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善意?
善意就是将自己内心的温暖分享给需要的人。
善意就是保持本心,用自己的能力,向别人伸出自己的手。
善意就是哪怕会受到伤害,也绝不放弃任何一个人。
不知是谁这么说过。
于是,我坚持着这一点,不停向前。
并且,一直以来,哪怕会有悲伤,会有难过,会有不快,这条路上所相遇的,也依旧是快乐,是开心,是温柔。
果然对世界报以善意,能够换回的,也终会是善意。
如果能有更多的人,可以明白这个道理的话,那就太好了呢。
我一直在内心如此祈祷。
希望这个不算愿望的小小愿望,能够实现。
于是,我小小的善意成功传递给了其他人。
但是,别人只是对我报以微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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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琴视角)
迷迷糊糊地想要睁开双眼,沉重的大脑似乎连这个动作都难以完成,于是我继续保持闭着眼睛的姿态,准备让尚处于混沌之中的大脑先清醒一下。
深呼吸……
呼……感觉好多了……好像是喝醉了的样子,但事实上我并没有喝多少。
喝酒什么的……果然还是做不到啊……
我慢慢睁开有些沉重的双眼,看着眼前熟悉的上铺床板,一时间有些迷茫。
被送回来了啊……是谁送我回来的?
依稀记得,是艾吧。
我慢慢地用双手撑起上半身,环顾了四周。
熟悉的寝室,但是有一丝外人来过的痕迹。
胸口好像有些凉啊……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发现上衣最上面的两个扣子都被解开了,左肩的衣服也被扒开了,带着些许粉红色的肩头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之中。
……
我将衣服重新拉回肩头盖好,然后拉开身上盖着的薄被,慢慢地滑下了床,顺便确认自己的衣着。
没有其他的问题……所以这是我自己扯掉的么?
嘛……想想那个动不动脸就红得跟个番茄似的艾也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多半是无意识地弄开了。
站起身来,左扭扭右扭扭,和醒来时完全不同,现在意识基本上完全清醒了,不如说还挺舒服的。
对了,现在几点了?
我掏出兜里的手机看了一眼,下午快上课了么……
犹豫了一下之后,我随便整理了一下床铺,最后确认一下自己的着装,然后伸手——
额……书包不见了。
虽然里面没有放几本书,对我来说意义也不是很大,不过既然要去上课,还是象征性地带着比较好。
怎么会不见——对了。
我想起来了。之前被带到风纪委员会活动室之后就随后靠在了桌子一角,然后从那里逃出来的时候忘记拿了。
嗯……
算了,什么时候请艾帮我拿一下就行了。
难得想要去上课呢,不过早上也疯成那样了,下午去上一下课也没什么吧。
对了,吉他……吉他……那个还在酒吧里,反正以后还要去,老板应该会帮我收起来的。
这样想着的时候,我来到阳台就着水龙头里流出冰凉的水随意地洗了一把脸,然后离开了寝室,向着教室走去。
从纯白色的宿舍建筑群出来之后,穿过走过了不知道多少遍的道路,两旁的景色从低矮的绿色草皮换为了高大的行道树,正好遮挡一下头顶因为到了中午而变得火辣的阳光。
身边也有一些和我一样前往教室的学生,从我身上瞟过的视线里包含着各种复杂的情感,正面的和负面的都有。
于是有的人像是鼓起勇气似地在身边的人的鼓励之下向我打了个招呼,然后在簇拥着的人的起哄之下红着脸跑开了。也有的人是看见我之后便很明显地表露出了不屑的神态,就像我不该出现一般。
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所导致的结果都只有一种。
那就是我的身边没有其他任何的人,只有我一个人立于人流之中。
明明周围都是人,但是感觉与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从宿舍到教室也就那么几步路,也没有必要非得和其他人一起走。
穿过了种满行道树的道路之后,为了进入教学楼区而来到了学院的标志区域。
