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美琪真的有点害怕了。
以前,她看宫则,就是个坐在轮椅上的废物。
可此时此刻,她却觉得,这男人随随便便的一句话,都能颠覆一切,甚至能掌握她的生死。
额头渗出细汗,她扶着楼梯扶手往后退了两步。
宫则的眸光射过来,一秒将她定在了原地。
叶美琪觉得,自己的两条腿像是灌了铅,忽然就不听使唤了一样。她本来想走的,可是被他这么一盯,立刻不敢走了。
接着,他淡淡优雅的嗓音再一次响起,“叶小姐欠下了巨额高利贷,还不起之后,就动了歪脑筋。悄悄偷走了自己亲哥哥的婚戒,又怕承担责任,想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我们家乔乔身上。叶先生,您说这笔账,该如何算?”
一番话,不急不缓,说的格外的心平气和。
可是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今天这事儿,没有一个合理满意的处理结果,他是不会罢休的。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
沈乔!
叶彦明冷冷的瞪了叶美琪一眼,“你到底有没有拿你三哥的婚戒?”
“我没有,没有!”叶美琪咬着牙,这个时候思绪已然混乱,只是心里不断有个声音喊着,不能承认,打死也不能承认!
叶彦明朝旁边的两个佣人使了个眼色,两个佣人立刻走上去,一边一个围住了叶美琪。
“爸爸,你……你干什么?”叶美琪颤抖着。
叶彦明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冷冷的下命令,“搜!”
当众搜身。
叶美琪脑子里嗡的一声,两个佣人已经伸手过来,在她身上搜着。
“别碰我,你们别碰我!啊!”叶美琪尖叫着,可怎么也阻挡不住佣人们搜身。
不到一分钟。
其中一个佣人便抬起手来,“先生,找到了。”
另一个佣人也随之住手,叶美琪无力的跌坐在楼梯上,神色凄惶。
无数鄙夷的目光朝她射了过来,“没想到真的是她偷的?”
“自己拿的,怎么还嫁祸给别人呢?”
“唉……你看叶太太就知道,叶家的家教能好到哪里去……”
“嘘,小声点……”
叶彦明走过来,一巴掌打在了叶美琪的脸上,“混账东西,谁让你做出这种事的?”
叶美琪的眼泪一下子迸涌出来,她伸手抓着叶彦明的手,“爸,不是我拿的,不是我拿的。”
“东西都从你身上搜出来了,你还狡辩?”叶彦明气的额头青筋暴起,恨不得一锤子捶死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说,你借那么多钱干什么用?”
“我……”叶美琪垂下眸子,吞吞吐吐的,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的目光落在了楼下的人群中,找到了曲靳洲的身影。
他仍旧坐在那里喝着酒,一杯接着一杯,没有朝她这边看一眼。可眉心紧拢,表情也很是冷漠。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曲靳洲动作略顿,微微偏过头来。
漆黑的视线和叶美琪的视线撞上,叶美琪眼中泛起一丝希望。
这世界上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被保护的。如同宫则护着沈乔那般,叶美琪心里也渴望,这个时候曲靳洲能站出来为她说句话。
可是,曲靳洲没有。
他只是凝视着她,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眸中带着警告的光。
“你说话!”叶彦明的声音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叶美琪被吼的一个激灵,哭的特别狼狈,“我……我有自己的用处,爸你就别问了……”
叶彦明冷哼了一声,“现在还不滚过去,跟沈乔道个歉?”
“什么?”叶美琪神色一僵。
叶彦明道:“去给沈乔道个歉。”
“我不!”叶美琪想都没想的拒绝。
她才不要给沈乔道歉,她又没做错什么!
叶彦明大概是气急了,见她还这么固执,扬手一个巴掌落了下来。
啪!
