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皱秋水》第729章 ： 他怎么舍得，又怎么做得到不舍得？

    等叶修淮带着舒连忠回到自己家后，他便搀扶着舒连忠去了自己和舒止凌的卧室，他和舒止凌也是许久没回来了，之前舒止凌一直在医院里住着，他为了陪她便也在医院里扎了根，现在突然回来，看着自己的家竟然还有种陌生的感觉？
    安静的卧室里，舒止凌安稳的沉睡在柔软的大床上，空气里满满都是陌生的气息。
    这里，因为两人一直没回来，都没了他们身上的味道。
    舒连忠看一眼自己的女儿连忙上前坐在床边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止凌，止凌啊，爸爸在这里，在这里……”
    小时候，舒止凌很胆小，一有事就大哭着叫爸爸，那时候的她还小小软软的一团，能被舒连忠轻易一下拎起提进自己怀里，可现在的舒止凌却长大了，都结婚了，很快又会有自己的孩子了，可在舒连忠的眼里，她还是自己眼里当初那个小小软软的孩子，他疼惜她，宠溺她，将她呵护在自己掌心，怎么都不舍她出了任何一点事。
    “止凌，止凌……”舒连忠哀戚着唤着她，麻药尚未过去的舒止凌根本就醒不来。
    叶修淮狠狠深呼吸两口气正欲对舒连忠说什么，床边那个男人却起身沉声道：“修淮啊，我们……谈谈吧。”
    叶修淮闻言，心里一沉，连忙颔首道：“好。”
    两人转身走向旁边的小客厅，舒连忠一再深呼吸，良久才道：“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叶修淮抬眸直直看向他，对之前的事半句不提，只道：“如果可以，我希望止凌连试都不要试，我要的只是她能好好活着，孩子能好好活着，如此，我就满足了。”
    舒连忠抬眸看着他久久没说话，叶修淮低垂了脑袋看着窗外忽的笑出了声，笑声凄清而无奈：“爸，我从出生开始生命就已经进入了倒计时，还是明确知道时间的倒计时，我懂事之后，学医之后，接触了这个病之后我便清楚明白的知道，我的生命只有三十年，这三十年里，我能做的，只是不让我自己后悔，让我身边的人过好而已……”
    “可是……”叶修淮说着，悠悠停顿一下：“可是，我算错了一件事，止凌离婚那年，我得到消息，我的病很有可能能治好，那时候我便隐忍不住了，我想拥有一个完整的人生，我想要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我想我的身边有我深爱的女人，有我们的孩子，所以，我在尚未亲自确定，我的病能治好的情况下接近止凌了，那时候的我兴奋、激动且盎然，我以为，上天终于开始怜悯我了，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活下去，可当我和止凌在一起之后，我才发现，上天还是没有怜悯我，还是没有给我一个机会，我的病，还是治不好。”
    或者，准确的说，他的毒还是无法解。
    那时候的他就想跟舒止凌拉开距离，断了关系的，可敏锐的舒止凌早早就发现了他的不对，根本就不给他丝毫机会的缠着他，让他一再的沉溺在有她的幸福里，从而致使事情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地步！
    他安排好了一切，安排好了自己离开之后，舒止凌未来的一切，可那个小女人又亲自动手将那一切都摧毁了，她就那么倔强的‘强迫’他娶了她，‘强迫’他们两人在一起，然后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恶人，就那么一步步亲手将他深爱的女人推进了万丈深渊里！
    舒连忠闻言，久久没有言语。
    叶修淮继而叹口气道：“爸，要是可以的话，你帮我劝劝止凌吧，我不想试，任何拿她和孩子去做实验的事我都不想做……”
    只可惜，她现在倔强得厉害，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每每，他只要想起舒止凌用那双澄澈的眼眸看着自己，哀求自己时，他就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十足的坏人在欺负她一般，他不忍，不忍看她眸底的光亮一点点消失，不忍看她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人。
    舒连忠沉默许久，身边的叶修淮也不说话，就那么默默站在他身边陪着他，许久许久，舒连忠才嘶哑着嗓子问道：“你、你之前说的试试，是真的吗？一旦发现这过程中，伤到了止凌，伤到了孩子，你就会停下来，是真的？叶修淮，你能骗我，但是，你绝不能骗一个深爱你的女人啊……”
    叶修淮闻言，心里一沉，回答：“是真的。”
    舒连忠不知道的是，那‘伤害’还是由他来定论的，所以舒止凌和孩子，注定会没事。
    就好像，他注定会死掉一般。
    舒连忠听了这话，再度沉默许久，最后还是开口道：“好，那就试试吧。”
    一句话落地，叶修淮诧异抬眸看向他，身后柔软的大床上，不知何时醒来的舒止凌哭泣着望向舒连忠，低声哭泣着道：“爸，谢谢你，对不起……”
    明明是他一手带大了她，给了她这个世界上所有一切极尽他所能最好的东西，可最后，她却逼迫着他将自己放手，还要眼睁睁看着她向着一条或许不归的路而去，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残忍，但面对叶修淮，她又不得不让自己残忍起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对舒连忠说一句‘对不起’，一句‘谢谢你’。
    舒连忠见状，只上前伸手将舒止凌揽进自己怀里，这个他从小就一直护在掌心的小公主了，竟然有一天要在这样荆棘重生的世界里寻求一片安稳？
    他怎么舍得，又怎么做得到不舍得？
    一如叶修淮见不得舒止凌的泪水一般，作为父亲的他也对舒止凌的泪水毫无还手的能力。
    “这件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舒连忠抱着舒止凌低声道，他能退出一步，但却不会退出两步。
    叶修淮的承诺他记得，舒止凌的承诺他也记得。
    舒止凌颔首，乖乖依偎在自己父亲怀里，这时的她心里难受不已，但又觉得自己何其幸福，才能遇上他们啊。
    好不容易，等舒止凌再度睡过去后，叶修淮亲自送舒连忠回到他的房间去休息，转而他才回了自己的房间来找舒止凌，舒止凌睡得香甜，似乎是得到了舒连忠应允的原因，现在的她睡着觉嘴角都隐隐染着一丝笑意，只是他的心却是越来越沉了……
    他真怕，怕舒止凌会因为自己而出事。
    就在叶家这边逐渐安稳下来的时候，萧言煜也得到了舒连忠出狱的消息，第三天便找了过来，心情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