白银花广场。
可以被称为交通枢纽的宽阔的广场连接着四通八达的道路,有着直通院门的大道,以及通向宿舍、食堂、教堂等主要建筑设施的道路。
当然,除此之外,这里也是祸乱时期的那段传奇所演绎过的舞台之一。
反逆的圣女耶若.奥瑞克拉和鲜血的魔女艾西卡.奥瑞克拉。
虽然对于这个学院前身的那个教会来说,那完全是一段耻辱就是。
毕竟叛逆的圣女这个称号就是那个教会给出了,尽管到今天已经发展成了这个学院,但是对于那段历史,曾经的“知情人士”并没有透露太多的信息,所以那一段究竟是历史还是传说,到今天也没有确切的证据。
唯一确定的就是那个名为耶若.格蕾琴的圣女背叛了教会,并且连姓氏都改为了奥瑞克拉。
和那个魔女一样。
尽管学院官方对这段经历的态度并不是很友好,但是这并不影响这两个人的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成为外界脍炙人口的娱乐话题。
当然在这里面,也就是学生之间也是一样的。
尤其是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各种各样的推测层出不穷。有说失散多年的姐妹,也有说是跨越身份阻隔相爱的恋人,因为魔女艾西卡的实际存在不可考,所以我读过一本小说里说是两人是母女……
我没有向着教学楼而是向着白银花广场的中心走去。
那里有着一个巨大的木头十字架,用来处刑异端的处刑台。
虽然在这个年代,这也不过是作为一种很久没有履行过其职责的历史遗物在这里风吹日晒罢了。
同样的……还有一个。
我的视线向右下,在那个处刑台旁的地面上,插着一把银灰色的双柄剑。
王之兵装,由这个世界所诞生的,在过去用于选别王者的武器。
也是见证了那段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故事的武器。
虽然这是这个学院里的学生见惯了的风景,但是有时候还是可以看见有学生好奇地观察着那把武器,就好像能从上面看出岁月的痕迹一般。
据说,这把武器被那个名为希尔莉丝的王带走了。
连带着那个圣女和魔女一起。
所以。
答案不是很简单么。
她们不都是那个希尔莉丝的后宫么?
这样感觉什么都说得通了。
包括袒护鲜血的魔女,与卡瑟缇莱尔的教会对立就可以解释了。
世间上能让人毫无理由毫无原则地坚持某一件事的最大驱动力,只有人的感情。
我实在是不能想象她们之间要是没有点什么关系还能一起谱写这段传奇。
我从远处看了那把剑一眼,不再像偶尔的一两个学生一样靠近那里,只是掉头走向教学楼,来到我的教室。
二年级4班。
哪怕是进入教室之中,那种被疏远的感觉稍微好一点了。
“上午你又逃课了吗……”坐在我座位前方的卡迪斯砖头过来,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看着进入教室就趴在窗边课桌上的我。
“嗯,出去玩了一趟。”她是这个学院里少数愿意和我耐心交流的人,粉色的短发是本人宣告“看见你之后我觉得粉色的头发很漂亮”这样的理由之后用颜料染的。
并且似乎很喜欢学习我的举动来着。
“是么?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下次带我一起去吧。”她眨了眨黑色的眼睛,然后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此我也只是随便笑了笑。
她虽然不是什么优等生,但至少是属于普通学生里靠前的那一部分,所以到恩尔万街区这种违反校规的事情还是免了。
不能连累她啊。
“对了……”她突然间将身体靠了过来,小声问我,“你还是不打算参加圣女的竞选么?”
圣女。
这个词让我的内心稍微泛起了一点涟漪,但是那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我将抬起头,将下巴撑在桌面上,苦笑着盯着她近在眼前的黑色眼眸,问她:“为什么问这个?我连教女都不是,这个样子看起来像是能竞选圣女的样子么?”
圣女,和男性的“圣子”相并列,从教子和教女中选出,作为教会的代表性角色,是教会组织歌咏、宣传、讲义等工作时会推出的人物。
简单来说就是教会的门面,容貌出众、心地善良、成绩优益、实力强大、遵规守纪……的真正纯良好学生无误。
上一届圣女似乎在毕业进入了教会工作,所以已经到了选出新的圣女的时候了么?
