决定留下这个疫苗并去银行办点事情。
这个决定,似乎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
5.
我站在取款机前发呆了好久。
上面的数字我反复核对了好几遍,才确定并不是自己的一时的眼花。
「500万……」
这对于我这种没有什么固定收入的学生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正当我「嘿嘿」的傻笑着将银行卡装进钱包的时候,一声尖叫,将我的思绪拉扯回了现实。
有人袭击了银行的保安,周围都是溃散的人群,另外几名穿着保安服的警卫见状急忙赶来企图将两个人拉开。
最后逃离的我看到的是袭击者那猩红的双眼和布满血肉的口腔,以及倒在血泊中的警卫人员。
6.
这件事情让我三天没有踏出家门半步。
「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啊!」
躲在卧室角落里的我始终都没法忘记银行发生的血腥的一幕。
世界仿佛突然间变了模样,整个社交网络上都炸了锅。
人们回到了最原始的社会状态,各种血腥的图片被披露在知名的媒体平台。
人吃人,这本是只有电影中才能看到的情节,现在却真真切切的在我的家乡不断的上演。
网络上有人说是造谣,大部分反对的人开始出现。
加上平台的舆论控制,使得许多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事实的存在。
而我却在前几天刚刚亲眼目睹了这一事实。
依稀能听见窗外传来的呼救声,我却没有半点的反应。
我是个懦夫。
当我意识到事情不妙准备逃离家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高铁、飞机、国道,凡是能通往市外的途径通通被政府和当地驻扎的部队所封闭。
不光光是我这里,社交平台上的很多地方都有了戒严的评论。
在这之后,我所能知晓外界消息的移动网络全部陷入了瘫痪当中——
也就是当天,省政府通过广播电台发布告人民书。
所谓的「遭到恐怖组织大规模有组织的袭击,请大家躲在家里。」
在我看来,只是为了掩盖某些真相,冠冕堂皇的理由。
7.
「好热……」
我强忍着浑身的酸痛睁开了双眼。
清晨的阳光从阳台的窗户倾洒了下来,熟悉的景色,却有着不一样的点缀。
面前,是一位一脸惊恐的少女,我看的出她的紧张,以至于身子不断的往后蹭了蹭。
她的手里握着一把菜刀指着我,那是我前一阵在甩卖店里淘来的东西。
而且,她穿着的衬衫,也是我的衣服。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家里……」
「你、你还活着?」
「有比我更像活着的人类了吗……?」
头脑一片空白,仿佛昨天喝酒喝断了片。
还没等我起身,那个奇怪的家伙便扑进我的怀里。
右臂传来的剧痛险些让我差点叫了出来。
现在回想起来,这应该是我和她的第三次相遇呢。
万家灯火。
若是以往,这个时间段的我一定是早早的下班安稳的享受一天最惬意的时光了。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
我正拘谨的尾随在一名如花少女的身后。
当然是在外人看来。
我接下来要解释的就是当下的情况,避免许多人都误会我,因为我是一个非常有正义感的人。
什么?你们说有正义感和变态不冲突?
开什么玩笑!我这么有正义感的人难道会是个变态吗?!
喂!你们那怀疑的眼神是怎么回事?我难道就如此的不值得别人信任吗?!
啊——跑题了。
我的名字叫七巡·琳·克里斯蒂安,如你们所见,是名执行官。司职维护城市安全与协助完成委托,男,19岁,单身……
并没有什么害羞的啊,我还这么年轻,还要奋斗是吧,结婚的事情还早着呢。
当然也不是说跳过恋爱的环节,主要是,你们也明白的吧?
那种事情,真的很让人头痛。
可能是我想的太多?把恋爱当成了结婚为前提的过程?
啊啊——这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我无法得知失忆前的我,有没有过恋爱的经历,但是现在,我才懒的去想那种事情。
诶——又跑题了。
说说现在的情况吧,在你们看来,我正在尾随前面不远处的一位银发女生。
其实,我是被迫的,你们不信也没有办法。
那位女生,我是认识的。
薇薇安·洛,五大贵族之一洛家的二小姐,因为各种原因我们相识了,算是孽缘吧。
她似乎熟知我的过去,你想啊,当你无法得知自己过去的时候,而突然出现一名女性,她却知道你过去的点点滴滴,你们会怎么做?
