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忆之旅希尔莉丝维特瑞嘉》第152章 在这个破败世界里的旅途

    我用力将最后一只魔物的脑袋砸在了石壁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周围已经没有魔物了，躲在暗处偷袭的唯一一只，也在刚才化为青灰色的粒子飞散了。
    这是仿佛在哪见过的现象，却又并非值得铭记的色彩。
    “这一次……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我还是小心翼翼地警惕着周围，向着散发着光芒的出口爬去。
    不过这一次，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视野在一瞬间扩大，过于强烈的光芒在一瞬间涌入了我的眼睛，我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风。
    我感觉到有风从我的指尖流过，从我的脸上拂过，从我的发梢走过。
    我缓缓地分开手指，让光芒顺着指缝落到我的眼里。
    是海。
    是蓝色的海。
    是与记忆里如此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海。
    安静的海，没有波涛，没有涟漪，没有潮汐，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安静的蓝色躺在一望无际金色的沙滩边缘，沙与海的界线仿佛将世界一分为二，近乎透明的蓝色在阳光之下倒映着同样澄澈的天空。
    风吹过，却没有海潮的气息，光洒落，却没有温暖的感觉。
    就和自己现在的经历一样，没有任何的实感。
    我呆呆地看着眼睛的景象，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整个世界干干净净的，海、沙滩以及……一个废墟。
    一座并不算大的废墟就这样进入了我的视野，那是一栋孤零零地坐落在沙滩之上的残破建筑，当废墟进入我的视野里时，不止为何，轻微的伤感在我的心里翻腾。
    我……必须到那里去。
    没来由地，这个想法在我的脑海里成型，我催动着自己同样残缺的身体，向着那个废墟爬去。
    地面从石头变成了沙粒，温度却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冰凉。
    废墟在眼前越来越近，但是周围的景色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左侧是看不到头的沙滩，右侧是望不到头的海。
    靠近了之后，我确认到了这个废墟是一个落寞的院子，墙壁上的砖块因为时光的冲刷而残缺，掉在院门边上的招牌也已经模糊到无法辨认，明明是沙地，院子的周围却反常地长满了杂草，从外面看的话，院子里坐落着有且仅有一栋的楼房，斑驳的墙壁显示着这里已经被废弃很久了。
    但是，我却感觉到无比的熟悉。
    下定决心之后，我也不顾里面可能隐藏的危险，直接沿着院子爬了一圈，找到了正门爬了进去。
    我本来以为，里面应该空无一物的。
    破败的千秋支架上的浮漆已经完全掉落，露出了刺眼的发锈金属，濒临散架的滑滑梯上满是灰尘与伤痕，无力支撑任何的童心。
    但是，这些都未能吸引我的目光。
    吸引我目光的，是在院子中央的一把银白色的剑。
    以及……背对着我静静地站在剑边上的人。
    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到来，慢慢地转过了身来，仅仅如此简单的动作，及腰的红色长发如同有风吹过般飘扬，白色的衣裙在领子、袖口和裙摆上都缀着黑色的符号。熟悉的脸庞上带着恬静的笑容，紫色的眼眸里透出了仿佛能让痛苦都消失的温柔。
    “迷路了吗？”
    什么都无所谓了。
    总觉得之前所受的苦都无所谓了。
    顾不得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顾不得自己满身的泥沙，我拼命向着站在银白色的剑边上的女性爬过去，对方也慢慢地蹲了下来，对着我张开了怀抱。
    被她拥抱的一瞬间，我才找到了一中熟悉的感觉。
    天空中的太阳没有温度，大地上的沙砾没有温度。
    但是她的身体，却有着足以融化心田的温暖。
    拼命忍住的泪水在一瞬间决堤了，我就这样在她的怀里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柔柔地抱着我，用手轻轻地摩挲着我的头发。
    一股令人安心的暖流从她的手上传递到我的身体里，那是一种熟悉的感觉，像是在记忆深处升起的暖阳。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渐渐冷静下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泪水已经把她的衣襟都染湿了。
    “那、那个……抱歉……”我嚅嗫着抬起头，微微仰望着她的脸。
    “没关系。”她只是轻轻地笑了笑，抚摸着我头发的手上微微地加重了些许的力道。