她看了看周围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因为你长得又漂亮还挺有气质,实力也挺强,关键是人气还高啊……”
“瞎说什么跟什么……”虽然可以感觉出来她的话是发自内心的,但是作为被赞扬对象的我可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感觉不怎么好。
“你该不会……”她的脸上换了一副疑惑的表情,“不上学院的论坛吧……”
“那个啊……偶尔会看一下。”我仔细回想自己登录学院论坛时所浏览的帖子……都只看一些恋爱商谈和小说贴而已。
“置顶贴没看对吧。”她盯着我的眼睛,表情换成了一脸的坏笑。
“没有……”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那个可是——”就在她兴冲冲地想要告诉我答案时,上课的铃声响起,同一时间历史老师也步入了教室。
“偏偏在这种时候……下课再跟你说。”她挥了一下手之后迅速转身面对讲台,我则是从课桌上起身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看着外面的一成不变的风景。
广场上因为没有人而显得格外的空旷,从窗户可以清楚地看见处刑台和那把王之兵装。
“从纪元时期开始,历史才真正开始有人去’记录’……”
见证了历史沧桑的武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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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还没下课,我的胃就不停以“咕咕”叫的方式向我抗议着一件事。
肚子好饿……
仔细一想我似乎是喝醉了就被直接送回来了,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也就是说我根本就没有吃午饭。
于是一下课我就先拒绝了一脸想要继续上课前话题的卡迪斯的邀请,而是直奔小卖部卖了一个面包充饥。
顺带一提原则上是不允许在课间小休息前往小卖部购买东西的,但是小卖部在小休息时不关门的举动不就是让我们下课去买东西么?
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准备返回教室的我头脑里突然冒出了一个疑问。
艾她究竟是在哪一个班级来着?仔细在头脑里搜索了一下发现……她好像没有跟我说起过。
就连她是转校来的这一件事,都是我从那个风纪委员无意间提起时了解到的。
嗯……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找一找吧。
虽然连她是不是和我同样就读二年级都无法确定,但是还是从二年级的教室找起比较好。
嘛……不过课间去了厕所的可能性也是很高的,顺着找过去吧。
我沿着小卖部旁的台阶走上二楼,打算沿着楼梯旁的二年级14班一路找过去。
结果当我找了一个从14班走出来的女生问一下之后,就直接中奖了。
“耶琴同学找艾同学的话……她现在不在教室……”
但是很奇怪的是。
不知道什么原因,从我提到艾的名字之后,她就一直在躲避我的视线。
不对劲。
“她在哪里。”
“我……”她还是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她在哪里。”我加重了语气,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艾、艾同学她被塞特同学她们带出教室……不知道去——”
我没等她说完就直接抛下她,将还没吃完的面包随手塞进一边的垃圾桶,然后向着厕所飞速跑去。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一提到不好的预感,当时大脑里就只有厕所、空教室、天台三个选项。
厕所里这里最近,所以先去这里找。
反正,不知道是运气好呢还是我直觉敏锐呢。
艾就在厕所里。
但是却是被另外的女生抓住头发摁在墙壁上的姿势。
我忘记了当时是什么情况了。
意识似乎被某种负面的情绪淹没了。
在黑色里尖啸的,令人绝望的悲伤。
在红色里翻腾的,撕裂心脏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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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视角)
“你这个……魔女。”眼前的赛特同学正用极其厌恶的眼神盯着我,她身后的另外两个同学基本上也是同样的表情。
其他想要上厕所的同学刚进来就被吓跑了。
虽然被抓住头发摁在墙上的脑袋有些疼,但是自己的注意力已经没有在这件事上了。
虽然在厕所里这么说是很奇怪的,但是一股熟悉的香味涌入了我的鼻腔,直接刺激了我的大脑。
并且……越来越浓了。
下一刻,我不用眼睛确认都知道,耶琴同学从外面冲了进来。
虽然我不清楚她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但是也许她不来的话,会更好一些。
因为接下来她们四个人就在厕所里扭打成了一片,我连拉都拉不住。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耶琴同学。用最纯粹的暴力来表达自己的情感的耶琴同学。
从来?
我明明和她才见面几次而已。
随后因为动静太大,把其他的风纪委员招来了。
但是……还没有结束。
“我们已经不止一次地警告你了,耶琴同学,希望你能够克制你的行为——”风纪委员活动室里,和我们同级的风纪委员正在教育耶琴同学,但是直接被打断了。
“克制?你要让我对她们的行为坐视不理?”
耶琴同学的情绪很动。
“你可以使用更合理的方式,比如通知我们——”
“你们?可笑!艾她被欺负的时候,你们在哪里?这可是你们的人!”
