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宣布了第三名获奖作品,仍然不是章云设计的礼服,只剩下两个名额了,乔妍希和林梓芮也跟着紧张起来,都把目光放到台上。
之后主持人特意卖了个关子——他让人把剩余的几件入围作品搬上台,然后指着它们说道:“这几件作品里,有一位获得了今天的冠军,一位获得了亚军,你们能猜出来分别是哪两件吗?将你们的答案写在纸上,并写好名字,交给服务生,猜对的客人将会得到奖励。”
乔妍希接过侍应生发给她的纸和笔,心里想道:“随便写一个也是猜,不如冠军就猜‘人鱼之殇’好了。”
另一个她是凭眼缘写的,签上名之后就交了过去。
主持人见大家都写得差不多,便拍拍手吸引宾客的目光,让他们把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
他提高了声音说道:“接下来我宣布,获得亚军的作品是——”
“是雏田茉莉,恭喜设计师Alina小姐。请上台领奖。”
章云看着别人上去领奖,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失望。
她垂头丧气地对乔妍希她们说道:“我是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了啊。”
林梓芮拍拍她的手,安慰她:“打起精神来。章云,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万一你是冠军呢?”
“你也说了是万一了……”
乔妍希一边听着台上设计师的发言,一边说道:“这个我猜中了。章云,要是你的作品真得了冠军,那我岂不是全中?靠你了啊。”
台上的人热泪盈眶地发完言之后,和主持人来了个热情的拥抱,之后就捧着奖杯和证书下了台。
章云看着那个方向,甚至连呼吸都放得轻了。
“接下来,我将宣布冠军的获得者——”主持人是移民到美国的,他的英语虽然流利,但还是无可避免地带了些亚洲口音,听在人耳朵里,终究有些别扭,再加上三番两次卖关子,底下的人早就不耐烦,只是恪守着礼度,硬生生压制住心里的不适。
“恭喜Greece章,章云小姐的设计作品‘人鱼之殇’卫冕冠军!这件晚礼服的确令人惊艳,许多来宾都把票投给了它,位列这个名次也算是不负众望。大家掌声有请设计师上台领奖!”
台下几个人早就惊讶得愣住,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章云嘴唇几张几合,迟迟没有反应,主持人催了好几遍,这才不敢置信地问道:“我刚刚没听错吧?我得了冠军?你们谁来掐醒我……”
林梓芮将她从位置上拉起来,替她高兴,同时也催促着她:“你没听错。所以现在快去拿奖杯吧,别让所有人都干等着,这样就不礼貌了。”
乔妍希笑了笑,也说道:“是啊,快去吧。”等章云捂着嘴十分激动地上台之后,她才突然意识到:她好像全都猜对了……
章云在站在台上紧张至极,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主持人让她发表一下获奖感言,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随便说几句,感谢了好多人,感谢了主办方,最后提到乔妍希,把今天临时出了意外、原定的模特没有来这件事说了出来,底下的来宾都十分惊讶。
有人顺着章云的目光看去,看得乔妍希怪不好意思,却又不好回避,只得提起笑容以作回应。
她身边的萧缜将手搭在她的手上,安抚性地动了动,乔妍希小声地说:“我没事,只是有些不太适应这么多人的目光。”
“嗯。”萧缜的脸上藏着淡淡的笑意,眉峰舒展,显然心情十分舒适。
接下来是拍卖环节。
前几件作品的价格起价并不低,来宾们热情高涨,价格被一抬再抬,一串串天文数字看得乔妍希双眼发直。
她和萧缜一起经营公司这么多年,钱见得也不少,但还是不太习惯这样的“挥霍”。
毕竟她的童年过得并不美好,习惯了节俭,并将其贯彻始终,就算当了七年的萧太太,也没能成功“由俭入奢”。
林梓芮和章云也对拍卖不感兴趣,更不会出价竞争,但还是留下来围观,长长见识。
章云也想趁着这个机会认识认识美国上流社会的人物,毕竟作为一名小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在这次展览会中得到冠军,声名鹊起,指不定就会有名流请她量身定做衣物,先了解了解总是好的。
拍卖进行得十分顺利。在拍卖那件“人鱼之殇”时,好几个之前完全没有动静的人相互竞争,似乎就等着它一般。
萧缜也是其中之一。
在得知最终结果后,他想过这件衣服恐怕不是很好拿到手,却没想到竞争这么大。
报价一个比一个夸张,到后来听得其他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萧缜对它势在必得,又举了一次牌。
主持人唾液横飞,激动地宣布:“六千万,七号出价六千万!”
这个价格太高了,其他几人渐渐偃旗息鼓,保持沉默了。
主持人说道:“六千万一次……”萧缜观望四周,其他人都面面相觑。
“六千万两次。”
“六千万三次!”
就在主持人快要敲锤并宣布成交时,一个声音冷不丁响起:“七千万。”
那是一个亚洲男人。他看上去四五十岁左右,坐在贵宾席上,身着银灰色的西装,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势,似乎并不好相与。
在萧缜看过来时,毫不避讳地和他对视,目光里隐含着挑衅,还有久居上位的不屑。
这让萧缜心里很不舒服。
不过话说回来,本来萧缜的出价已经让乔妍希心惊胆战,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个冤大头和他争。
章云都忍不住摇头,震惊道:“他们都疯了吗?”
