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冰雪吴浩天》第573章 寂然相守

    任由着心中的悲伤肆意宣泄，最终留下的，是平静。那么多过往，就留在记忆的长河里，不被提起。或许这样，便是最好的结果吧。
    从家里出来，沐冰雪并没有走多远。每走一步，她总是要在原地驻足好一会。她在等待着，希望那个男人，会追上来。就算只是一句骗人的解释也好，只要他挽留她，或许她就会留在这个家里，度过最后的几天。可是为什么，他就是不肯追出来。吴浩天，你的心怎会这么狠。
    大冷天的天，街上并没有多少人。沐冰雪拢了拢身上的外套，脸上挂满了忧伤，缓缓前行。不知不觉间，冬天已经到来。冬天伊始，她便要离开了。想想，真是让人不舍。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她的双眼空洞无力。缩了缩脖子，双手不停地呵着气。似乎只有这样，身体才不会那么冷，心才不会那么冷。
    走到公交站牌下，沐冰雪望着来往的车辆，飞快地奔驰着，脸上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眼前再次放映出吴浩天的身影，便随着一抹疼痛而已。这些天，已经习惯了被伤害的她，却还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吴宇的那番话，着实让她的心伤了。
    一直以来，对于严爵的感情，沐冰雪从最初的蒙在鼓里，到最后婉言拒绝。她从未跨越那条界限，而知她懂她的严爵亦是如此。可这样的结果，换来的却是吴浩天的怀疑。甚至于，想要杀了她的孩子。他不曾想过吗，万一误杀会如何？吴浩天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那么多的问题，却无论她如何思考，终究还是寻不出答案。而唯一的可能，或许正如奚颜所说，吴浩天已经变心。没有心，又怎会在意。颤抖地抚摸着小腹，沐冰雪苦涩地说道：“孩子，看来妈妈真是没用，没法留住你们爸爸的心。十年的感情，或许正是因为太久太久，才会让它变质吧。看着你爸爸离开，从这段感情里抽身。而我却还是身陷其中，无法自拔。你们会不会觉得，妈妈很失败？呵呵，我也觉得自己好失败，好可怜。”
    空气中传来呼呼的风声，像是对她的呼应。见此，沐冰雪惨淡一笑。多年前的那句话，不由在耳边响起：“爱情里，谁先爱上对方，就注定是个输家。”她不服输，就算知道可能会输得一败涂地，却总是一次次爬起，继续争斗。而现在，她终于厌倦这样的游戏，放弃了。
    抬起头，仰望着星空，沐冰雪勾起一抹柔和的笑容，像是对自己的鼓励，又像是对着她的孩子所说：“我，会笑着继续生活。吴浩天，等我把玉佩交给你之后。就请你，从我的世界离开。天涯海角，永不相见。”爱死了，枯竭了，不再复苏。
    可能是在风中伫立得太久，沐冰雪只觉得脑子好沉。无力地闭上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就在眼前着即将与大地亲密拥抱时，一双手臂及时将她扶住。那一股令她安心的味道，随即扑鼻而来。缓缓地抬起头，落入视线内的，是那一双熟悉的冰冷双眸。可沐冰雪却注意到，隐藏于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担忧。严爵，他怎么在这？
    将她扶起，严爵侧过头，淡淡地说道：“小心点。”虽然只有三个字，却含着属于他的浓浓关切。
    从他的怀抱抽离，沐冰雪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淡笑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双手插在口袋里，脸上未有丝毫的笑意，摆出一副酷酷的模样：“刚好路过。”真的……只是刚好路过吗？
    沐冰雪没有回答，而是微微一笑。只因她的目光，注意到一个小小的细节。他的肩膀上，有几朵还未拂去的小小花瓣。她记得，去往吴浩天家的路上，就种有好多的菊花。想必，这些花瓣就是在那时留下的吧。“这么巧吗？也路过吴浩天的家了？”瞧着他那酷酷的神情，沐冰雪忽然好想看看他露出其他表情。