嗯,一定是询问自己以前的事情吧,我也是这么做的。
但是薇薇安小姐对于我的过去,没有透露过半点有价值的情报。曾经,我也怀疑过,她会不会是在骗我。
后来的后来,我才发现这样的担心纯属多余。
我就一穷光蛋,没有颜值,没有能力,作为海城贵族的二小姐,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她去骗我的?
经过一些调查,才了解到她患有严重的记忆恐惧症,和我的记忆障碍有着明显的不同,她能回想起以前发生的事情,却不能描述出来,每当她回忆起那段时光的事情,身体上就会产生明显的病态——
身体虚冷,呼吸急促,眼神无光,最终导致意识游离,昏厥过去。
对于其产生的更糟糕的后果是什么我也不清楚,毕竟详细打探一名女生的事情着实有些不好,但至少我知道的是,强行让她想起以前的事情并告知我,这是不可能的,亦或者说,是很混蛋的行为。
所以我拒绝了这么做,也接受了她打算帮助我恢复记忆的请求。
也许是感同身受吧,对于这样柔弱的她不禁产生了怜惜的情感。但是我想,更多的是她知晓我的过去,我过去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鲜明的存活着。
也许是这个原因,让我对薇薇安小姐的感情有些许的不同。
大概,这就叫依赖吧。
所以说,这样的我是不可能对薇薇安小姐做出过分事情的啊!
对了,我要收回我刚刚说的一句话,就是她很柔弱,所以说千万不能被表面的现象所迷惑!
因为这样的错误我已经犯了两次了!
你们可知道,打到原葬花组组长的人就是她,而且仅仅就用了两招……
所以在这里我得跟你们说个事,惹谁都不要惹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晓七,你一个人嘀咕什么呢?」
「啊,不,没什么哈哈哈。」
「快点跟上来,不要再后面磨磨蹭蹭的!」
我打着哈哈应付着,看起来薇薇安对于我放慢步伐渐行渐远的事情有些生气,言语中带着命令的成分。
她本不是这样的,但她使用能力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只是,之前的我并不了解而已。
如你们所见,我加快了步伐,但是这并非出自我的本意。
「绝对服从」,这是薇薇安拥有的超能力之一,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有如变态一样尾行在她后面的真正原因。
因为跟着她走本来就不是我的本意!我是被强迫的啊!
其实从前几天我就发觉薇薇安有些不对劲了——
作为能力协助者的她最近总会迟到,明明学校结业的事情都已经办理妥当,而且下午经常性的早退。
完全不知道这个丫头最近究竟在忙些什么啊?
就拿今天来说吧,上午都十点了,她才来城安会签到,害的我在总会那头等了好久。但出奇的是今天晚上她并没有早退,而是跟我回了第三层域的家。
别误会了啊,是我的家,就是诺比亚大街那个租的二楼房子。
简单的吃过晚饭,我本打算早早的送她回去的,不然那个烦人的管家又该来找我要人了。
一副准备妥当的模样,薇薇安直接回绝了我送她回家的建议,并「强迫」我跟她走一趟,于是才有了现在我尾行她的一幕。
大致情况就是这个样子。
现在我们的方位是在第一层域北侧,在出了贫民区后一片荒芜的平原地带。
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更准确的说,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正常行走的大路了。
这丫头还好,至少会飞,而我只能任由自己的双腿踏过一片片丛生的杂草。
大半夜的,薇薇安「强迫」我来到这种地方,不明原因啊喂,你们以为我没询问过理由吗?当然问过!然而薇薇安都以秘密的缘由成功的打发了我。
啧——
所以说你们这些人都在想些什么啊?难道就没有一点危机感?我可是被人强迫来到荒山野岭来了啊!
啥?你们说我心里很愉悦?什么人会受到如此的待遇还能心底暗自庆幸的,你们这帮抖M!身为执行官的我怎么可能就这么屈服!