乔妍希看出萧缜眼里的不甘,实在不想让他“挥霍无度”,便趁机劝他:“都七千万了,算了,让给他吧。”
谁知对方就像没听到一般,固执己见,举了牌子加价:“七千五百万。”
“萧缜!”乔妍希有些生气,嗔怪地喊他的名字。
那个男人不甘示弱,“八千万。”
“八千五百万。”
两个人较起了劲。
乔妍希觉得萧缜已经失去了理智,自己劝不住他,起身就要离开。
萧缜伸出手来拦她,抓着她的手臂不放开。正在这时,他的竞争对手唇角一勾,再次提价:“九千万。”
满座哗然。
虽然“人鱼之殇”的确很美,还有得冠的噱头加身,但是九千万这个数字已经完全超出了它应有的价值。
乔妍希正在气头上,以为萧缜还要和对方争下去,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冷凝。
萧缜手上用力,把她拽到自己身前,乔妍希一个不稳,直接摔倒在他怀里。
接着她感觉到萧缜在她耳边呵气,说出的话语气温柔得都不像他:“放心吧,我没有这么蠢。既然他这么想要,我就帮他提提价凸显一下价值,让他心满意足。”
不是喜欢和他争吗?那就让给他好了。
乔妍希明白过来,原来他之前的加价只是在和对方博弈,最后关头萧缜收手,让那人以高价拿下“人鱼之殇”。
她还是忍不住抱怨:“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章云看着他们的互动,忍不住掩着嘴唇轻咳一声,说道:“有的人够了啊,我和梓芮都还是单身呢,别随便喂狗粮。”
林梓芮向这边投来一个眼神,十分不解其意地问:“他们怎么了?还没有宣布在一起吧?那就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了,章云你别乱说话。”
“额,我们……”乔妍希不好明说,眼前的人其实是她的丈夫,只好欲言又止。眼下她还在萧缜怀里,这个姿势无比尴尬,乔妍希动了动,想要挣脱,萧缜却和她作对,手臂放在她的腰上,她越是不安分就收得越紧。
已经有好几个人看了过来,她不想再吸引陌生人的目光,只好放弃抵抗。
主持人已经宣布了“人鱼之殇”的竞拍结果,与此同时,萧缜也宣布道:“从现在开始,我和她正式交往。”
“嗯?”他似乎没有征求自己的意见吧?这个男人!
乔妍希对他怒目而视,萧缜我行我素,坚决不改口。
“恭喜,恭喜啊。”章云“呵呵”地笑了两声,对这两个人看似不对盘实则打情骂俏的行为早已司空见惯。
林梓芮则把目光收了回去,保持着她一贯的风格,没有说话。
今天的展览会到此就算结束了。各位宾客渐渐散去,偌大的房间里不一会儿就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萧缜一行人还有那个和他竞争的神秘男人。
那个男人似乎等着和他们谈话,这才迟迟不肯走。
果然不出所料,他和守在身旁的保镖一起走了过来,直奔萧缜而来。
男人伸出手来和他握手,同时用很纯正的中文说道:“萧总,幸会。”
萧缜把手递了过去,心里对他完全没有印象,不懂他为什么会认识自己,还专程找过来。他不愿意兜圈子,直接说道:“幸会,请问你是?”
对方笑了一声,“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和你谈一笔生意。”
“如果你连告知我身份的诚意都没有,我想这生意多半是谈不成的。你觉得呢?”
男人轻哼一声,显然没想到这个毛头小子居然牙尖嘴利,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
他退了一步,说:“我是凌方集团的董事长凌海,这下你总该知道了吧?”
凌方集团……乔妍希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看着她一脸疑惑的样子,林梓芮悄悄在她和章云耳边说道:“凌方集团成立已久,是一个跨国公司,现在主营的是五星级酒店和奢侈品业务。”
原来是这样。她知道她和萧缜的公司正一步步扩大,跨国经营的企划正逐渐提上日程,看来是挡了别人的路了,怪不得这次对方会故意来找他。
萧缜反应很快,他自报家门后立刻回道:“原来是凌总。不知现在找我有何贵干?”
“坐下说,怎么样?我请这几位小姐喝杯咖啡。”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几位保镖来到乔妍希她们身后,看这架势,倒不太像是请客,而是在逼客了。
萧缜目光如炬,气势上毫不示弱:“那走吧,让凌总破费了。”
于是一行人来到酒店包厢,围坐在沙发上,和这个不知有什么目地的凌海谈话。
凌海给他们点的都是咖啡,自己则捧了一杯茶,他浅酌一口后,说道:“说起来,我和你家还有些渊源。你的父亲我是认识的。”
萧缜皱起了眉,意识到事情恐怕不简单。
对方接着说道:“事情就是这么巧。前不久我才发现一件趣事,今天就碰到了你们。”他的视线左右转移,扫过林梓芮几人。
乔妍希被他看得莫名,听他问道:“冒昧问一句,你的妻子呢?”
他指的是李郁欢。
萧缜看了乔妍希一眼,犹豫着说道:“她……她去世了。”
凌海叹了口气,似乎在为这件事感到惋惜:“真是遗憾。有些事情,她永远都听不到了。”
“什么事?你要说什么?”听到与自己有关,乔妍希控制不住问出声。
凌海没有理会她,只是对着萧缜说道:“她什么时候走的?”
“五个月之前。”
“你和你的父亲倒是挺像。身为长辈,恕我直言,这才没多久你就另寻新欢,不怕她寒心吗?”
萧缜自己问心无愧,却不能向他解释,他并不在乎对方的说辞,坦然自若地说:“这似乎与您没什么关系吧?凌老前辈?不好意思,我还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如果你还打算就这么浪费时间的话,恕我不能奉陪。”
他起身准备走人,凌海挥挥手,立刻就有几个人走过来,强势地按住他的肩膀,让他重新坐到沙发上,动弹不得。
“年轻人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我要是像你这样,恐怕十几年来早就崩溃了。”他煞有其事地摇头。
乔妍希觉得凌海不会是什么善茬,心里有些不安。
章云看出她的忧虑,握住她的手让她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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