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襄城里,李靖的行军总管大营,风尘仆仆的李彦终于到达。见到中规中矩,严肃整齐的大营,李彦不能不佩服,军事家就是军事家,比自己这个二百五强太多了。
李靖是谨小慎微的人,做事也中规中矩。不知道是当初没有公开支持玄武门事变,还是什么原因,虽然他在平定天下的战斗中战功赫赫,但做事一直很低调。即使出任兵部尚书也很少出风头,与其他大臣的关系也一般。
对于李靖这个人,李彦在后世知道的并不多,只是知道他很有军事才能,被称为大唐军神。也知道突厥就是他灭的,三千骑兵夜袭定襄,直接杀进颉利可汗牙帐,很有后世奇兵突袭,斩首行动的范儿。确实称得上军事家,但他还指挥过哪些战斗,李彦并不清楚。
知道最多的是他和红拂女的爱情故事,以及和虬髯客号称风尘三侠。对李靖这样的人,李彦很有好感,对于他的谨慎,也能理解。
李彦已不再是官场白丁,从七八岁开始就和高官打交道,如今已经十六岁,算得上老官员了。加上他并非是真的十六岁,两世相加快四十岁了,对李靖的小心还是理解的。
这一次让李靖和李绩出面担任正副军长,就是看重两个人的军事才能。他并不知道李世民改变主意,已经让圣旨在定襄等着自己,而是一路前行来到李靖的大营。见只有不多的兵马,迎接的确实定襄所有官员。
李靖很小心,所以对李彦这样的人是不会怠慢的。带领定襄的所有军官将领迎接,当然还有定襄的地方官员,他们哪敢不迎接公主大驾。
李世民亲口说的,李彦如自己姐妹一样,是大唐正牌公主,是皇亲。所以李彦这不伦不类的公主就是真的,没谁怀疑。这是爵位,是身份,和性别没关系。
如果是一个女的封王,不是一样吗?所以,大小官员全都迎接。李彦没心情和他们说什么,他也明白,自己这个特殊身份的意义。把地方官员打发掉,和李靖来到中军帅帐。刚一坐下,李彦就问道:“怎么没有见到其他人?”
李靖笑一下:“永宁公主不知道,这是皇上圣旨,请你执行。”
李彦接过早就到达的圣旨,读一遍,他愣住了:“李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李靖摇头说道:“并不清楚,李副军长带领第二师移驻漠北,看来我们只好遵旨行事了。”
李彦很想骂李世民像蒋介石,在后面瞎指挥,干涉前线战场的事情。可李世民是有军事头脑的,这时通讯不便,他也未必干涉的了,这是为什么?
李彦看看李靖:“李军长,李将军,李总管,和我不用这样吧?有什么说什么,法不传六耳,这是你我之间的谈话。”
李彦看完圣旨就让大帐中的人全部退出去,此时营帐中只有两个人。李靖并不想说,但李彦一大堆头衔,他明白李彦什么意思,也就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对我和秦将军不同于其他人,李靖并不是不知情的人,所以今天就说一下我的猜想。其实没什么,你在怀远的所作所为,肯定有人不满意。所以,皇上调你回京。”
李彦有些不解,自己其实已然算到这点,所以才要一个自己做主的权力,同时说有问题让李世民解释。相信李世民也应该明白,但为什么还是召自己回去呢?有些不解的说道:“为什么会这样,皇上应该明白的。”
李靖沉吟一下:“永宁公主,你有两个地方处置不当,才会出现这个情况。”
李彦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指出自己错的地方。这么长时间,自己的光环太盛,让他听到的全是赞扬。很多错误都是事情发生后,自己自我反省才知道错在哪里。
李世民有魏征他们,可自己身边一个为自己出谋划策的人都没有。听到李靖的话,连忙鞠躬:“李将军教我,我什么地方不当,请不吝赐教。”
李彦的样把李靖弄得一愣,这是干什么?微微一笑:“公主言重了,李靖所言也并不一定对,只是猜测。”
对他的小心,李彦不以为然:“李将军,李彦可一直拿你当朋友,也明白你的自甘淡泊,不想出风头的想法。但我终究年轻,有很多地方是错误的,但却没有人指出来。希望你能帮我一下,李彦诚心诚意。”
对李彦如此年龄能有如此度量,让李靖也很佩服。他并非是胆小,只是想把事情做到最好,并不想有什么大的高官厚禄,只是想成就自己的军事指挥梦想,留名青史。所以不想有一天因功高震主,而成为叛臣罪人。
对李彦说道:“你想多了,皇上并不是怪罪你,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我说你有两个不当的地方,第一个就是你不应该因私废公。既然有这个计划,就不应该去怀远,应该随大军直接来定襄。第二个问题也是一样,去怀远是你的私事,本无不可,但私就是私,你就不应该有军事行动。如果是以骁卫军的兵力在定襄发动,战果恐怕不是这点,颉利可汗恐怕已俯首称臣。但你在怀远发动,定襄并不能配合,战果有限,还让突厥有了警觉。”
李彦也不笨,吃惊的说道:“你说颉利可汗派人去长安了?”
李靖笑笑点头:“公主头脑确实不凡,这恐怕是皇上召你回去的一个原因。”
李彦说道:“谢谢李将军,确实是我的错误。即使突厥派使者去长安就能让皇上召我回去吗?大唐不至于这么怕突厥吧?”
