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凤菀》第205章 情深之至

    凤菀的话说完，整个养心殿都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唯一可以听到的，就是殿内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凤菀，”良久之后，皇帝率先开口。
    凤菀俯身，“罪女在。”
    皇帝看着凤菀，放在桌上的手紧握了成拳，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你知道，你的罪孽深重，罪无可赦？”
    凤菀默默的深吸了一口气，道：“罪女知道，无论皇上您降下什么惩罚，罪女都无可怨言。”
    她说着一顿，终于将心中的问题给问了出来，“皇上，您就不问问罪女，大清的敌人这回事吗？”
    皇帝被凤菀打岔，双眉微蹙，道：“关于这件事情，你有什么想说的？”
    凤菀的语气恭敬，但是其中却掺杂着太多的虚弱，然而双目失明，却更容易让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她说：“皇上，罪女自知人微言轻，而且已经不被信任，但是罪女还是要说，请您不要轻易小看了西洋列国，他们目前都是一些想要急切掠夺别人财富的强盗。大清是个富庶的国家，在西洋人的眼中就是一块肥肉。然而大清的百姓自给自足，不会需要他们的商品，然而他们都是一群为了财富而不择手段的人，因此，到了最后，他们一定会发动侵略战争的，鉴于他们的武器比之大清要先进，而且杀伤力更大，请皇上您一定要重视此事。”
    然而皇帝的表现却是不屑，“一群蛮夷人，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皇上！”凤菀闻言，语气焦急了起来，她说：“从前明中期开始，这片土地便一直奉行闭关锁国的政策，延续到今，我们早就已经无法掌控别的国家的消息了，单凭他们越远洋而来却损伤极低，皇上就不应该轻视他们。”
    她说着，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罪女恳请皇上，撤销闭关锁国的政策，废弃‘士农工商’的观念，引进西方技术，大力发展工业与商业。流传到大清的鸦片，也就是阿芙蓉，将士西洋人撬开大清国门的一个契机，还望皇上您能早作打算。”
    她的语气恳切而忍着，说完便深深的叩拜了下去。
    皇帝看着她的目光，终于稍有缓和了。
    玄天见状，心中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他知道，皇帝从凤菀的这些言论中就可以推断出凤菀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大清的事情，因为她满心满意的都在想着怎么壮大大清的势力而去对抗西洋人。
    然而皇帝却对凤菀说：“这是朝政，不是你一个女子该置喙的。”
    闻言，凤菀的双眉蹙起。
    皇帝的语气之中却夹杂着几分叹息与决绝，“凤菀，你已经失去了朕的宠爱与信任，你失去了你的双眼，你失去了爵位与嫡福晋的位置，你现在就是被朕贬为庶人的一个废人了，朕念于旧情，不会赐你死，但是希望你能从这件事之中吸取教训，日后行事切莫如此了。”
    “日后是生是死皆由你，朕再也不会理会了。”
    凤菀的面上闪过了一瞬不可置信与伤痛，但是随即又恢复如初。
    她早就该料到会如此了，不是吗？
    现在的情况，比之自己预料之中的死亡，已经太仁慈了。
    凤菀道：“罪女，谢皇上。”
    她虽然是穿越而来的，但是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赫舍里凤菀，很早之前就跟在皇帝的身边，如同外人所言的那样，她是皇帝最宠爱的孩子，虽然不是亲生的。
    内心的伤感渐渐蔓延了起来，凤菀空洞的双眼之中留下了两行清泪，她道：“日后罪女无法再承欢膝下，只期望皇上您的身体安康，万寿无疆。”
    皇帝没有说什么，他站起身，背对着凤菀。
    玄天无奈，只好说：“皇阿玛，儿臣与凤菀告退。”
    他再次将凤菀拦腰抱起，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养心殿。
    沉重的脚步声好像是一把匕首，在皇帝的心中一下又一下的划着，让他早已饱经沧桑的那颗心再次鲜血淋漓。
    又一次，他所寄予厚望的女孩儿离开了他。难道这就是上天惩罚大清对前明所做的事情吗？
    皇帝转过身去，目光紧紧的盯着玄天与凤菀离开的方向，然而二人的身影却早已消失不见。
    夜色更加深沉了，一阵夜风吹来，吹散了养心殿内大半的烛光，皇帝的身影被袭来的夜色所掩埋了起来。
    这样也好，没有人会发现他眼角流下来的那一滴浊泪。
    凤菀再一次昏睡了过去，在玄天的怀里，就在玄天抱着她从养心殿一步一步的走出宫的时候。
    宫门外，索绰罗兄妹以及司奇正和寇依都等候在那里。
    玄天走出宫门，首先看到的就是他们。
    “王爷，福晋！”
    惊蛰率先走上前，见二人并无大碍之后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却蹙眉问：“福晋她怎么样了？”
    “她睡着了。”玄天轻声说。
    惊蛰闻言，当即噤了声。
    玄天看了他们几人一眼，目光之中都是感激，感谢他们在这个时候仍然没有放弃他和凤菀。
    寇依紧张又担忧的看着在玄天怀中的凤菀，司奇正上前轻声说：“王爷，福晋，请上马车吧。”
    玄天点了点头，一行人回到了豫亲王府。
    凤菀依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玄天抱着她进了府，却没有回到她的琉璎水榭，而是回到了曲台殿。
    时隔多月，二人终于又一起出现了此处。
    “王爷，奴婢熬了一点清粥，您多少用一些吧。”
    玄天将凤菀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上，随后对立春摇了摇首。
    他现在真的太累了，也疲倦到了极点，但是他现在却没有任何一点想要用膳的想法。
    “下去吧，”他轻声说，“我现在这里陪着她。”
    立春蹙眉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凤菀，随后又转向了玄天，她想要劝一劝玄天，然而见对方一脸疲惫的样子，却忽然又想起了多年前自己的主人——惠僖皇贵妃温容月。
    母子传承果然是正确的，这二人都是情深之致的人。
    然而他们所钟情的人，却都不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