那一巴掌重重的落在了叶美琪的脸颊上,力道之重,扇的她整个人都往旁边一歪,脸颊迅速火辣辣的肿起来。
“还不去?”叶彦明几乎要跺脚。
本来就是他们挑事在先,当众污蔑了沈乔。
现在宫则手里又有这张借据,按照日期算,原来的一百万早就不知道翻了几番。
这笔债,可是笔不菲的数字。
叶彦明想到要还这么多钱,就心里滴血。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在外面辛苦奔波,他家里的这几个子女,却一个比一个不思进取。
真是令人扼腕。
叶美琪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即看见旁边的沈诗怡,“大嫂也指控了沈乔,是不是该跟我一起道歉?”
反正沈诗怡也姓沈,跟沈乔还是一家子。
怎么也不能让她一个人丢脸,死也要拉着沈诗怡一块。
沈诗怡一惊,迎上了叶彦明的视线,“爸,我没有……”
叶彦明不容她说,只是皱着眉,“诗怡,你也过来,给沈乔道个歉。”
“……”沈诗怡的话被卡在了嗓子眼里,憋得她的脸色一阵比一阵难看。
叶美琪和沈诗怡,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不情不愿的,走到了沈乔的面前。
“对不起。”沈诗怡咬着牙开口,“堂姐,是我们误会你了。”
叶美琪态度倨傲,“是啊,不过你也是有主的人了,以后可别往别的男人房里钻,就算没偷东西,也会被人误会的。”
“美琪!”叶彦明简直要被她气死。
他怎么会有个这么愚蠢的女儿?
叶彦明走了过来,陪着笑脸,“沈乔,今天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是我监管不力。我代表整个叶家,跟你道歉。”
他的态度还算好,一个在商场上也算小有名气的商人,也愿意跟沈乔低头道歉。
沈乔看向宫则,“大叔……”
她等着他拿主意。
宫则却捏了捏她的手,冲她温柔一笑,“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沈乔点点头,算是原谅了这家子。
叶彦明稍稍松了一口气,打算等会详细的问问宫则,叶美琪这个借据的问题……
然而,这波未平,那波又起。
楼下刚停歇,楼上又传来一声怒喝。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是叶奉行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碎瓷片破碎的声音。
两秒后,秦牧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他对叶彦明摇摇头,“抱歉,叶三不让我进去。”
也就是说,叶奉行直接拒绝了他进去给叶楚看诊。
叶太太眸色一闪,“我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鬼。”
叶奉行出现在门口,挺拔的身影站在那,“今晚的婚宴,继续举行。”
冷沉沉的宣布,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叶彦明皱眉,“奉行,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叶奉行回答的毫不犹豫。
随即他转身面向叶太太,“今晚的婚礼必须举行,我必须要娶楚楚为妻,任何人阻拦都没有用。”
说完,他便转身,踏入了婚房。
沈乔看着叶奉行的背影,忽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宫则问她,“累了?”
“还好。”
宾客四散,热闹看的差不多了,宴会还得继续下去。
沈乔推着宫则,到了一个角落,“大叔,你觉得,叶奉行真的爱叶楚么?”
宫则掀起眼帘看向她,“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沈乔微微皱着眉心,“只是觉得,叶奉行的决绝有点病态,而叶楚么……她给我的感觉,并不是那么的爱叶奉行。”
“你说的对。”宫则握着她的手,语调淡淡的,“叶奉行只是为了心中的执念,而叶楚,不过为了给自己找一棵大树而已。”
沈乔点点头,“我就说他们之间的感情怪怪的。”
反正看着不像是真爱。
说完,又意识到什么似的,看了宫则一眼,“大叔,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厉害。”
他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不管发生天大的事情,都早有准备。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运筹帷幄当中,让她产生微微仰望的感觉。
宫则低笑,眉眼舒展,透出丝丝温柔,“乔乔是指哪方面?”
