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带领骑士团并没有进敦煌城里,而是绕城而过,直奔鸣沙山方向。李彦并没有说什么情况,所以秦怀玉并不知道要干什么,但骑士团铁的纪律,谁也不问。
一千骑兵停在一个高岗上,远处能看到修建佛窟的工地,没有望远镜之类的东西,李彦也看不清,但是发现工地并没有停,至善的死并没有影响这里的工程。
当然不会影响,弥勒教是有严密组织的,这一地区其实是明光负责的,至善是总护法,负责总教事物。
肃州周围这里的特使是明光,所以他追不到李彦,返回密室的时候,发现四个护卫武僧都死了,总护法不见踪影。是被杀了还是追击敌人去了?明光不知道。
但密室内的所有财物一点没少,也没有动过的痕迹,那一定是至善总护法追击敌人去了。如果是盗贼得手,不可能什么东西也不带。他把密室封住,什么也没动。
他当然也想过把财物移走,可暂时没有好地方,现修也来不及。留下了十几个武功好的武僧,保护这里,他继续指挥民工进行修建。
这也是弥勒教的弊病,他们实行垂直领导,横向不发生关系,所以一旦上一级出问题,下一级暂时没办法,只能通过其他方法,联系上一级请示教主。但是除了各个总坛的总护法知道谁是教主,在什么位置以外,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至善突然失踪,明光只能派人去另一个总坛向总护法报告。没有回答之前,他只能自作主张,和按着原来既定的规矩办理。所以,此时弥勒寺这里没有变化,还是一切照常。但他也把散在各处的武僧集中起来,保护这里。
明光成为临时的总护法,李彦带领骑士团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时间不长,一个黑衣人就向这里走来。刚刚看到沙梁上的军队,她吓一跳,停顿一下往上走。
前锋中队长王敬直喊到:“什么人?站住,再向前,杀无赦。”
黑衣人正是柳飞烟,李彦让她监视这里,他去肃州调兵,所以见到军队就过来。一听上面的喊话,生气的喊到:“李彦,连我也不认识了?”
他的话刚说完,宇文毓的战马就冲下去,手中的马刀就劈了出去,这让柳飞烟大吃一惊。他们服装古怪,难道不是大唐军队?手中剑一挡,人也向远处窜去,宇文毓大喝一声:“好功夫。”战马一圈就要冲,上面李彦喊道:“宇文毓,自己人,让她过来。”
宇文毓勒住战马,用马刀一指:“小心点,对王爷不敬,小心我杀了你。”
柳飞烟一愣,王爷?王爷是谁?她只是从李锦儿这个大唐女官身上知道是李彦,但对李彦反而没有李锦儿了解。这就是消息闭塞,通信不畅的弊病,并不是什么事天下人都知道。
其实即使是后世,有些事情也并非人人知道,何况这个时候。愣愣的她来到山梁上,见到骑马的李彦,吃惊的说道:“李彦,这是大唐军队吗?”
这回,连秦怀玉也有些不高兴:“大胆,见王爷不拜,直呼姓名,该当何罪?”
这回柳飞烟明白了,对李彦说道:“你是王爷?”
李彦跳下马:“呵呵,没和你说,别听他们的,说,什么情况?”
柳飞烟摇摇头,她难以理解,一个王爷,那是多大官?怎么会一个人不带,孤身涉险?听李彦的话,说道:“什么变化也没有,一切正常,至善死对他们没影响。”
李彦点点头,这就是组织严密的好处,并不会因为某一个人死去而大乱,不会出现群龙无首的局面。
既然什么变化也没有,李彦叫过来几个中队长和小队长,说道:“诸位,山下弥勒寺就是弥勒教陇右总坛,这一次,我们的任务是彻底摧毁他们。”
几个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只有单鹰说道:“王爷,为什么要对付弥勒教?他们不是寺庙吗?”
这是一个庞大的问题,并非三言两语能说清的,李彦也不想解释,说道:“不要问,执行命令。他们有僧兵,反抗格杀,其他人往一起赶,让他们逃向青海湖方向赶,记住,骑士团在后面追,沿途所有庙宇全部摧毁,财产没收,庙宇烧毁。”
这个决定让所有人吃惊,毁庙杀僧,这是天大的罪孽,一时间几个人都看李彦。李彦说道:“你们记住骑士团的准则:服从。这一次锦儿被绑架,就是他们所为,弥勒教阴谋造反,所以我要彻底摧毁他们。”
“造反?”这些人吃了一惊。秦怀玉说道:“造反,也应该杀掉他们,为什么是驱赶?”