    闻言，严爵顿时哑然。侧过头，不自然地看向远处。而他的神情，证实了她的猜想。轻轻地叹了口气，沐冰雪微微蹙起眉头，缓缓地说道：“何必呢，严爵。按古代的说法，我只是个残花败柳的老女人。而你呢，却是众多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这样的我，怎么配得上完美的你。”
    凝视着她的眼睛，看清她眼底的伤痛，严爵的眉头不由地皱起。抬起手，在她诧异的目光中，轻柔地落在她的脸颊上。抚摸着她的脸，严爵低低地说道：“喜欢一个人，没有理由。或许，我就是喜欢你的不完美。”
    是啊，严爵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爱上一个有夫之妇。可是最终，他不还是喜欢上她了吗？就算她结了婚，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感情这种事，谁说得清楚。“每个女人都是脆弱的天使，没有找到合适的翅膀，就会难过哭泣，正如你……还有我妈。”严爵淡淡地说道。
    “你妈妈？”对上他的眼睛，沐冰雪诧异地问道。
    放下手，严爵转过身。目视着远处，面无表情地回答：“是。记得小时候，妈妈她在爸爸面前，总是笑着。可是，我却好几次看到，她难过的身影。她喜欢蹲在紫色蔷薇面前，伤心地流着泪，却笑着告诉自己：要幸福啊。直到那次事故，爸爸丧命，而她却……前些天，我去找过她。看到她过得那么幸福，发自内心的笑容，我竟然觉得很满足。那样的笑容，我从未在她的脸上看过。而遇到你，我便仿佛看到当年的妈妈。”
    沐冰雪忽然能够想象，当严妈妈蹲在紫色蔷薇面前，不停地催眠自己要幸福，却始终无法幸福时的，那种悲伤的感觉。就算如何努力都无法拥有的感情，令她绝望了吧。而离开之后，她却收获到渴望中的幸福生活。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若离开，或许也可以找到那样的幸福？发自内心的笑容，是她所渴望的。“所以，你才对我动心，对吗？”沐冰雪浅笑地回答。
    挑了挑眉，严爵难得开起玩笑：“要不然你以为呢，我可不是那些纨绔少爷，见一个爱一个。”
    瞧着他的表情，沐冰雪捂着嘴偷笑：“是吗？可我倒觉得，你像是个有钱家的公子哥。”
    见她笑了，严爵悬着的心也慢慢地放下。一路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那难过的模样，他的心里何尝好受。他便是如此，爱上了，就不会轻易改变。严爵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的爸爸在临终之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小爵，记住爸爸的话。这辈子，深爱的女人一个就够了。一旦爱上，就永远不要放弃。要不然，可能就会酿成悲剧。说完这句话，他便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
    好几年之后，等严爵长大之后，这才明白严爸爸为什么会这么说，才明白为何他的妈妈会那么不幸福。严爸爸的心里最爱的人始终是他的初恋，却因为父母反对，选择了严妈妈。最后，他的初恋选择自杀结束一生。而严爸爸，也永远活在懊悔中，直到生命的尽头。而严妈妈，却是最无辜的那人。
    看着他陷入回忆之中，沐冰雪没有打断他的沉思。周身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愁思，沐冰雪的眼中闪烁着关心。好一会儿，严爵这才抬起眼，淡淡地说道：“时候不早，我送你回去。”说完，严爵转身，径直朝前走去。
    站在原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沐冰雪感慨地说道：“其实，能够遇到你，我的幸运。而对你而言，便是不幸。”
    脚步停止，严爵没有回头，低沉地回答：“我从不觉得。”感情这东西，或许便是。爱到深处，无怨尤。
    沐冰雪刚准备走上前，余光却注意到一抹着急的身影。只见奚颜神色慌张地往前小跑，四处看望，像是怕什么人跟踪。奇怪，她这是怎么了？带着好奇，沐冰雪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