“嗯?”沈乔呆了呆,没能在短时间内,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宫则靠近她,又低低地补充了一句,“我各方面都很厉害,比如晚上只有我们两的时候……”
沈乔微怔,随即脸颊上泛起红晕,“大叔……”
她警惕的看了眼四周,生怕这样暧/昧的谈话,被别人听了去。
而他们交头接耳的样子,落在旁人眼中,则成了恩爱的耳鬓厮磨。
走廊拐角处,曲靳洲皱眉看着这一幕,手里的杯子几乎要被捏碎。
当他看见沈乔和宫则在一起,脸上眼中所折射出来的幸福光芒时,心中的嫉妒如火焰般冉冉升起,并且愈烧愈烈,几乎要将他整颗心脏都烧毁殆尽。
片刻的凝视之后,他终于是看不下去了,转身离去。
叶美琪从他身后追出来,急切的喊着,“靳洲……”
曲靳洲步子微顿,叶美琪整个人就从他身后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身,“靳洲,我爸爸到处在找我,我好害怕他会打我。靳洲,我好害怕,你带我走吧。”
“走?”曲靳洲掰开她的手,回转身看着她,眸色平静,“往哪里走?”
叶美琪想了想,“我们先出去玩几天,等我爸爸气消了再回来好不好?”
曲靳洲看着她,沉沉的眸子里没有一点情绪,“美琪,你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那一百万是为我借的吧?”
叶美琪一愣,随即摇头,“没有,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
她知道曲靳洲的性格,知道他爱极了面子,所以这件事,从一开始就都被她一个人扛下来了。
即便是在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丢脸,叶彦明冷冷的质问时,她心里害怕到了极点,都咬着牙没有说出来。
闻言,曲靳洲才点了点头,双手握着她的肩膀道:“美琪,现在不是逃避的时候,如果你爸爸不肯善罢甘休,就算我们逃走,他也会找到我们的。而且,我现在也没能力保护你,给你好的生活。所以我们不能走。”
“那怎么办?”叶美琪抓着他的手臂,一脸焦急,“爸爸抓到我,会打死我的。”
叶彦明平时不发火,但也绝对不是没有脾气的人。
这次不仅仅是她借了道上的钱,而且还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让叶家丢了脸。
如果她不说出这钱去了哪儿,很可能会被打死的!
叶美琪心里恐惧到了极点,将所有的希冀都寄托在了曲靳洲的身上。
曲靳洲沉默了片刻,握住了她的手,“美琪,我家世不好,我妈妈又病重,如果这件事让你父母知道,他们肯定不会再同意让我们来往。本来我就配不上你,等会你爸要是问起,你就把我推出去吧。欠下的那些钱,我会想办法,尽快还上。”
叶美琪一怔,“我不是那个意思靳洲,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可是……”
叶美琪就像是下定了决心,眸子里闪烁着坚定,“我是不会让任何人伤害靳洲,看不起靳洲的。”
曲靳洲眸色微闪,终归是没再说什么。
之后,叶美琪果然被叶彦明毒打了一顿。
据说,一顿毒打差点打死叶美琪,可她就是不肯说出,那一百万去了什么地方。
而此刻,布置漂亮的婚房内,叶楚已经换上了华丽丽的婚纱。
这一场婚宴,并没有因为这两个闹剧而终止。
宾客们依旧聚在厅内,谈笑风生间,很快就将刚刚发生的不愉快抛诸脑后。
酒色旖旎中,沈乔已经喝下了三杯果汁,吃了两块糕点。
宫则的身边,不断的有人过来敬酒寒暄。
翁驰带着翁晓晓走了过来,父女两也算是一对焦点。
翁晓晓一屁股坐在沈乔身边,“可累死我了。”
沈乔疑惑的看着她。
翁晓晓道:“这种晚宴什么的,最无聊了。一堆人凑在一起吃吃喝喝,各揣心事,有几个人说的是真心话?大部分都在阿谀奉承,烦透了。”
沈乔挑眉,上次在翁晓晓的生日晚宴上,她也是这么说的。
“我也不太习惯这样的场面。”沈乔笑着说了一句。
翁晓晓看着她,“你总要习惯的,不然将来怎么站在宫则身边?他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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