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祈月女》第294章 天空

    我是一名孤儿，没有父，亦没有母，从小便是沦落街头以乞讨为生。儿时，看着每个和自己同龄的孩子有父母陪伴，心中都是格外的羡慕，尽管难时候我口中说着不屑一顾的话。
    做偷儿这似乎是每个小乞丐都会的事情，自然我也是不会例外的。除非我有一天能够不吃饭。但是我的生活，也就是因为这偷儿而改变的。
    第一次做贼被抓，虽说小巷子里没什么人，但我的脸还是火辣辣的红。
    “小鬼，身手不错啊！居然能从我的身上把钱偷走！”一名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人站在我面前，一脸冰冷的看着我。
    被抓了，我可不敢再有什么举动，只有可怜兮兮的看着眼前这名男子，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丝同情。虽说不指望他给我些钱，但好歹不要打我，我可没什么钱为自己抓药看病，若他真的动手了，我也只有死的份了。
    但他之后的举动完全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了。
    他没有打我，亦没有给我钱，只是带着我换了件衣服，吃了餐好吃的。
    我敢发誓，那是我长这么大了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餐！
    “为什么要帮我？”这是我吃饱喝足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他凝视着我的眼，淡淡的说道：“我可以给你每天吃的这么好，穿得这么好，但是……我要你为我办事。”
    “好啊！”我又咬了一口鸡腿，不加思索的点头。
    这回他终于不再是冷这张脸，而是惊讶的看着我：“我都没说是什么事，你就已经同意了吗？你就不怕让你去死？”
    我冷笑着看着：“死？那有什么好怕的？总好过这偷鸡摸狗、吃不饱穿不暖的过一辈子吧！”
    他听了我的话之后忽然之间笑开了，摸着我的头说道：“以前的我……也是和你一样……只是……”
    “只是什么？”话说了一半又停下来了，我不由好奇的看着他。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是说了一句：“或许以后你会明白的。”
    听她如此说，我便也不再多问，只顾着吃自己手上的鸡腿。
    说了那句话之后，他便一直没有开过口，似乎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难以自拔。
    只是——为何他的眼神会如此的哀伤，如此的惆怅？
    这也是我到后来才明白的。
    明白了那日他为何这么说，以及他欲言又止的话。
    我想他是要说我会后悔吧！
    因为现在的我，确实是无比的后悔。我想我当初若没有进入到这个里面，或许我就会如此浑浑噩噩的过上一辈子，或许就不会遇见她，或许就不知道什么是所谓的爱，不知道所谓的悔，亦不知道所谓的身不由己。
    可是命运如此，我已无法后悔，无法抽身。
    我接到殿主的命令偷偷潜入大皇子府，乘夜敲晕萧呑皓，将他关入地牢之中，自己则假扮成他的样子成为大皇子。
    我利用他的权势在外面打架斗殴，流连花丛，而且每一次都要留下名字。
    这就是我的任务——彻底毁了萧呑皓的名誉，让所有人都对他失望之极，包括他的父皇。
    就在我快要王城任务的时候，她忽然出现了。
    第一次正眼看她还是因为她在那群物质女人面前的那番言论，“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好确切的形容，好惊人的才华！这就是萧凌风送来的舞姬——圣语姿。
    我自然是知道萧凌风送她来的目的，只是我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去怀疑。可是我的美梦只是停留了极端的一瞬，她就随风远走。
    可是为何你要离开呢？
    那样决绝跳下山崖，那样绝情的歌。
    放手吗？放手也是一种幸福吗？呵呵，如果这样的话，我是不是真的该对你放手呢？
    看着她跳入山崖，而他亦是毫不犹豫的相随，我想他也是爱惨了她的男人吧！
    再次得到她的消息是手下的人告诉我她要去参加武林大会。
    这种无聊的场面我本是不愿去的，但我心中还是想找个时间想她皆是一番，却没想到那日的事情会对她产生如此的难以磨灭的痕迹。
    “我给过你一次机会，你已经用完了，日后莫让我在看见你。”这是她对我说的话。
    冰冷的犹如针刺一般，至今还是犹在耳边。
    我想她应该是恨我了吧，否则温润如水的她又怎会对我说出那样的话？
    那次武林大会之后，殿主就心脉大乱，一夜之间青丝白发。
    看着他苍白的脸，我经不住感叹：那日帮我领回来的他还是如此的年轻，如今的他确实如此的颓败。时间，真是一个折磨人的东西。
    “呵呵，我终于可以去见她了！”那日的殿主站在屋外，看着平日里最喜爱的青桐树有些喃喃的说道。
    殿主是最喜爱青桐的，大概是因为心中的某分执念吧！
    “澈，你现在可是后悔了？”他转过身来，眼神无波的看着我。
    我抿了抿唇，最终还是点头：“我确实是后悔了！而且后悔的太多太多。”
    他凝视着我，过了很长时间忽然又说道：“其实你那日可以不必这么做的。那样的话，她也就不会责怪与你了。”
    “可是我不能愧对你。”我长叹了口气，看着清明的天空：“你于我的恩情，我不想亏欠。”
    他也长叹了口气，转过身斜视着我：“其实你并没有愧对我。因为当日我问过你，你是否会后悔，而你说不会。其实我早就知你会后悔，所以……”
    “殿主大人，你什么时候会说这些话了？”我轻笑着看着眼前白发苍苍的男子。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和我也是和你一样的。年轻气盛，以为自己有大把大把的时间什么都不怕。可是我到后来接到了上任殿主的命令我才知道，有些东西真的不是你那个时候说的准的。”
    我低下头，看着脚边的青草，低声问道：“什么命令？”
    是什么命令让你如此后悔？难道也是和我一样的？
    “我为了执行命令，置我心爱的女人与生死不顾，无力的看着她在我眼前渐渐死去。”他是如此说的：“所以当初我也曾问过你，你真的要进来。但你依旧没有听我的话，而且你也做了与我当初同样的事情。”
    我依旧看着脚边的草，默然无语。
    “我知道我快要死了，所以我会在死前将这位子给你。”他举步准备离去，身后传来他幽然的叹息：“其实你比我更可怜。因为你爱上的是听雨楼的人。在殿中这么长时间，你也应该知道殿中的规矩。”
    殿中的规矩——绝对不能和听雨楼的人交好。
    “是谁定的？”我没有转过身，但我已知道他的脚步顿了一下。
    “是安阳英杰。”他说道：“他爱惨了那个名叫寐月的女人，而那个女人就是死在听雨楼楼主的手中的。”
    安阳英杰，那个血魂殿的首创者。那个传说中一柄冷月弯道杀尽天下所有英雄的邪魅公子？他，也会有心爱的人啊！
    我抬头看着依旧清明透彻的天空，苦笑的勾起了嘴角。
    当初为自己取名为云间澈的时候，希望自己能像流云一般，毫无眷恋，却又清澈明丽，只是如今的我真的还能想当初那般吗？
    经年之后，我来到大街上，感到身体被人撞了一下，蹙眉一摸腰间，只觉少了钱袋。
    扭头看着慌慌张张消失的身影，我忽然有一种回到故去的感觉。
    “小鬼，身手不错啊！居然能从我的身上把钱偷走！”抓到小乞丐的时候，我是这样说的。
    而他却没有想我当年那般可怜兮兮的看着对方，而是一脸怒火的冷声道：“放开我！”
    听见他这么说，心中不由一晃，嘴角微微扬起：或许他，能够改变血魂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