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向》19.14 黑蔷薇

    蓬海以东，空谷山脉区域中。
    在这个连绵三百多公里的山脉集群中，崎岖不平的山脉上，向阳面长着茂密的植物。背阴面凸起处是虬结的树木，以及被冲刷得纹理清晰的巨石，在凹陷处则是苔藓与手指大小的涓溪。如此自然的环境乍看下生机盎然。
    在这座山顶上有一座洁白的庄园建筑。山顶和山脚间有一条条索道，看起来就像一个度假山庄。
    实际上就在这个山庄下，从山顶到山体内有一道竖井，而竖井两侧是一个个神秘的基地区域。翠屿港模式的生化基地在这里以这种布局出现。
    该生化基地属于生命塔集团，这是沙暴集团在六百年来分化出来的一个子集团，著名的灵山实验室就是这个子集团的前身。
    生命塔集团在此基地的研究方向是富能病毒对生命体的影响。
    将基地设置在如此人迹罕至的地方是为了安全。
    【富能病毒非常危险，但前提是在富能情况下。一旦病毒多次复制，分子簇的重核原子就会稀释，只留下扭曲的纯碳基遗传物质。而这样的病毒失去了高速复制能力，在免疫系统面前，甚至比不上普通的碳基病毒】
    富能病毒的爆发很迅猛很恐怖，但是扩散开来，威力却会骤减。
    这个基地在建立时候，多次出现了生化物种泄露事件，每次都被最小化影响地处理掉。
    例如六十年前的一次生化泄露事件：
    一群超小型的变异物种从排水管道逃出。在逃出的时候还是正常老鼠形态，在逃出后大规模进食，成长速度近乎疯狂的情况下，短短十五日后就膨胀成了野猪大小，并且有着极高的繁殖力，在整个山区中形成了数量上千的规模。
    而这种老鼠在变异中，形成提高了繁殖力且体格庞大的物种，但智力反而下降了。
    最终该基地的武装集团，使用了食物诱惑的方法，使得该物种大规模聚集，最终使用燃烧弹解决。
    这样的燃烧弹在各个区域投放了三次，正常物种遭遇一次杀伤后就会记得，这种变异物种连续三次都不长记性，始终朝着有食物的陷阱区域奔，最后全部被烧死了。
    ……
    生命塔集团创建的核心目的并不是制造怪物、兵器。
    他们创建项目的初始目的，是对人类生命进行优化。
    近百年东西方研究者们干的工作，类似于上古巫师血脉研究：如何控制病毒带来的改良效应，不让病毒变异使人类的躯体全面异变。
    当代科研者们收集的数据量要比当年巫师们要全面多了，而最终目的也比巫师们更宏大。
    当代改造标准是朝着神当年造物的标准看齐，即：改造成完美强大的新物种。而现在人武兵器也只是这个长远计划最最基础的步骤。
    【即在数千万普通人身上测试上百年，最终拿到完美的数据，用于百年后的人类血裔】
    病毒被当成分子手术工具来用，作为分子零件嵌入在基因链上，在保持基因稳定的同时，让物种体内更容易富能。
    简单来说：东西大陆的高层，决定把自己的后代血统一点点改进成和海人类媲美的级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额，没种，那就造种。
    而古魔法时代：还没哪个魔法师敢想着能把人类中的一支，无中生有地改造成媲美自然精灵的物种。最多是通婚，借种，沾沾高能物种血脉的喜气。
    这个时代的上层人类是准备把自己的血脉直接优质化。——心气不可谓不大，血统神圣化这可是诸神赐福才能做到的。
    ……
    虽然在早期实验中，不乏制造了大量人类怪物。
    在五十年前，西大陆找到了基因稳定剂。能在病毒感染的时候，增强人类生命系统的自身代谢速度，增强免疫力。并且找到了药物调节身体各个组织变异方法。
    目前生命塔集团掌握的人体生命改造技术，代表着东大陆集团的最高水准。
    以一号标准进化手术为例子：
    这个能让人碳基躯体强壮的人体改造手术。现在有一百四十五个阶段，分为三千六百四十三个步骤，对身体不同组织注入调节液体，能让病毒循规蹈矩地依次增强骨骼密度，肌肉强度，血液携氧量，能够自动控制神经感应。