    然后……我又低下了头，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冷静下来想想的话，我不仅在第一次见面的人面前如此地失态，并且现在这种情况……我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逐渐升温的脸颊告诉我我不应该继续这样趴在她的怀里，但是我又实在找不到什么离开的理由。
    就在我纠结的时候，她的手在我的头上停了下来。
    “你……不应该到这里来的。”
    听见这句话的我慢慢地抬起头来，似乎看见一丝悲伤在她的笑容里融化。
    我眨了眨眼睛，发现她脸上的笑容褪去了一些，但是却完全没有悲伤的感觉。
    看……错了么？
    “这里……是被遗弃的世界，你的灵魂，不应该到这里来。”
    “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么？”她没有向我解释，只是轻轻地反问了我一句。
    “我？我叫……”
    我叫……
    我叫什么……来着？
    我低下头拼命地思考，但是脑袋里似乎有一片诡异的空白，怎么都想不起来。
    “你不该来这里。”她又重复了一遍，“你应该回到……你来的地方。”
    “我来的……地方？”我抬起头，在脑袋里回忆了一下，却只能想到那口石棺。“不是那里，而是……”她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一般，语气沉了一下之后，脸上的笑容变得越来越轻，最后只剩下远方的海，倒映在她的眼里，“……不一样的世界。”
    “不一样的世界？”
    脑袋一片空白的我只能重复着她的话，却根本无法理解她的意思。
    “这个世界被悲伤与痛苦封锁了起来，慢慢地等待着被人遗忘，但是你和我们不一样，你不应该留在这里，陪着这个腐朽空洞的世界一起被遗忘。”
    “我……”一时间，感觉有大量的信息涌入了我的脑海，让我不知道如何是好。
    “去收集王者的剑刃吧，这样，你就可以获得斩开这个世界力量，然后从这里离开。”她低下头，对着我笑了笑。
    “我……非做不可吗？”
    什么腐朽空洞的世界、什么王者的剑刃……我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的，因为这是解放你灵魂的唯一方法。”
    结果只换来了一个肯定的答复，一个坚定的眼神，一个鼓励的笑容。
    “可是我……”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吃尽了苦头，我不觉得自己还能做到其他的事。
    “没关系的。”她只是轻轻笑了笑，“你先休息一下吧。”
    听见她的这句话，我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累了，可能刚才哭得太厉害，现在有些犯困。
    “可以吗？”我试着问了问。
    “当然。”
    “那……”
    听见这句令人安心的声音之后，我阖上了有些沉重的眼皮，在她温柔的怀抱里睡去。
    “这个世界……可没有晚安呢……”
    这是在我的意识沉入梦乡之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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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感觉都没有。
    没有做梦，甚至没有睡着的实感。
    我就醒来了。
    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一双向下望着的紫色眸子，仿佛有无尽的温柔在里面沉沦。
    “醒了么？”
    “嗯……”
    从脑袋后面柔软的触感和现在的视角来判断的话……我是靠在她的腿上睡着了么？
    想到这里我的立即就蹦了起来。
    蹦了……嗯？
    我才发现我现在能站起来了，原本残缺的腿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理所应当地在那里。
    只是手和眼睛却没有因此而修复。
    “这是……”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腿，似乎有些僵硬，但是移动却没有太大的问题。
    从我刚才下意识就蹦了起来，说明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她也慢慢地站了起来，我现在才注意，原来她比我还矮了一个头，长了一副娇小的身材。
    “接下来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她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笑着如此答道。
    “我要怎么做？”
    “离开这里。”
    “呃……什么意思？”
    “当你从这里离开时，就是旅途的开始。”她向着院子的入口处抬起手，“这个世界就是如此，身体的记忆永远比语言的倾述更加有用。”
    “是……么？”
    “是的。”
    她向着我露出了笑容，自然，却又带着一种难言的坚定。
    “那……我就——”我话还没说完，她就向着我迈出了一步，我还没有来得及作出什么反应，她便抬起手，用食指在我的额头上轻点了一下。
    像是来自小孩子的恶作剧，又像是来自大人的祝福。
    感觉眼前突然模糊了一下，旋即回复了正常。
