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书上,医生们给出了很多的建议。包括外出时间尽量选在下午,气温比较高的时候,还有要注意避开宠物和很脏乱的场所,下雨天尽量不出门等等。
尤雪儿把这些一一记下,然后和若笙商量了一下,还是准备明天再带王清出去。因为他们现在轮椅都还没有准备,急急忙忙地也害怕出错。
第二天下午,尤雪儿是五点左右推着王清出门的,徐妈也跟着了。
第一次推着王清回到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尤雪儿的心情有点儿复杂。她记得小时候放学,妈妈每天都会从学校接她,然后牵着她走回家。
过去是父母照顾自己,而如今,父亲都已经去世了…
还好王清要醒了。
尤雪儿一边推着妈妈慢慢走着,一边和她讲着以前的故事,徐妈就在一旁听着,不多话,但很多细节她都照顾到了。
譬如王清身上的毛毯滑落时,她总是第一时间便能注意到,或者车来了,她也会提醒尤雪儿小心。
大概是在徐妈的帮助下,第一次陪妈妈出来散步,出乎意料地顺利。
不过也因为是第一次,尤雪儿也不敢带她出来太久,半个小时后,她便准备送妈妈回去。
今天的天空真的很美,尤雪儿抬头看去,忍不住地赞叹。
春天的落日,有种和煦的温暖。鲜艳的红霞染了半边天空,美得不可思议。
她想这一定是个好兆头,嘴角微微一笑。
不过正当她笑得明朗时,她的视线范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她很久没有见过的人了。
颜佳佳站在小区门口有些破旧的铁门旁,看到尤雪儿推着王清出来,也显得很惊讶。
她穿着一身周正的职业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都还没来得及散下,看样子是刚下班不久。
虽然她化了妆,但还是掩盖不了她的憔悴和疲惫。
“小…”颜佳佳张了张嘴,想喊声尤雪儿,但那个称呼最后还是卡在了喉咙里,没有真正地喊出来。
尤雪儿的脚步停了下来,离颜佳佳还有十步左右的距离。
看到颜佳佳脸上的愧疚之色,她莫名有点无措。
两个人已经互相看到了,她也不可能说,调头从小区的侧门出去。
其实尤雪儿也不是不愿意见她,只是觉得有些尴尬罢了。
不过现在见不见,好像也由不得她了。
尤雪儿迟疑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转头和徐妈说道:“徐妈,你先把妈妈送回去。我遇到了个朋友。”
徐妈点头后,先离开了。
尤雪儿便慢慢地朝颜佳佳走了过去,不咸不淡地和她打了个招呼:“佳佳,好久不见。”
尤雪儿这一声称呼,惹得颜佳佳眼眶都红了。
她扑进尤雪儿的怀里,声音哽咽:“小雪…我想你了。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尤雪儿的心突然就软了。
“好了,别哭了。”她抬手拍打着颜佳佳的后背,软声安慰着。
哭了一会儿后,颜佳佳从尤雪儿怀里抽出来。
“小雪,那天是我不好,是我口不择言,是我背叛了我们的友谊,你打我吧,我觉得我太混蛋了。”
说着,她拉过尤雪儿的手,往自己脸上打。
尤雪儿吓了一跳,赶忙抓停了她的动作。
“小雪,我…”颜佳佳大哭着,眼妆已经被哭花了。
尤雪儿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扯出一张给她擦了擦眼泪,无奈地说道:“你先冷静一下,有什么话我们慢慢再说吧。”
颜佳佳接过尤雪儿递来的纸巾,一边点头,一边在努力克制自己的眼泪,但没有说话。
尤雪儿很了解颜佳佳,她哭一定是受了委屈,说明她不在A市的这段日子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她隐隐约约感觉得到,和感情有关。
颜佳佳哭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把眼泪哭干了。她抹掉脸上最后一滴泪,有点不好意思。
“抱歉,小雪,我也不想哭的,我只是很难过。”
尤雪儿摇摇头,淡淡一笑,说道:“没关系,一起走走吧。”
早春的白天还是没有那么长,六点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街上依旧车流不息。
尤雪儿和颜佳佳肩并肩,沿着街边的小路走着,夜里微凉的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小雪,你妈妈醒了吗?我刚才好像没有来得及和阿姨问好。”
颜佳佳率先打破沉默,声音有一点沙哑,因为刚才大哭一场的缘故。
“没有。”尤雪儿伸手拨弄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见颜佳佳很是疑惑,解释道:“虽然妈妈睁开眼睛了,但还是没有完全清醒,是一种无意识的状态。不过医生说,她恢复得很好,醒来不会太久了。”
“那就好。”颜佳佳也长舒一口气。
“你今天怎么来这了?”尤雪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只好随口问了一句。
“我每天下班都会来阿姨这看看。上次…那件事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我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你,等我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你已经回慕伊斯特了。今天我提前下班了,到康爱的时候,护士和我说,你们来这了,我怕进去找不到你,就在门口等了。”
“那你找我…有事吗?”
“小雪,我想请你原谅我。我说错了话,还做错了很多事。我其实很害怕见到你,因为我真的没脸见你。但是我不也不想失去你,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好朋友。”颜佳佳说着,眼眶又突然湿了。
尤雪儿见状,轻轻蹙了下眉,安慰她道:“其实我…”
其实她并不怨她,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她早就忘了。
“小雪,你先听我说。”不过尤雪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颜佳佳打断了。“那天喝酒说的话,我并不是完全无心的。小雪,有段时间,我特别讨厌你。”
她自嘲地笑了笑,微微抬头,把眼泪逼回去,再说道:“真的。因为我发现了凌恒心里的那个人是你。那天你去我家吃饭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虽然我不太信,但是我还是逼着你去相亲了。我以为只要你有新的感情生活,他就会忘了你。”
“但后来你和陆少勤和好后,我们终于吵了一架,就在你和他去B市出差的那个周末。他说他和我订婚,只是因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特别恨你,所以庆功宴那天,我故意为难你,甚至故意喝多,把你的秘密都捅了出来。”
“那一刻我觉得很爽,只是第二天凌恒也离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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