甚至……有些失控。
“正因为是我们的人,所以才要通过正当的途径捍卫自己。”一直沉默不语的风纪委员会副委员长接下了对话,冷静的声音响彻整个活动室。
他是这个学期升到三年级的学姐,因为风纪委员会的委员长毕业了所以由名义上还是副委员长的她代行委员长的职务。
“正当?被人拉到厕所里打一顿是正当的途径?”
耶琴同学用双手砸在了办公桌上,但是副委员长只是用黑色的眼眸冷冷地盯着她的脸。
“你还不明白吗?耶琴同学?能不能不要像一个孩子似地乱发脾气?”
“明白?明白什么?我只是不能明白你们为什么可以这么冷漠!对了,记得你们管着叫冷静和成熟来着?”
耶琴同学的血液受她的清醒影响,正在以比平时更加快的速度流动。
我是……知道的。
“因为你不够冷静,撇开事情发生的缘由,你就没有想过,以艾同学的’力量’为什么会被那三个人逼到厕所里不还手?”
“力量?”耶琴同学似乎因为这句话里包含的其他意思而愣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直直地看着我。
“艾同学的在符文与咏咒方面有很高的天赋与能力,虽然刚转学过来,但却是我们风纪委员会不可多得的人才之一,所以,如果真的要像耶琴同学你一样用暴力解决问题,那么她自己就能解决。”看见耶琴同学稍微冷静一些了之后,副委员长开始步步紧逼,眼神也变得越发冰凉,“但是你觉得她为什么没有付诸暴力?”
听见这句话的耶琴同学一脸的不敢相信,随后想是要确认似地牢牢地将视线锁定在我身上。
我只能对着她点了点头。
“因为艾同学很清楚随便付诸武力是错误的行为,她是在用她的行为,哪怕会暂时牺牲自己的利益,也要向其他犯了错的人展示我们的立场,即是用合理的手段解决问题。”
随后耶琴同学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再次看向副委员长:
“这就是你们放任她被欺负的理由?’合理’解决问题?”“放任?”副委员长的声音仿佛冰块一般,仿佛在一瞬间将周围的温度都降低了,身边其他的风纪委员此时只是默不作声地旁观。
一句话都不敢说,也不能说。
“既然耶琴同学你使用了’放任’这个词,那么我们有必要在这里讨论一下学院采用现阶段这种管理方式的原因,以及……”她毫不示弱地环抱着双手,一动不动地盯着耶琴同学,“我们一直’放任’你那些任性的行为的原因。”
“……”
“学院采用了如果行为没有造成特别恶劣的影响,那么当场无法抓获就不过多追究的方针,目的是为了对风纪委员、裁决者和学生三方面进行锻炼,这也是耶琴同学你’名声在外’,我们却不会在你没有违反校规时处理你的原因。”副委员长将一只手撑在办公桌上,暗绿色的长发顺着她的手臂垂了下来,“你采取的直接以暴力对抗暴力的行为和艾同学选择的以正规途径解决暴力的行为相比太过于幼稚,并且只会让你变得和那些犯错的人一样,如果你没有靠一时冲动就动手而是到隔壁教室请求风纪委员的帮助,那么此时你就不会在这里,和隔壁房间的三个人一样等着接受处罚,而是可以好好地坐在教室里听课。”
之前考虑到耶琴同学的情绪,于是将那三个人交给隔壁房间的风纪委员教育了。
“我……”耶琴同学只是咬着牙低下了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想不明白的话,就到禁闭室里好好想想吧。”
“副委员长……耶琴同学她是为了我——”我没想到最后对耶琴同学的处理居然是关禁闭,但是副委员长只是抬起了一只手阻止了我的求情。
“我意已决,人不能总是像个孩子似地随便任性,这也是为了耶琴同学她好。”
我看着耶琴同学,但她只是一直低着头,粉色的前刘海挡住了她的表情,她没有出声反对,但也正因为此,我无法确定她是否听见了对她的处罚结果。
唯一能听见的是,之前如同失控的洪水一般奔腾的血液慢慢平静了下来,化为了缓缓的溪流。
直到耶琴同学被带离活动室,她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在最后我对上她的脸的那一刹那。
我仿佛看见了在她有些黯淡的天蓝色眼睛的衬托下微微弯起嘴角里,写满了深深的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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