    “这样，你就能看见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了。”她平静地向后退了一步，双手叠放垂在身前，笑着看了看我。
    没感觉看见什么东西……
    但是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还是决定先出去再说。
    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感觉在这一瞬间，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但是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么……
    “那我就叫你姐姐可以么？”
    “……”
    “不行么……”
    “可以啊……”
    感觉她的回答和之前不同，虽然并没有不情愿的感觉，但是总感觉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那……我走了啊。”
    “嗯。”她又恢复了笑容，对着我点了点头，“无论何时，你都可以回来。”
    我不是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还是向着院子的出口走去。
    这一瞬间——
    “姐姐。”
    我似乎听见了这样声音。
    一个小孩子的影子在我的眼角里闪过，我猛地向声音的来源看去，却只看见一个破败的秋千……以及靠在秋千上的一把长剑。
    我记得我进来的时候……秋千上没有东西啊？
    我疑惑地向着秋千走去，用左手拿起了那把看起来极为普通的长剑，上面还有些生锈了。
    我还没有来得及多看两眼，那个秋千，便垮掉了。
    木板、锁链、支架在一瞬间轰然倒塌，在“哗啦”的响声中走向彻底的损坏，留下一地的碎屑和漂浮的尘埃。
    我回过头去，发现站在插在院子中央的那把银白色的剑的旁边的姐姐只是对着我笑了笑。
    带着满腔的疑惑，我向着院子的入口走去。
    就在我跨出院门的一刹那，整个世界都变样了。
    海没了，沙没了，蓝天没了。
    只有灰霾的天空，废墟般的街道，死寂的城市。
    我急忙转过身去，发现无论是院子还是院子里的姐姐都好好的，就仿佛这个院子一开始就是坐落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一般。
    空气里能够嗅到微微的血腥味，周围满是破败的房屋，这些房屋的堆积构成了扭曲的街道，如同一个没落的城市。这里无比的安静，这种安静与沙滩上的安静不同，而是一种死一般的安静。
    我用左手提着长剑向前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围只有看起来相似的残砖碎瓦，因为一切都被毁掉了，所以看起来也无比的相似，我好像在一瞬间迷了路。
    下一刻，随着头顶上一声尖锐的叫声，我急忙抬头往天上看去。
    一只棕色的大鸟从空中向着我俯冲而来，她的喙部如同剑一般的锋利，带着银色的光芒！
    不知道为什么视野里那只越来越近的鸟身边立马蹦出了“捕猎鸟”这个词。
    管不得这么多的我急忙向着一旁的废墟躲去，然后挥动左手的剑准备反击——
    就被一把匕首刺入了身体。
    在剧痛与模糊的意识中，最后看见的是一个满身是血的人类，扭曲的脸上带着疯狂的表情。
    以及又是一个漂浮在他脑袋上的文字。
    “被鲜血玷污的居民”。
    下一刻，我就被冲下来的捕猎鸟那锋利的鸟喙刺穿了。
    意识在痛苦里彻底断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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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
    我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发现自己……一如既往地没事。
    身边的地面上插着一把银色的剑……还有一脸平静地望着我的姐姐。
    这是……
    “这个世界将悲伤与痛苦封闭了起来，化为了疯狂，以及……绝望。”姐姐的视线并没有看着我，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
    “我刚才……”
    “死了。”姐姐静静地说出这句话。
    虽然心里早就隐隐约约地确认到了这个事实，但是心里还有有些发憷。
    那是连恐惧都来不及的一瞬间，巨大的痛苦便淹没了我。
    “但是，剑所在之处，就是一切的起源。”
    我的视线随着姐姐的视线往下，最后落在了那把银白色的剑上。
    剑身上有着奇特的符号，让整把剑带着一股神秘而庄严的色彩。
    “无论死亡多少次，都一定会回到剑所在的地方吧。”
    幽幽的声音在这个院子里回荡，我看了一眼姐姐，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只是，在我的眼里，她的头顶和那些魔物和人一样，也漂浮着一串文字。
    不，说成是符号更恰当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