李彦笑一笑:“吐谷浑已然答应归降大唐,伏允可汗是真心投降吗?他们不断扩编,一面说投降,一面不断出兵劫掠,所以我们要有进兵的理由,和在怀宁做的一样,明白吗?”
秦怀玉明白了,这无非是进攻吐谷浑的一种借口。说道:“明白,战俘呢?”
李彦说道:“送往敦煌,我已经让段淼带领府兵去敦煌等着锦儿,你和李玄运配合,保护修建肃州到长安的道路。这些战俘就是劳力,粮食的费用我来解决。”
“我知道了”锦儿答应问道:“那什么标准?”
李彦说道:“修直道,也就是二级公路,不能修高速。”
李锦儿说道:“这可是丝绸之路,不修高速路可惜了。”
李彦当然知道,但高速路是全封闭的,工程量和时间都不行,也缺少设计。说道:“没办法,暂时只能这样,有时间再细说。杜荷,带后勤辎重队和亲卫队,让柳小娘子带路,把他们的钱财全部收拾了,送往肃州,就给萧国公。”
“是。”杜荷答应一声。李彦说道:“怀玉带一部分人袭击弥勒寺,单鹰带一部分人利用骑兵快速追击让他们向吐谷浑方向逃,在后面追击。”
两个人答应一声,李彦说道:“行动。”骑士团立即上马,一千人的骑兵从山梁上冲下去,直接杀向了寺庙。平静的泉水河谷里,刹那间马蹄声震天。这么多骑兵突然冲进来,前面的人大喊:“朝廷捉拿反贼,不相关的人别动,否则,杀无赦。”
明光正在寺庙里坐着研究至善干什么去了,难道被杀了?为什么没消息。突然一个和尚冲进来:“大师,不好了,朝廷军队说是抓弥勒教的反贼,已然杀过来了。”
明光大吃一惊,教主并没有起事的命令,他们也没有任何动作,朝廷怎么说他们造反?可是,作为特使的他是清楚教主目的的,心头大惊,喊到:“来人,准备迎敌。”
弥勒寺里面一阵大乱,好几百武僧拿着刀枪棍棒集合,随着明光来到寺庙前面。秦怀玉已指挥两个中队进入庙前,明光指着秦怀玉说道:“将军,我们什么时候造反了?这是佛门净地,岂可乱闯?”
秦怀玉其实也不能理解,但骑士团的军规是服从命令,再说,李彦也不会乱说,他们绑架锦儿,那一定是真的打算造反。用刀一指:“放下武器受绑,否则,格杀勿论。”
根本就不讲理,也不说什么证据,这明显是强横。明光手中的棍子一横:“将军,你不怕遭天谴,佛主降罪吗?”
其实秦怀玉还真有些担心,毕竟是佛说深入很多人心里。对神鬼的敬畏,每个人都有的。但这是军令,不能违抗,如果不执行,那就不是佛祖的惩罚,首先是军法的处置。刀一挥:“杀。”
四百骑士团就冲了上去,兵随将令草随风,士兵往往想的更简单,冲上去就杀。这些和尚也不想被杀,当然是要反抗的。弥勒寺前面展开了混战,无论这些武僧的武功多高,但他们终究不是军队,碰上的还是战斗力变态的骑士团。
很快,这些武僧就抵挡不住,剩下一百多人保护明光退进寺庙里面。已然开了杀戒,那也就不在乎这些,骑士团下马杀了进去。明光胆寒了,他不明白,这些是唐军吗?怎么这样?对身边的几个和尚说了一通,这些武僧向外面四散冲杀。骑士团人也不多,杀人行,但想挡住还真很困难,终于被他们冲出去。
其实这也是有意放水,否则怎么可能让他们逃跑。泉水河谷里,连那些修建佛窟的工匠也开始逃命。他们不知道这支疯子一样的军队是什么军队,见人就杀。好几千人汇成一股洪流向外逃。但很快被圈了回来,渐渐的,他们开始向甘州方向跑,后面的骑兵追击慢下来。
弥勒寺已是一片火光,被点燃了,杜荷可是兴奋异常:“柳小娘子,和尚太他妈有钱了。”
柳飞烟这当中可是有两成的分成,发现这么多,也很兴奋。两个人找来车辆,把所有集中的钱财拉到空地上。李彦看着柳飞烟那有些兴奋的脸说道:“带上你的钱可以离开了。”
柳飞烟说道:“原来你是王爷啊?这些钱我不要了,你让我参加你的骑士团行不行?”
李彦看看她:“你那么爱钱,怎么舍得不要了?你不用参加骑士团,有个差事,你要是愿意干,我倒是想给你。”
柳飞烟说道:“什么事?”