经过我这几个月的了解,薇薇安的「绝对服从」能力没有冷却时间,但是有几个比较明显的缺点。
首先,「绝对服从」能让普通人强制违背自己的意愿听从她的命令长达五分多钟,但经过数次的被命令后,我发现施加在我身上的强制服从时间远远低于这个数值,粗略估算了一下持续时间应该在一分钟左右。
就在刚刚,薇薇安对我下达了「快点跟上来」的命令,从刚才到现在即将满足一分钟的时间值,只要薇薇安疏忽几秒不对我继续下达「绝对服从」的命令,我就可以有机会逃脱出去!
其次,就是「绝对服从」的缺陷了,虽然薇薇安不可能把这样重要的情报告诉我,但凭借我对抗能力者的经验来看,没有完美无缺的超能力,「绝对服从」既然如此bug想必也就有它的不足之处。
比如,「绝对服从」的发动条件。
如果我听不到薇薇安对我命令的话语,那「绝对服从」的效用还能产生吗?
如果我不认为薇薇安所说的话是对我说的命令的话,那「绝对服从」本身的意义就将不复存在。
她的这项超能力,我把它归为精神系超能力的一部分,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既然是精神系超能力的话,想必绝对的服从,一定是属于心理暗示这一大归类。
而暗示,是受到外界或她人的愿望、观念、情绪、判断、态度来影响别人的一种手段。
我一旦拒绝外界施加给我的暗示,也就是心理上不认可,拒绝了薇薇安的服从命令。
想必「绝对服从」对于我来说根本不堪一击!
哦哦哦哦哦!我简直就是个天才,这样的我也算配得上上等执行官这个名号了吧!
快叫我名侦探七巡!
……你们才叫毛利小七巡呐!
诶?你们说我怂?我哪里怂了啊!
什么……「是男人就默默的……推倒她……」
推倒?推汝妹啦!所以说你们这些人脑袋里整天都想些什么啊喂,我和薇薇安才不是那样的关系!我也不是那种人!你们那些不明原因吃瓜喝水嗑瓜子坐板凳的还嫌事情不够大么?!
不跟你们废话了,大概还有五秒左右薇薇安的「绝对服从」效用应该就消失了,我要把握好机会,乖乖束手就擒才不是我七巡的风格!
五……
四……
三……
二……
就是现在!
脚下的束缚瞬间消失殆尽,我急忙捂住自己的耳朵,与此同时向来的方向跑去。
「嗯?晓七……」
我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站住!」
我欺骗了自己,即便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但是微小的声音还是传了进来,尤其是薇薇安第二句近乎喊出来的话语,听的尤为真切。
但是——
「诶?你在跟谁说话?」
我强烈的要求自己的意识不认可薇薇安所下达的命令,这种强烈的要求是对于自己内心的积极暗示,用以否定外界因素的干扰。
——成功了吗?
我动了动自己的脚步,熟悉的支配感,并没有因为薇薇安的要求而拒绝我脑内的命令。
「成……成功了!」
激动的我看向身后的薇薇安,当然我还没有笨到松开捂住耳朵的双手,虽然效用可能并不是那么理想。
海城的夜月出奇的大,皎洁的月光星星点点浮现在那梦幻般的银色长发上,望着薇薇安如宝石般深蓝色的双眸,她并没有做任何的回应。
但我能感觉的到,她的嘴角在抽搐。
一种不妙的感觉——
转身打算撒腿就跑的我,这才发觉,自己的双脚早已纹丝不动。
「诶?明明成功了啊!」
就像因恐惧瞬间袭来一样,双腿之下已经完全脱离我脑海的控制,正如薇薇安的命令一般,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发生了什么?焦急的我在脑海内寻找着遗漏的地方,明明那么的完美,而且通过实践已经成功了。
「看起来晓七似乎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呢。」
「说不喜欢……那是假的,只是这样的方式,想必谁都不会喜欢被强迫吧。」
「我,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还不行吗!」
薇薇安用抱在胸前栗色封装的书遮挡住自己的脸颊,就像要把自己的头整个埋进去一样。
讲真,这么可爱的女生邀请你什么的,谁会拒绝啊!