李靖说道:“你还是没有明白,皇上不怕突厥,但并不是皇上一个人说了算,皇上也不能谁的都不听,所以我说你行动早了。”
李彦明白了,李靖说的太对了,自己在怀远这么一弄,根本战果不大,却把自己的战略意图暴露无遗。就是知道面对自己这个战术,突厥将没有办法应付,才敢动用一万兵力进攻的。但自己操之过急,颉利可汗也不笨,竟然想到从朝廷下手。
一开始并不明白,李靖这样一说明白了,如果自己不动怀远,从定襄道动手,以一万军队恐怕此时阴山以南都是大唐的地方,就算朝廷想反对也来不及了。颉利可汗也没有能威胁大唐的资本。李彦狠狠打了自己脸一下,后悔的说道:“真是太差劲了,竟然这样失败。李将军,有什么办法补救吗?”
李靖摇摇头:“没有,除非你能说服所有朝臣,但我想这个可能性很小。再说,最重要一点,皇上现在并不想和突厥打仗,大唐还打不起。”
李彦泄气的坐在那里,为自己的草率而后悔。见到怀远的小利而放弃大局,自己眼界还不够宽,也有些急功近利,缺少大战略的忍耐和度量。但他实在不甘心,问道:“李将军,难道真没办法灭突厥吗?”
李靖自信的说道:“那不一定,只要过一段时间,大唐国力再增加一些,皇上就想灭掉他。渭水之盟的耻辱,皇上不会忘记的。”
李彦摇头说:“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是彻底灭他。”
李靖一笑:“那不可能,突厥人有几十万,东西突厥,铁勒,回纥,吐浑谷,总计不下百万之众,你都能杀光吗?所以,想灭掉突厥还得另想办法。不过你这个战术不错,如果皇上发动灭突厥之战,要容易的多。但恐怕没人愿意为主帅,最后可能不但没战功,还会有罪。”
李彦笑了:“没问题,这次你明知道,不是还担任了这个指挥官吗,到时候还是你为帅。”
李靖说道:“我是想为帅,但那时并不一定用我。这次我同意,因为主帅是你,如果将来主帅还是你,我还是愿意领兵。”
虽然李靖说的很明白,等于是李彦承担责任,他才干的,但一点也没有不高兴:“行,下次我出头,由我承担一切,你帮我灭了他们就行。”
李靖很是奇怪的说道:“你和突厥有仇?为什么想彻底灭他们?”
李彦跟突厥没有直接仇恨,但他知道这些西北少数民族是汉族人几千年的仇敌。五胡乱华,到几百年之后的五代十国,再到后来的蒙古入中原,再后来的满清入关,一次又一次把中华文明发展中断。
到了二十一世纪和平崛起的中国,还要面对东突的恐怖组织分裂,他们就是突厥。今天有灭他的机会,李彦是不会放过的,有些恶狠狠的说道:“千年之仇。”
李靖不知道只有十几岁的李彦怎么和突厥有千年之仇,那一定是祖辈的仇恨。也就不说什么,淡淡的说道:“这恐怕很困难,你不可能把他们全部杀光,只能另想办法。突厥就是这样,打败的时候就会投降,一旦有了实力就会反叛,又不能把他们灭绝,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几千年都没办法解决。”
李彦知道李靖说的是实情,不杀光是没办法的。但真能把他们杀光吗?李彦也知道不现实。点点头说:“我会想办法解决他们,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李靖一笑,他不认为李彦有办法。他是神奇,也聪明,但不可能解决千年的问题。笑着说道:“你还是想想回去怎么解决那些顽固大臣吧,恐怕参你的本子一大堆了。”
李彦笑笑,这点他还真不担心。对这些文人,他心里很放心,对付他们还是有办法的。自信的说道:“这你放心,我有办法,只是这一次可惜了。”
李靖说道:“我还是兵部尚书,恐怕不能在这时间太长,你有人选接替这个职务吗?我向皇上推荐。”
李彦也想到了,李靖是兵部尚书,李绩是兵部侍郎,程知节和尉迟恭都是十六卫大将军,没有战事不可能长期在外,但他自己哪有什么人选,就说道:“我没有,李将军看看有什么人合适这个位置?”
李靖说道:“你这是新编军队,有一个人适合,但不知你是否同意。”
李彦说道:“谁,你推荐的我一定同意。”
李靖说道:“孙万彻,可以接替我这个位置,谁接替程知节和尉迟蓉,我还没想好。”
李彦想一下,孙万彻确实是勇将,也是唐初名将。点头说道:“行,那就他吧,李将军向皇上推荐即可。”
李靖说道:“你没意见?他可是打伤你的人,还是太子的人。”
李彦笑了:“我没那么小气,那是过去的事。皇上都不计较,我记恨什么?那时候他也是为了帮太子嘛。”
“行。”李靖点头:“没看错你,有度量,那就这么定了,我安排。”
李彦一笑,对于谁接任帅长,他也不想管,那只是编制,并不是战术,再说,骁卫军又不是我的。
第二天,李彦辞别了李靖,让杜荷他们返回怀宁和秦怀玉汇合,如果怀宁没什么事,就返回京城,整顿扩编。他带上李靖给的亲兵,返回长安。
一路上,李彦就在想怎么对付那些大臣,但他不知道都什么人在大放厥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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