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晚晚沉默一下之后,突然冷不丁地道,“那你们说,那些人为什么要绑架唐飞侠。”
“有钱?”罗剑南想了想。
周助瞥了一眼唐飞侠,“软柿子?”
秦朗沉吟片刻,最后才开口,“我倒是觉得,他们不是冲着唐飞侠来的。”
凌晚晚深深的看了一眼秦朗。
秦朗所想的和她猜测的不谋而合。
罗剑南一脸不明白地望着秦朗,“但是他们明明是绑架了唐飞侠。”
“要真是冲着唐飞侠去的,你一个人,真的能从他们十几个人手中带走唐飞侠?”秦朗暗示性地看了看罗剑南的小身板。
罗剑南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胸膛,“我也是很强壮的好不好!”
话虽然这样说,不过罗剑南并没有反驳秦朗说的,自己没有办法从十几个人手中带走唐飞侠。
“那些人最后开了枪,却没有追出巷子口,不外乎两种可能。”凌晚晚站在叶叔扬身后,淡淡地道,“一是他们知道追不上,到了街上,人一多,他们不便下手,二是他们觉得没有必要再追了,因为他们的目的达到了。”
“什么目的?”罗剑南还没有反应过来。
凌晚晚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围魏救赵。”
罗剑南:“……”
凌晚晚很快读懂了罗剑南眼神中的意思,“抱歉,我忘了考虑你的智商,简单说来,就是他们的目的并不在绑人,而在救人。”
“啊——”罗剑南恍然大悟,“你是说他们不是要绑架唐飞侠,而是要将你们引开,救走莫丽娟?”
凌晚晚用怜悯的眼神望着罗剑南,似乎在说,她说了这么多,他才终于反应过来,是多么的不容易。
罗剑南恍然大悟没多久,就又陷入了一片茫然,“但是,他们既然有这么多人,为什么不直接救走莫丽娟,非要绕一圈子呢?”
凌晚晚的手指搭在沙发后背上,微微收拢,这个动作让她的手看上去十分纤细,却格外有力。
静默了半秒,凌晚晚才继续说道,“也许,那群人里面有我们认识的人,他害怕现身,会被我们认出来。”
罗剑南点了点头,“那会是谁呢?”
这一次,凌晚晚没有再回答了。
叶叔扬看了一眼凌晚晚有些疲惫的神色,眼神一闪,最后说道,“一切等秦朗那边的消息吧,今天出了这样的事,你们也累了,还是各自回去休息,我这边也还有有些事情要处理。”
罗剑南想要说什么,却被秦朗一把拦住,拖出了房间。
秦朗已经看出来,今天的事情,怕是和莫丽娟,和唐家都脱不了关系。
凌晚晚一定也是猜到了一些,才没有把自己全部的猜测都说出来。
唐镇反常地没有多说一句话。
周助自然是不会反驳叶叔扬的建议。
于是最后罗剑南被秦朗带走,唐飞侠被唐镇拖走,周助留下来善后,叶叔扬则带着凌晚晚离开了餐厅。
上了车,凌晚晚情绪还是不太好。
不过她也不想让叶叔扬担心,因此强挤出一个笑容,对叶叔扬道,“去市中心吧,不是说过要给你买衣服的吗?”
“先欠着。”叶叔扬瞥了一眼凌晚晚力不从心的笑容,不容置疑地道,“我们先回家。”
“好。”凌晚晚知道叶叔扬是在关心自己,当即心里有些微微发暖。
车里陷入了一片沉寂。
暖黄色的灯光将叶叔扬的脸衬托得愈发柔和起来,找不到平日里对着外人的疏离,冷漠。
凌晚晚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的侧脸,恍惚间,原本一直在她脑海中盘踞不去的莫丽娟疯狂的脸也淡了很多。
叶叔扬察觉到她情绪不太对劲,将车停在路边,握过了她的手,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握着。
手心里面的体温缠缠绵绵地勾勒着。
凌晚晚任由叶叔扬握着自己的手,许久,才突然开口道,“我今天绑架了莫丽娟。就在唐飞侠遇险的那个巷弄。”
叶叔扬握紧了凌晚晚的手,却没有多说一句话。
凌晚晚长出了一口气,“我问她,究竟谁是她的女儿?”
叶叔扬身子一颤,刚才还没有丝毫破绽和波澜的脸上,像是被砸了一颗石头过去,掀起了万丈波澜。
他握着凌晚晚的手不自觉得加重了力气,苍青色的骨骼从单薄的皮肤下凸了出来。
凌晚晚却是忽然一笑,“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什么答案都没有得到。什么都没有来得及问出来,唐飞侠就出事了,我和秦朗他们便赶了回来。”
叶叔扬没有说话,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凌晚晚推了推他,“怎么,你在害怕?”