只是方式上,真的很难让人接受。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还不成吗,我投降,我不跑了。但是你得答应我,第一不能用超能力强迫我跟着你,说实话真的很累啊。第二,就是不要做危险的事情,你也老大不小了,别让我絮叨你这些事情。」
「喔。」
薇薇安象征性的应允了一声,好像丝毫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啊……
比起这些,束缚我双腿的力量瞬间消失了。
我可以肯定,薇薇安没有做任何的动作,也没有说任何命令解除性的话语,真是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超能力。
跟你们讲,我才不羡慕超能力者,我更不想拥有像薇薇安一样「绝对服从」的超能力……
「你还要把脸藏到什么时候?想去哪我陪你去就是了。」
「嗯!」
真的搞不懂薇薇安,明明是贵族阶级的二小姐,知识,教育,年龄,都更应该塑造出一个合格的成年人的模样。
但有的时候却意外的孩子气,我到不是很反感啊,不如说这样子的她,更加让人喜欢才对。
只是稍稍有点担心,嗯,莫名的担心。
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倒地在担心些什么,很让人发笑的事情。
跟上薇薇安的脚步,我的方向,也不在迷茫。
很少能这么静下心来观赏海城的风景,印象中所有的景色都只是在工作途中匆匆的观望了一下而已。印象最深刻的,大概要属入夜的天梯吧。
天梯的构造很奇特,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搞清楚其工作的原理究竟是什么。或者说,我对这个城市一无所知。
抬头所能望见的,是一望无际的夜空,但是在天梯内,这部分的天空确实有断层的。透过天梯的内部,你所能看见的,只有延绵的虚无。
所以我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天空是假的。
当然,夜空也是假的。
我从未在海城波塞多尼亚内看见过星空,明明在印象中,星空是那么的熟悉。
我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记忆是不是错乱了。
真的有星空这样的东西吗?
茶余饭后,我曾对薇薇安提起过这件事情,还好的是,我并不是一个妄想者,并不是一个神经病人。
薇薇安很明确的告诉我夜空中的确有星星的存在。
但是在海城,应该只有在第七层域才有可能观赏到这样的景色。
薇薇安特地加了「有可能」这几个字,原因是因为跨夜的万家灯火直接导致了无法观赏到星空这样的存在。
稍稍有点惋惜,如果可以,还真想好好回味一下印象中的星空究竟是什么样子。
薇薇安还告诉我,因为城市构造的缘故,只有海城的天空是如此虚假,至于陆城莱昂纳多和浮游城拉姆达,这样的景色是很常见的。
仔细听着薇薇安讲述外面世界的事情,不禁入了神。
就像小孩子一样对未知事物的探索欲一样,有机会,我也想安下心来,去看看海城之外的景色。
其实并不容易呢,比如第七层域,隶属于政府的专有划分层域,就算是执行官的我,想要上去也很麻烦,更何况第六层域到第七层域的天梯早就拆除了。
而出城的话,相对来说就要简单一些。但是昂贵的手续办理费用,以及严格的出入境检查。我这么讨厌麻烦的人,这种事情还是算了。
但是陆城莱昂纳多还是要去一下的,那里听说是彼岸最重要的经济枢纽,而且政策相对开放,听薇薇安说大街上随处可见亚人种和异形种的种族。
想想就让人向往。
最重要的是,那里曾是卡洛儿向往的地方,也是她未能完成的愿望。
啊啊——
一不小心就跑题了,我总是这样,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也讨厌麻烦,但是一说起来就像话唠一样。
也许今天的心情很不错啊。
时至深夜,我打开左手的移动终端,再过半个小时就要凌晨了。
脑海中瞬间浮现一位男子想要杀人的表情。
不怪我啊,这可是你家二小姐主动要求的……我不由的在内心开始写起草稿准备对付凯文这个家伙了。
静谧的环境只有微风拂过草儿的细碎声音,那种熟知的杀意氛围丝毫没有感觉到,这我就放心许多了。
跟你们讲,我不是在背地里说别人闲话的人,但是凯文这个人,真心是个变态啊。
……要是这么说薇薇安该不高兴了,应该说凯文真的是个忠心的跟踪狂啊!