    一号标准进化手术的成功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七十，成功后基本上能让受术者变成美国队长。手术失败者中的百分之四十还能活，百分之六十的人在各种器官衰竭的副作用下，撑不到一个月后，就在大量镇痛药中执行安乐死了。
    不过，即使这样，百分之七十的成材率对养鸡场那自然是允许的概率，但是对千川集团来说，这种手术是人道主义灾难，工业社会在当下和平环境中是承受不了如此激进路线的，公开推进只会让社会出现动荡，只能暗中进行。
    直到到达百分之九十九的成功率以上，这个技术才能公开。那时候人们承受好处，对过往的黑暗不会追究。
    【这个世界的人，就是这样喜欢淡忘历史教训。而这样的淡忘，后事之师就会一次又一次的出现。】
    ……
    原本这两百年内，千川共和国国内两大技术集团在该方面的竞争是不遑多让的。
    而东大陆的病毒系人造兵武技术在近十年来突飞猛进最终是离不开一个关键的人物——李江婷。
    这是一位身高一米七一，貌若二八的绝美女子。
    作为天人级进化者，容貌已经定格，每隔三年一次生命调整，生命会再次修订到初始年轻状态。全身上下全部都是富能体系，十八个高能法系的释放结构，按照上古体系，她是数一数二的施法者。
    只可惜现在并不是上古法术的时代。
    而她在法脉体系上屡屡碰壁后，也不得不承认，当代的职业者体系法脉太吃勤奋了，必须要在定体术这个动态体系下才能锻炼，虽然能量等级小，但是其动态精度性的要求上比同级别的领域魔导师还要难修。
    ……
    李江婷的来历，现在属于绝密。除了少数高级元老们，大部分现役军团长都没有权限查询。
    李江婷对外资料上是四十二岁。这个年龄是高层的菁华年龄，现在的高层，年龄普遍能够延长到二百六十岁以上。甚至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从电气历到现在依旧活在棺材模样培养仓里的上位。
    现在在生命塔基地，地下第十五层，三号区域内。
    这位前凸，后翘，鹅蛋脸，琼鼻，紫瞳的女人正在指导实验。
    在她的目光所注视的前方，精密的医疗器械中，人造血液制造的生命循环体系里，一个人造心脏正在白色的培养缸中跳动。
    这个培养缸四面密闭，只有细小的观察窗可供研究者观察。人造器官的动态构型图，在一旁的投影上跳跃。
    李江婷敲了敲自己面前的电子记录板，将这个人造器官的数据记录上去，随后对身旁的回天师吩咐道道：“四十五号器官，在四号培养期取出，植入7734体内。在植入后，第四个小时、第三天、第十五天，注意观察7734号的血液含氧量。”
    一旁穿着白色医学机械服的回天师领命离去。
    李江婷抬起手臂，看着手臂上环状机械上的时间，叹了一口气。有些困乏的她，在抬手蹭额的过程中，颇有一番少女和贵妇洽融在一起、知性和风情混合的味道。
    结束工作的她慵懒地坐在了座位上，用觉得有趣却又有些黑暗风的声音低语：“召唤大量僵尸的低级死灵系职业变成了上位职业。竟然能在这个时代号令起我。真的，很有趣，有趣啊。”
    ……
    ‘人武兵器’让将军这个职业的形态距离上古死灵法师更加近了一点。唯一的不同，就仅仅是所控制的工具外貌不同。
    上古时期，那些低级死灵法师的生物研发技术是作坊级别的，调制能力很低。他们搞出来的类人兵器，经常是面部溃烂，裸露着牙齿和鼻梁，看起来和骷髅一样。急功近利，不追求产品美观和完善，就匆匆的将这些低智力bug颇多的试验品投入战场，最终职业风评变成了仅仅会驱动死尸，根本无法做出复杂的工作。
    不过稍稍高级的死灵法师对生物傀儡的调制能力就高多了。
    所以投入战场的作品是黑暗系的帅。可以看到光滑的皮肤，整齐镶嵌在骨架和皮肤上的金属铠甲。
    但是高级死灵法师调节高等生化物种，虽然能够保持一定的思维记忆，却只能走精英兵种路线，无法用于大规模作战。
    眼下，这条技术路线成功后。
    将军不用自己研究生物技术，就能有工业调试后的产品。
    而生物技术，能植入芯片智能对接，使其战术动作多样化，而且可以通过装载机械外骨骼，加载机枪来增加战斗力。
    曾在上古时代作为半神的夜鸠告大人很不习惯现在这种被低级下位者站在头上的感觉，但是不得不低头认可其在当代的强大。
