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的交手经验终究有限,虽然学自李秀宁的三分剑术是非常高明的剑法,但真正的厮杀,讲究的是临敌应用。招数是死的,经验才是至关重要的,李彦恰恰缺少这点。
同样,杨茗翠也是这个缺点,两个人都是临敌经验不够。平时的对练,毕竟不能代替实战。两个先出现的人,都是郑家子弟,鉴于第一次十几个人截击李彦失败,这一次郑峡带领的五个人,都是郑家戒律堂的高手。
郑家是享誉几百年的世家,子弟遍及关中地区,买卖生意和家族产业更是遍及天下。对内对外都必须有强大的力量保护,所以戒律堂即是内部监管惩罚的机构,也是对外征伐的组织。
大哥惨死,郑峡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父亲是族长,将来肯定是大哥继任。可意外的被废,让郑峡有机会上位。大嫂偷情,其实就是郑峡告的密,也是他把大哥领到地方的。本来是想打击一下大哥,没想到一帆风顺的郑瑜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和羞辱,竟然自杀身亡。
这可是意外收获,父亲郑同备受打击,竟然有辞去族长的心思。这让郑峡很是着急,当着家族长老的面保证,一定杀了李彦给大哥报仇。
郑峡明白,这一次自己报了大哥的仇,足以证明自己的能力和威望,当上族长就有极大的希望。父亲爷爷答应,要是他办成这件事,就设法说服家族长老,让他当上族长。为此郑峡亲自来到房州。
可赶巧的是李彦不在,只是两个李彦的手下,竟然杀了自己两个好手。郑峡担心李彦知道消息逃跑,所以把尸体收拾起来藏在房子里;等着李彦回来。
李彦和这个女人的功夫让他有些吃惊,所以现身出来,四个人三把刀一把剑,两个对一个。
这一来李彦和杨茗翠立即陷入危险之中。两个人经验有限,一对一还能依仗着剑法精妙不落下风,可是一对二需要的就不是招数问题。
特别是李彦,他只是知道,三分剑术是号称天下剑术第一的游侠空空所创,是来源于海外剑术。他的师弟精精游历天下,路过晋阳,见到李秀宁十分喜欢,女孩子竟然学习战阵枪术,一高兴就把这套三分剑术传给她,然后飘然远行,没有留下姓名。李秀宁也是后来有人看到这套剑法才知道的,也就传给比较懒的李彦。对于不精通武术的李彦来说,他也不清楚这套来源于海外的剑术,就是后世享誉世界的击剑。
这种剑法即是直刺,以快速见长,所以体力消耗极小。只是剑尖移动,采取直刺的方式攻击。这是贵族之间决斗的剑术,不是拼命的招数,所以一对一的时候,很有威力,以一对二立即看出他的不足。李彦能坚持住,主要是他基本功好,动作速度快。也有一些自由搏击的方法,才能保持不败。情况比杨茗翠险要很多。
郑峡的目标是李彦,又发现他比较弱,和郑奎两个人一下比一下快的进攻。李彦一下没躲开,郑奎的刀在李彦肩头划过,鲜血飞出来。李彦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一边打仗,一边观察李彦的杨茗翠急了,宝剑挥动逼开两个人,向郑奎和郑峡冲过了来喊道:“俊青,你走,我挡住他们。”
郑峡哈哈大笑:“走,你们谁也走不来,给我大哥偿命吧”。
李彦倒是希望杨茗翠走,她可是怀孕了。也就着急的说道:“茗翠,你走,他们的目标是我。”
郑峡看到胜券在握,有些得意:“李彦,你很有自知之明。不错,我必杀你,不过我也不会放过李锦儿那个小贱人。我会去长安找她,先奸后杀,给我大哥报仇。”
这几句话把李彦把吓得肝胆俱裂,有些失神,他最怕的就是这样。一失神的时间,郑峡的刀和郑奎的刀一前一后向李彦刺来。
打斗经验丰富的郑峡他们特意把李彦和杨茗翠隔开,看着这两刀李彦是绝对躲不开的。
杨茗翠离得远,还没有到近前,情急之下,到手里的宝剑飞出来。