李彦一指李锦儿,说:“那是我妹妹,你给她当保镖吧,招收一些人保护她。她要修建肃州到长安的道路,钱我照给你。”
锦儿可是很聪明,自己这次被绑架,一来是相信李珍,二来是自己身边一个可靠的人也没有。赶紧过来:“柳姐姐,你帮我好不好?”
游侠也好,侠盗也好,终究是盗匪,是官府打击的对象。有机会挂上官府走白道,没有谁反对。李彦什么来头?又是保护大唐唯一的女官李锦儿,柳飞烟当然不会反对。也就说道:“那好吧,招多少人?”李彦说道:“你随便,但必须可靠。”
“太好了。”柳飞烟倒是很高兴,马上和锦儿是一伙的。李彦对锦儿说:“让杜荷保护你们前往肃州,找萧国公研究,我去敦煌。”
杜荷的后勤小队押着大批的车辆赶往肃州,李彦的人在后面像赶羊一样,把这些人向敦煌赶。
在敦煌,段淼接到报告吓一跳,好几千人冲击县城,立即下令,把城门紧闭,严加防守。明光带着这些人,只好继续向前跑,有一些百姓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又来突厥兵了呢,也跟着跑。
李彦终于进入敦煌县城,县令和段淼连忙迎接。李彦进来之后,留下段淼和县令,说道:“二位,问一下你们谁是参加弥勒教的?”
段淼愣愣的说道:“什么弥勒教?”李彦盯着县令谭胜说道:“谭县令,说实话,我就饶了你,你还是县令,如果不说,那我只好杀你。记住,我说的话,我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谭胜一下跪倒:“王爷饶命,我只是信奉佛教,并不想造反,请王爷恕罪。”
李彦说道:“既然你承认了,我也不为难你,把你手下掌握的人员名单交上来,让他们知道,信奉弥勒教就是造反,下场只有一个,只要检举揭发,说出其他同党就既往不究。”
“是,是,下官一定照办”谭胜快瘫成烂泥,磕头作揖的答应。
李彦放心了,从谭胜身上,李彦明白弥勒教并没有掌握真正的思想教育精髓。这些普通教徒也都是信仰佛教,并非是真的想造反。就说道:“那我告诉你,你们只能相信皇上,只能忠于朝廷。什么佛教、道教还是清真教,都不能信。佛祖和真主是保不住你们的,只要我发现你的辖区有寺庙,那你就等着被斩吧。”
段淼有些不理解:“王爷,弥勒教造反,并不是所有和尚都造反,为什么不能有佛寺存在?”
李彦冰冷的看他一眼:“段将军,你吃的是老百姓种出的粮食,领的是朝廷俸禄,是佛祖给你的还是和尚给你的?你到底是忠于皇上,还是忠于佛祖?是维护大唐,还是维护佛教?”
这种上纲上线的话很诛心。段淼扑通跪下了:“臣不敢,臣忠于皇上,忠于大唐。”
李彦冷冷的说道:“那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段淼的冷汗都下来了,他绝对相信,弥勒教造反,永宁王迁怒了所有的和尚和寺庙。自己刚才的话已然死了一回,哪敢再说别的:“臣明白,我知道怎么做。”
李彦说道:“那好,让所有和尚还俗,不还俗的就强制劳动,干活修路,反抗的杀。”
段淼是中郎将,谭胜是县令,都是有学问的人。北魏时期,曾经有过大规模的灭佛行动,让佛教一度沉寂百年,看来皇上也要这么干。
佛祖太远,皇权就在眼前。上天惩罚,他们没看见,眼前永宁王的惩罚,他们马上就能看见。
除了点头答应,别无第二选择。李彦离开敦煌没多长时间,阳关、沙洲、瓜州、敦煌一带,大批的寺庙被毁,和尚和尼姑向吐蕃逃跑。也有不少进入西突厥,被李彦骑士团追击的明光向吐谷浑逃命。不明所以的人流也越来越大。
消息像风一样,四下传播,弄得各地寺庙都是胆战心惊,很多和尚已开始逃跑。寺庙是最有钱的,陇右道的各个官府也最短时间知道发生在肃州的事。听说永宁王从肃州来甘州的路上,齐惜青心惊胆战,一夜时间都没过弃官全家逃跑,投靠吐谷浑去了。大批的弥勒教徒开始逃亡,各种谣言满天下。
到达甘州的李彦又是一次扫荡。甘州刺史逃跑,张掖县令被临时委托代理刺史。赵萧川哪敢不执行,甘州灭佛行动更加彻底,所有寺庙被毁,大批的和尚除了被抓就是逃亡。
消息终于传到长安,朝廷震动,李世民面对朝臣的责问也是目瞪口呆,只好传旨让李彦立即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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