我感觉他对于薇薇安的保护欲已经超出了正常管家的范围了,但愿这只是我的错觉。
「应该就是这里了……」
「诶?」
一路默不作声的薇薇安突然开了口,打断了我的思绪。
环顾四周,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本来就是贫民区的第一层域,如此远离人口聚集的地方后,这里已经很难辨清周围的景色了。
借着月光,不远处的建筑物与一些奇怪的东西映入了我的视野。
这里看起来已经废弃多年了,杂草疯狂的霸占着这片土地,建筑物虽然已经废弃,但是从外观上来看,这里曾经作为某种设施投入过使用。
工厂吗?还是什么的……
一时间我陷入了思索。
「这里曾经是台场哦。」
「台场?第五层域的那个?」
「没错,就是那个台场,用来链接彼岸三个城市的重要交通站点。不过这里已经废弃许多年了,因为第一层域地理位置的关系着实不好管理,加之当初建造的时候,这里的连接跑道都是为了旧型号设计的,已经不能满足最新型号的列车投入使用了。」
「这样啊……」
那么也就能解释我身旁的这个大块头是做什么用的了。
我敲了敲这个被我称作大块头的东西。
钢铁制的车身早已锈迹斑斑,能用的零件已经被拆卸殆尽,留下的只剩下当年风光一时的外壳。
车头前面的列车牌号已经辨认不清它曾经的型号是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大块头就是薇薇安口中提及的以前台场留下来了旧型号列车。
「被一个人丢弃在异世界,你也会寂寞的吧。」
薇薇安丝毫不在意车头外壳上的锈迹,轻轻抚摸的同时,用脸颊贴近车身,仿佛是在聆听,聆听旧型号曾经的光辉,聆听它最后未能继续服役的遗憾。
此情此景,我没有上去劝说,以免打破这样美好的氛围。
「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啊——」
的确,夜幕笼罩的静谧下,缺少了什么东西作为点缀。
「走吧,晓七。」
「诶——还要走吗?」
我稍稍抱怨了一下,想也是呢,薇薇安不可能大老远半夜来到这里就为了看这个大块头。
「快啦快啦,就在前面。」
顺着薇薇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方位应该是旧型号正前方,借着月色,朦胧的看见有一座建筑物。
大概是建筑物吧,直到走近那个东西时,我仍抱有怀疑的态度。
就像是装饰性的建筑物一般,更像是一种象征的存在,由石头构成的正圆形建筑坐落于连接跑道的尽头。
青灰色的材质,和天梯入口修建的门建筑一样,巨大的圆环看起来更像是星轨仪。
「呼,终于到站了~」长舒了一口气,薇薇安仰头望向这个奇怪的建筑,进而转过视线看了我一眼。
四目交接,我慌张的避开了她蓝色的眸子。
「准备好了吗?」
这句话是对我说的。
「诶?什么?」
「三、二、一,嘿。」
「唔啊啊啊啊啊啊——」
很显然薇薇安丝毫没有给我准备的机会,就这么自顾自的倒数了起来,至于我为什么像个鬼一样的嚎出声来……
因为我整个人被薇薇安头朝下搞到天上去了啊!
「引力操控」,这就是薇薇安二小姐的第二个超能力了,此时的我正摸不到方向,头晕目眩的任由薇薇安带着上天了……
「不要乱叫啦,自己保持好平衡。」
「说的到轻松,我这可是第一次飞啊!!」
「……」
薇薇安做了一个反转的手势,我的头这才不至于一直朝向地面,这种失去脚踏实地的感觉是要多久才能适应啊,望着薇薇安背过双手一副安心的模样,我不禁的捏了捏手心的冷汗。
最终,我们落在了那座圆环建筑物的最上方,没有能力的把持,我的双手紧紧的抓在上面丝毫不敢松懈。
——不往下看不往下看不往下看!
这是当下的我想的最多的事情。
看出来我异常紧张的样子,薇薇安噗嗤的笑出了声。
「没关系的,我是不会让晓七从这里摔下去的~」
「我,我丝毫没有害怕,不就是稍微高了一点吗,小瞧谁呢。」
「诶?这样啊。」
薇薇安一副要使坏的表情,没有办法,我只好屈服于她的「威慑」之下。
所以说敢不敢跟我下去比划一下啊!
当然这句话我是没有说的,谁会在这样的关头作死啊!大丈夫能屈能伸!