郑奎以为这一下是十拿九稳,没想到杨茗翠竟然不顾自己长剑脱手,整个一把剑在他的肋下贯入,他惨叫一声摔倒。李彦的剑刺向郑峡的前胸,如果郑峡不变招,李彦会被杀死,他也会被长剑刺穿。
胜利在手的郑峡当然不会换命,手里的剑隔开李彦的的剑,身体后退,躲开李彦这一剑。李彦向前一步,又是一剑刺出,三分剑术就是每一剑都不是大开大合,有所保留,所以出剑速度才快。
郑奎被杨茗翠所杀,李彦没有后顾之忧,所以出剑速度更快。眼看郑峡已经没有还手的余地,可是杨茗翠却传来一声惨叫。
李彦一回头,看到的是杨茗翠倒下,其中一个人拔出刺进杨茗翠身体里的刀。鲜血喷溅,杨茗翠倒下。她的剑飞出去,赤手空拳怎么是两个高手的对手,躲开一个人的攻击,却无法躲开另一个人的攻击,虽然踹倒一个人,却被单刀在腹部刺进去。
李彦疯了,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出现在杨茗翠的身边。看到倒下的杨茗翠,李彦心里是撕裂般的疼痛。看着围上来的三个人,他心里什么念头都没有,只有一个念头,杀光他们,给杨茗翠报仇。一挥手中剑,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向那个杀人的人劈去。
这一下什么招数也没有了,完全是拼命打法,宝剑竟然是刀的用法。这个人被李彦有些扭曲凄厉的样子吓到,举刀想架住李彦劈下的一剑。
常言道:‘拼命单刀救命枪。宝剑轻灵走偏锋。’所以剑是轻兵器,走到是灵巧招数,不是拼命的武器。他以为凭着这一架,可以把李彦的剑崩飞。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刀竟然被宝剑砍断,去势不减的剑直接把他的脑袋削去一半。李彦已经拼命,根本就没有看后面,他一剑要了这个人的命,身后郑峡的剑也到了。呲的一声在李彦肋下穿过,虽然不是致命处,但李彦也是鲜血直流。
他已经红眼睛了,。根本不管刺进身体的长剑,挥手向后挥出剑。这样拼命的打法让郑峡胆寒,他来不及收回宝剑,只好撒手后退。
李彦飞起一脚,踹在郑峡的腹部吗,把他踹得飞出去。根本不怕割伤手,李彦攥住剑的中部把刺进身体的剑抽出来,向另一个人撞去。
连人代剑撞进他的怀里,两把剑同时刺进他的身体。浑身浴血的李彦爬起来向郑峡扑去。郑峡会失去宝剑,已经吓得亡魂皆冒,转身就跑。李彦来不及追,手里的一把剑就飞出去。
郑峡被飞来的剑刺在肩头都没有停下,仓皇的向山谷外面跑去。李彦追了几步,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好半天爬起来走到杨茗翠身边,跪下抱起她,杨茗翠已经没有了呼吸。李彦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一下晕死过去。
整个山谷里面陷入沉静,地上是鲜血,是尸体,显得狰狞凄厉和惨烈。当李彦慢慢醒来的时候,怀里还抱着已经冰冷的尸体。
两眼无神的看着繁星点点的天空,他眼里没有伤痛,没有情感,是死一般的寂寞和空洞。肩头和肋下已经不再流血,可翻转的肌肉还在一点点往外渗血。可他就像感觉不到一样,把脸紧紧的贴在杨茗翠的脸上:“绿叶,你也离开我了。你……”
李彦的话没有说下去,两行眼泪流下。想起这一路上,她带给自己的欢乐和安慰,陪着自己这半年时间。远离长安家里,要是没有绿叶,自己真的不知道怎么度过这段时间。
想起以前的种种,想起第一次把她和红花拽到水里,衣服浸湿的绿叶被自己倒在身上,吓得一动不敢动的情景,李彦嘴角出现一丝凄惨的笑容。
想到她听到老中医确准她怀孕的时候,那幸福的样子,李彦心里是针扎一样的刺痛。一尸两命,这是他还没有出世的孩子。郑家,这是血海深仇,锦儿伤郑瑜是失手,郑家竟然这么干?
