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德尔玛格丽特》第648章 踏前一步的决断

    我当然可以选择更加稳妥的办法，对我性格上的弱点视而不见，并且期待自己永远也不会身处绝境，永远也不需要靠自己的武艺解决问题。
    但是同时我也知道，以我的身份而言，我恐怕必然会落入那样的境地。在北地，狡诈、残暴都是褒义词，弱小则是最大的罪过。如果不是老爹的武力和他麾下那群老兵的战力，沃夫冈家族早就如泡沫般消散了。
    而且我还是在一群我未来的臣子面前被问到这个问题。
    所以，实际上，我没什么选择。
    我把腰间的符文剑摘下来丢给瓦利：“瓦利，看好我的剑，把你的剑给我用用。所有人，退远点儿，好好看着。”
    瓦利接住我的剑，似乎试图说什么，但最后只是抽出自己的剑丢给我，然后和其他人一样退开。
    剩下的一帮人倒是一副欢欣鼓舞的样子，显然都被我的决定所激励。至于我可能被杀死的事儿，反而似乎没什么人在意。
    掌旗官晃了晃手中的剑：“你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攻过来。”
    于是，我就攻了过去。
    下一刻，掌旗官毫不迟疑的挥剑反击，只一击就让我险些没握住手中的剑。紧接着，闪电般的剑光一道接一道的落了下来让我疲于应对，甚至连喘息调整的机会都找不到，只能不断的交替用剑和盾艰难的抵抗着并不住的后退。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面对一个在力量、速度、技巧和经验上都胜我许多的对手，却绝对是我第一次被压迫到这种程度。
    和老爹、叔叔乃至狼厅前几位的武士们过招，多半是他们给我喂招，虽然压力巨大，却有充分的时间和机会去体会、学习。而和敌人作战时，我身边往往有优秀的武士掩护，最差也有我的跟班们配合，我总能找到机会调整状态，伺机反击，最差也能得到喘息片刻的机会。
    但是现在，面对面无表情眼神冰冷的掌旗官疾风骤雨般的打击，我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只能本能的举起剑和盾牌，徒劳的招架。
    然后，掌旗官突然停了下来。
    如同溺水者终于浮出水面，我本能的大大的吸了一口气。
    下一刻，掌旗官眼神一凛，双手握剑，上撩!
    我看到了他的动作，却完全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能握紧手中的剑，被打得手臂高扬、空门大露。
    斩击!
    冰冷的剑锋畅快的划过我的喉咙。
    我，死了。
    （全书完）
    掌旗官的剑上有鲜血缓缓流下。我僵硬着站在原地，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脏在耳边咚咚的擂鼓。血液奔涌，让我全身燥热，四肢发抖，喉咙也如同吞下了火炭般灼热。
    那个面无表情的杀手站在那儿，任由我的呼吸渐渐平静，然后再次摆动手中的剑：“你看清我的动作了吗?”喘息一声，我点了点头。
    “那么为什么没有做出应对?”
    就算是做出应对，也根本就没有任何差别吧。面对一个速度、力量、经验、技巧都全面超过的对手封喉一剑，我能做出什么有效应对吗?
    但是，这并不是能够说出口的回答。
    没有得到回答，掌旗官再次摆动手中的剑：“怎么样，到此为止吗?”
    吸气，呼气，吞口水。我摇了摇头：“再来。”
    掌旗官扯动了一下嘴角，然后直接大步上前，仍旧是一记上撩，斩击!
    我瞪大眼睛，拼尽全力的吸气，但是身体却完全动弹不了。又是一剑封喉。
    但是这一次，那种浑身冰冷僵硬的感觉似乎淡了许多，身体的反应似乎也没有上次那么激烈。
    没有等掌旗官说话，我用力活动手脚，长出一口气：“再来。”
    掌旗官似乎是冷笑了一声，然后大步上前，仍旧是一记上撩。
    手中的剑被荡开的同时我已经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掌旗官的脸，吸气。
    给我动起来!
    斩击!
    在掌旗官的剑第三次落下的时候，我终于用尽全力后退了一步。
    躲开了!
    掌旗官转身，踏前半步，突刺!
    利剑当胸而过，贯穿心肺，我，死了。
    从我肋下收回剑，掌旗官退回原地：“算是有一点儿进步，但是远远不够。而且，如果你只是这种程度，那还是到此为止吧。想想清楚，你挥剑作战要的到底是什么，胜利，还是仅仅只是活着？”
    这有什么差别吗?如果人都死了，哪儿还有什么胜利可言。当然是要先活着才能争取胜利啊!
    似乎是看穿了我的不解，掌旗官叹了口气：“挥剑上撩那一剑，你绝对躲不开。但是下斩那一剑，真的只有后退一种应对方法吗?”
    下斩那一剑……
    当然不是只有一种应对方式。以我所学过的剑术而言，我至少能举出九种常规应对方式和七种阴招。问题是，以我的速度来说，面对掌旗官的时候，我一种也用不出来!
    能够后退一步，已经是竭尽全力了。这种情况下，还要想着如何反败为胜……
    “如果我是试图取你性命的敌人，你也要说你做不到吗?”
    如果是试图取我性命的敌人，那我已经死了三次了。
    “要休息一下，思考一下吗?”
    这是一个很诱人的提议。但是……
    “再来。”
    第四次上撩，第四次空门大漏，第四次下斩。
    除了后退一步之外的应对方法。
    是什么?
    剑锋再次划过我的喉咙，掌旗官收剑后退，沉默的看着我。
    “再来。”
    第五次。我再次选择了后退，结果自然是再次被一剑贯穿胸口而死。
    “再来。”
    第六次，第七次，第八次……不知不觉间，对于死亡的威胁我已经不怎么在意了。但是，应对的方法仍旧没有。复杂的剑招用不出来，那么正确的应对一定是简单而直接的。后退的结局仍旧是死亡，所以，难道……
    但是……
    “再来!”
    这一次，当掌旗官的剑再次高高扬起，飞快斩落的时候，我用尽全身力气猛地踏前一步，一记头锤直撞对方的面门。
    然后，掌旗官一把按住了我的头，再次和我拉开距离：“五次之前，你应该就想到了吧，为什么现在才用出来?”
    “我不确定。”
    掌旗官冷笑一声：“确定，你想要什么确定?面对比自己强得多的对手，还妄想能找到一个必胜的办法吗?”
    我吞了口口水，没有回答。但实际上我就是这么妄想的:“我犹豫了。”
    “如果是真正的战斗，你以为你有几条命可以犹豫？你必须训练出战斗的本能，然后学会毫不迟疑的跟从你的本能。要知道，犹豫，就会败北。”
    我认真的点头：“我知道了。”
    掌旗官轻哼了一声：“光是知道可远远不够，你得用你的身体去学会、记住它。我会帮你的。“
    下一刻，我，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