叶叔扬抿紧了唇,没有回答。
凌晚晚原本只是说笑,但现在看叶叔扬这个反应,也担忧起来。仔细一看之下,才发现叶叔扬的额头上都是冷汗,脸色也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白色,整张脸因为太过紧绷,而使得线条都变得扭曲起来。
凌晚晚怔了怔,“真怕了?”
叶叔扬紧握着她的手,一声不吭。
凌晚晚垂下了眼眸,望着两人交握的手,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温和一些,尽量不去刺激叶叔扬紧绷的神经,“别怕,我不是答应过你吗,不走了,不管我和唐家是什么关系,我都会陪着你。其他人都不重要,你才是我最想要的。”
叶叔扬依旧没有说话,就在凌晚晚忍不住凑过去看他到底怎么了的时候,叶叔扬突然抬起另一只没有和凌晚晚交握的手,放在了她的后背上,用力朝自己一推,就将凌晚晚紧紧地抱在了自己的胸前。
年轻而有力的心跳在耳边稳健地跳动着。
凌晚晚趴在叶叔扬的怀中,一动也不敢动,“叔扬?”
“没有下次了。”叶叔扬突然开口道。
“什么?”凌晚晚怔了怔。
“凌晚晚,没有下次了。”叶叔扬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沙哑,仿佛历经了无数的磨难一般,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厚重与疲惫,“我不许你再单独去调查莫丽娟的事了。”
“叔扬……”凌晚晚被叶叔扬抱着,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不由一动,却换来叶叔扬更加猛烈的禁锢。
叶叔扬的指尖几乎都要陷到了凌晚晚的衣服里面去,“还好这一次不是冲着你来的,凌晚晚,要是……要是被绑架的人不是唐飞侠,是你的话……”
叶叔扬说不下去了。
他的嘴唇有些苍白,也有些颤抖。
凌晚晚很少看过他这样子,上一次看到,还是在医院的时候,她差点被唐语嫣一刀插死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冲过来,握着唐语嫣手中的刀子,那个时候的神情,和现在一模一样。
凌晚晚原本还打算解释,还打算说自己没有那么脆弱,可看见叶叔扬这个样子,她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是的,叶叔扬什么都不怕。
哪怕他自己在枪林弹雨中,九死一生,他也能淡然处之。
但是,他没有办法看见凌晚晚面对这样的场景。
凌晚晚艰难地抬起了手,反抱着叶叔扬,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像是安慰他一样,轻声道,“我答应你,以后你不在的时候,我都不会去找莫丽娟了。”
叶叔扬感受着怀中人的温度,反反复复地确认着她是真的存在的。
许久,他才渐渐平静下来。
深吸了一口气,叶叔扬松开了凌晚晚,“小晚,有的话,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你要知道,这次在莫丽娟背后的人,恐怕比你想象得更可怕。我安排人监督莫丽娟,也不仅仅是因为你的身世……”
叶叔扬的话没有说完,他似乎在斟酌着该怎么告诉凌晚晚。
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合适的词汇。
像是一旦说了一个秘密,就会有更多更深的秘密会被迫牵扯出来一样。
而这些秘密,叶叔扬到现在还不愿意告诉凌晚晚。
因为其中更多的都是猜测,他不愿让凌晚晚做无谓的担心。
凌晚晚看着叶叔扬紧皱的眉头,凑过去,亲了亲他的眉心,“没关系,等你愿意说的时候,再告诉我也不迟。”
“小晚。”叶叔扬突然一把握住了凌晚晚的手。
凌晚晚一愣,“嗯?”
“等这些事情结束之后,我们结婚吧。”叶叔扬一脸认真地道。
凌晚晚倒是愣得更久了,“我还以为你会说马上就去结婚。”
叶叔扬摇了摇头,神色严肃,“我不想让你有一点点的遗憾,再给我一点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就好。”
凌晚晚望着叶叔扬,无声的叹了口气,握紧了他的手,“好。我等你。”
叶叔扬用力抱了凌晚晚一下,突然大声宣布道,“去给我买衣服吧。”
“……”凌晚晚抬眼,“不是说回家吗?”
“我怕你后悔,先买了再说。”叶叔扬没有丝毫打算掩饰自己的怀疑。
凌晚晚捂着肚子倒在了车窗旁边,“啊,我突然肚子疼。”
叶叔扬不敢恭维凌晚晚的演技。
凌晚晚还想说什么,叶叔扬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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