锦儿?李彦心里一惊,郑峡逃走,他们会去长安!李彦一下站起来,慢慢的放下尸体,他不能在这里,要回长安。想起自己现在是流放的身份,李彦眼里闪过的是决然。他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拿来工具,借着星光掩埋尸体。
一直到天亮,李彦终于坐在坟前,这是一个很大的坟,一块木板上写着两个名字,杨茗翠和李俊青。还有两个坟一个是张龙,一个是刘晔。带伤的李彦弄好这一切,已经天光大亮。’
昨夜还是繁星点点,可早晨的时候,天空阴沉沉的,不时的有雪花飘下。李彦已经恢复了平静,眼里的空洞没有了,代之的是一股阴冷的仇恨。脸上那阳光的表情不在了,是一股难以说清的寂寞和忧伤。
坐在坟前,李彦倒出来那一瓶大唐烈酒,清洗自己的伤口。这是李彦打算埋下的酒,李彦想到的。还不知道杨吉儿生的是男孩女孩,杨茗翠也怀孕了,也不知道,所以李彦都预备出来。
现在埋下,十八年之后,也可能是状元红,也可能是女儿红。
可是如今只能埋下一瓶了,李彦第一次尝到心痛的感觉。包扎好伤口,李彦站在杨茗翠坟前,没人知道他想的什么,也不知道他决定做什么。
中午的时候,顶着有些凛冽的寒风,李彦换上一身武士衣服。用布把龙泉剑包起来背在身后,不知道的都以为是游历天下的游侠。李彦消失了,只剩下沉寂的石门峪。
长安李家死沉沉的,巨大的变化让李家难以承受。当李安回来的时候,杨氏和锦儿还有吉儿当时晕倒了一对半。因为他带回消息,李彦死了。
怎么会这样?悲伤震惊刹那间笼罩李家怀德坊,这个消息同样震惊整个长安。杨氏看着眼睛红肿的杨吉儿说道:“吉儿,别伤心了,还有孩子,这是俊青留下的骨肉。为了孩子也要坚强。”
杨吉儿怎么也难以接受李彦已死的消息,俊青那么聪明,怎么会没有防备。他还没有看到儿子的面,就这样去了。
两个人说过,杨吉儿希望是男孩,李彦希望是女儿。女儿多好,父母都这么漂亮,女儿一定是大唐第一美女。杨吉儿生下来的是儿子,虽然不和李彦心意,可这是传宗接代,是李家香火的延续,全家的高兴就别提了。可没想到这竟然是李彦留下唯一的儿子。
知道消息以后,杨吉儿就没有停止过流泪。李安是带着钱去房州的,因为快过年了,家里虽然接到李彦的信,一切安好,可总是不放心。只有李乐比较安心,他知道有杨茗翠和陈桥他们。
当陈桥回来的时候,知道少爷被袭击,但也安然无恙。雷横回来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告诉李家,李彦已经到达地方,张景阳和万谢元都没有难为李彦,这让李家安心一些。流放官府是不管的,只要不犯法,也就没事。因此杨氏和彩蝶派李安去房州,给李彦送钱。只要有钱,就不会太遭罪。
李乐想去,但家里安全他要负责,只好李安去了。可带回的消息是石门峪里面是李彦和一个叫杨茗翠的坟。还有一个叫张龙和刘晔的,其他就是几具已经腐烂的尸体。李安到竹山县报案,勘察到结果是被盗贼袭击,不知道是谁掩埋的李彦。
杨茗翠是谁,李乐知道,听到情况李乐第一时间赶到四海酒家。陈坤更是大惊失色,立即派人去查。可远隔千里,不是一时半会能查清的。
杨氏和彩蝶已经知道,杨茗翠就是绿叶,怎么和李彦在一起没人去研究,伤痛笼罩李家。
可整个家还要坚持下去,因为有孩子,他是李家的希望。对李彦的遥祭终于结束,疯传长安的李彦遇害消息也平淡下去。李福,李泉,李家的人都聚在一起。
一个春节是在哀伤中过去的,如今杨氏召集来所有人,要商量家里的安排,杨氏打算离开长安。
李彦不再了,长安已经没有在这里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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