    ……
    夜鸠告在六万年前是东恶魔军团实际掌权者之一，当年低级的死灵法师连抬头看她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五十年前北极深海冰川中被挖出来的是她的本体，千川按照严格的保险条例将其牢牢锁死，她试过多种方法后只能压住自己的高傲。
    为了妥协，她不得不放弃自己本体，重新构建现在这个漂亮的皮囊。
    这身皮囊在发育的时候，被赵源上上下下都研究了一遍，拿到了大量数据，而这也是李江婷心里的奇耻大辱。
    在这个时代再次苏醒时，李江婷和六百年前翠屿港那个大恶魔一样，都极不适应。此时代是人类开始自我骄傲心态膨胀的时代。
    【其实：李江婷也多亏是颜值较好的堕天使，让当代的人类有了一点恻隐之心，要是长得丑一点，六百年前大恶魔那个样子，基本上就是破坏性试验后，人道毁灭了，根本没有和她交流的兴趣】
    李江婷以如此漂亮的皮囊走出培养仓后，经过十年的学习，了解了这个世界初步的情况。
    她相当无语地发现，当今土之星上的人类还真的有蔑视高魔种的本钱。
    当今千川帝国势力跟夜鸠告记忆中更古老的圣精灵帝国陆地上的疆域有得一拼，在魔导技术更是甩圣精灵帝国几个世代。
    曾掌握毁灭恶魔军团的李江婷重生后，在仔细地了解了人类的钢铁战斗机械，以及当代作战体系后。
    这位曾经上位的存在，都在骨子里对人类掌握的可怕战争力量感觉到了寒意。
    但是作为古老的邪恶存在，内心的邪念并没有被人类此时的强势所镇压。
    ……
    李江婷这种存在，在上古除了让人敬畏力量外，更可怕的是通过种种诱惑，制造堕落。
    当年圣精灵全盛时期拥有数千名魔导师和大量的魔法技术资源，恶魔也是用武力打了上千年却在战线上不断饮恨。
    但是恶魔军团最终通过魅魔的伪装混入圣精灵上层。通过种种手段，让英明的君王变得昏庸，优秀的臣子变得猜忌，勇敢的将军为了美色变得迟疑。
    当年的圣精灵是神权国家，原本的思想被神灌输的理念占据，对圣精灵上层挑起的权势矛盾，是要经过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撼动信仰，最终使其堕落的。
    【宗教对于上古文明来说，就像一个设置在思想上的防火墙。那时候大部分人类是平庸中立。只有神抢占了人类思维的位置，才能防止魔鬼的诱惑渗透。】
    故‘一个帝国需要神明庇佑’对于李江婷这样的古老存在来说，是一种常识的事情。
    而李江婷窃喜地发现，今天人类相比上古人间的势力，都要前所未有地强大。但是现在整个国家却没有一位神的信仰占据。
    如此辉煌的文明竟然没有神灵定下福音来约束生物天性衍生的各种弱点。
    这在这位古老的半神眼里，简直是不可思议的。这样的文明上层天性自由，是极容易坠入混乱，在诱惑下走向毁灭的。
    李江婷已经从赵源以及其他上层的种种表现上，确定了这一点。
    ……
    无影灯将这里的一切照射得很光明。
    生物基地后，电子投影上，赵源的通讯画面出现，让她去实验室的第七层报道。
    坐在实验室中的李江婷温软地站起来，嘴角露出了妩媚的笑。她迈着能倾倒世人的步伐，行走在了基地的走廊上。
    李江婷来到了基地中的最底层，在金属大厅门前的电梯打开后，李江婷抬起素手，掌心的电磁团对着半球形的通讯机输送了电磁密码，这里的多层叠在一起的闸门，在“撕拉”的封闭气流喷射声中打开。
    李江婷走到大厅中，看着一个被浸泡着的身躯。这是一个高五米的纤白女性类人存在，巨大的躯体是曼妙的，但是背后长着一只翅膀，翅膀上有着各种丑陋的肉瘤，以及极少的几片黑色羽毛如同黑曜石一样闪烁着。
    在走进这里后李江婷目光中跳跃着光，她的手指动了动，而生物培养缸中的类人个体手指也同步地动了动，————这是她的本体。
    而在大厅中，赵源的投影出现，李江婷收回了目光，恭敬地站在了赵源面前。
    三米高的投影上，赵源目视着低头温顺的李江婷，嘴角微微上翘，如此绝色的尤物，此时是在他的掌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