「所以说……」
既然已经来到了目的地,当然要询问清楚。
看起来薇薇安并没有给我机会——
「这个东西……」
薇薇安摸了摸我们坐着的巨大圆环。
「它就是次元门哦。」
次元门,很熟悉的名词。
我曾清楚的记得莫妮卡这个小丫头给我讲解了次元门技术的核心原理,也清楚了次元门的作用究竟是为了做什么。
既然这里是曾经海城台场的遗址,那么有次元门也就不足为奇了吧,毕竟次元门技术是彼岸三城之间联系的桥梁,通过台场这个设施,才实现了同一次元超远距离的位移效果。
当然,开启这么大的次元门,想必也要消耗极大的磁欧能。
「在往前,就是第一层域的尽头了,在那里的,只有名叫知返壁的存在。」
「知返壁吗?」
「嗯,当人们到达知返壁的同时,会被强制改变行进方向折返回来。知返壁作为海城城市架构重要的组成部分,存在于这个世上已经数千年了。」
「诶——我突然发现薇薇安对于城市架构这方面很了解的嘛?」
薇薇安顿了一下,她并没有及时的回答我,细小的变化成功吸引了我的视线。
「只是我的家人有专攻这方面的罢了,相对于城市架构这方面,历史对我来说更加了解的哦。」
「哦……」
「因为这里以前是台场次元门开启的地方,因长时间受到次元干扰,导致这片区域的知返壁和其它地方稍有不同。」
「不同吗?我记得知返壁只不过是一面看不见摸不着的无形之墙罢了,难道这还会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啦~晓七你是知道的吧,虚假的天空——」
「嗯,当然。」
话题不知不觉间开始被薇薇安主导,她究竟想要让我看些什么?
「既然知道,那么知返壁外面的景色,每个层域天空的景色,虽然看起来和真实世界并无差异,但其实这些都是虚构的,只不过是影像罢了,毕竟——」
「我们是在海城,是在那座囚塔里。」
即便我的知识因为失忆的缘故变得匮乏,这些小孩子都耳熟能详的事情我也是清楚的。
层域划分,似塔;
政策原因,如囚;
囚塔,薇薇安的比喻还真是有些讽刺。
「既然晓七如此清楚,那就简单啦——」
薇薇安打开移动终端,似乎是看了一下时间。
「差不多要开始了呢。」
「嗯?什么要开始了?」
突然——
视野瞬间变的黑暗下来,本来这里的光源就极为有限,借着虚假的月光,勉强能分辨出周围的景色,现在可倒好,伸手不见五指。
「喂……薇薇安?」
「我在啦我在啦。」
有人抓住了我的手,本因位处高空,我的手心早就出满了冷汗,冰冷的右手瞬间传来的温度让我安下心来。
瞳孔不断的开始适应这漆黑的夜色,漫天的晶莹让我陷入了许久的沉默。
「23:55分,刚刚好是第一层域月亮消失的时间,这里应该是海城波塞多尼亚唯一能看到真正星空的地方了吧w」
的确,四处张望的我并没有发觉之前月亮的存在。
至此,我也终于明白了薇薇安所说知返壁与其他地方不同的原因,以及薇薇安带我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薇薇安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我有些不解的询问道,虽然看起来有些多余,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因为,我有一个好哥哥。」
薇薇安紧握的手颤抖了一下,我望向她的侧脸,她却没有回应我的视线。
是错觉吗?总感觉薇薇安将怀中那本栗色封皮的书本搂的更紧了。
「诶——?下次一定要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啊。」
能告诉薇薇安这些事情的人,想必一定是一位非常温柔可靠的人吧。
望着漫天的星河,我曾经期望看到的景色,说道:
「谢谢。」
「七夕快乐,晓七。」
「诶?什么?」冥冥之中,我似乎听见了薇薇安说了「七夕」这个词语,而她只是一个劲的摇着头。
远处凌晨的钟声渐渐传了过来,与此同时本是匿迹的月亮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天空之上。
望向天空,刚刚的漫天星河早已消失不见。
我注意到了,在淡白的月光下,薇薇安靛蓝色的眸子划过的两道晶莹的泪水。
就像我们初遇的时候一样。
我没有询问原因,这次,换成了我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此时无声胜有声。
——七夕,彼岸之城有这样的日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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