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钦深吸一口气,然后耐心地解释自己的想法。他说起自己在船舱顶板上悟出的那三个沉淀,首先是时间上的沉淀,接着是实力上的沉淀,最后是智慧上的沉淀。
计无猜沉思片刻后,嗫嚅着道:“你的想法非常正确,我支持你。这些日子以来,每当闭上眼睛,杨颖的脸就会浮现在我脑海里,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只能每天憋屈自己。我常常会这样想,找到韩钦以后就会找到复仇的计划。果然,你没有让我失望啊。”
韩钦眉毛慢慢拧紧:“现在也谈不上什么计划,不过我觉得,倘若能完成那三个沉淀,那么计划之类的,就该水到渠成了吧。”
计无猜点点头:“对,计划的实施,必然以实力和计谋为基础。”
杨丹不太明白韩钦和计无猜说的这些道理,不过他坚持一贯原则,兄弟怎么决定,他就怎么做。望着周围葱翠的绿色,杨丹的思绪跳到别的地方,他呢喃着说:“早知道焦土大陆之外还有贝康岛这样一个好地方,那么我们就应该早点逃到这里啊。”
韩钦嗔道:“最开始做奴隶被压榨,现在上战场生死搏杀,说这里好,恐怕还真谈不上。”
返程的路相对来说比较枯燥,将士们一个个好像打了霜的茄子,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前面的人前行,他们的脑袋空空如也,就好像排成排的人形木偶。日落之后,韩钦带着部队又往泓阳城的方向前行一个时辰,到了某个较小城镇,韩钦命令大家在城外扎寨休息。
这座城镇的规模比较小,本来属于中部联盟的势力范围,不过现在归义军部队管辖。韩钦花钱在城里买了些酒,又买了些好吃点的东西,然后安排火头军为大家烹制晚餐。
不多时,晚餐便全部弄好,当然大部分食材都乃行军部队自带。统领城镇的将军讲客气,硬是将韩钦请进城里吃饭,韩钦不好驳了人家面子,只得答应。不过吃饭归吃饭,晚上歇息时韩钦还是会跟所有将士们一起睡在城外,毕竟现在军心极度萎靡,韩钦必须做出表率。
餐桌上摆着十来道香味四溢的菜肴,还有一壶清酒。餐桌前卓宗三杰、鱼慕飞、洛清晨围坐成一圈。韩钦让洛清晨将房间门关上,接着给大家杯中都倒满清酒。
杨丹正要端杯,韩钦却先行站起,他单手下压,示意杨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认真看着房间里的各位,韩钦端起酒杯,口中铿锵说道:“如果这杯酒,能够让我咽下心中的苦,能够让我牢记冷焰和杨颖的仇恨,让我铭记卓宗三杰的冤屈,那么我先干为敬。”
“干!”杨丹和计无猜同时起身,杯中酒,一饮而尽。
“还有我哦。”鱼慕飞眉头轻挑,她拉着洛清晨站起,同样将酒喝了个底朝天。
第一杯清酒下肚,洛清晨赶紧给所有人再满上。韩钦再次举杯,朗声道:“如果这杯酒,能够让我认清现实,能够让我坚持刻苦修炼,让我静下心来完成三个沉淀,那么我先干为敬。”
“干!”话音未落,计无猜就将酒一股脑地倒进喉咙里。其实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总是在自责,责怪自己不该托大,责怪自己不该因为浪荡二仙得罪贝安泽,也不该死揪着辉月内鬼楼南星。这一系列错误,表面上韩钦在揽责,可实际上,却是我计无猜错得更多!
第二杯清酒下肚,洛清晨忙不迭地再满上。韩钦借着酒力举杯,他的声音高亢:“如果这杯酒,能够让我在焦土大陆上重振旗鼓,能够让我洗刷卓宗三杰的冤屈,让我报得冷焰和杨颖的仇恨,那么我先干为敬!”
“干!”所有人齐声大吼,浩浩声势在小小的房间里激荡。
第三杯清酒下肚,洛清晨正要拿起酒壶,这时韩钦按住他的手背,摇头道:“大业未成,今日饮酒到此为止,以后若有机会,我韩钦不醉不归。”
“好!”在座之人齐声答应。
连日的行军,再加昨晚那场耗尽心神的恶斗,韩钦等人都很饿,面对这一桌子的好菜,大家三下五除二便将之消灭干净。就连鱼慕飞都没有像往常那般顾及形象,反正该怎么吃就怎么吃,讲客气就显得见外了。
五个人,十个菜,吃完刚刚好。韩钦揉着肚皮,回到城外。身为奴隶义军的第三大领袖,他有责任安抚将士们的情绪,他也有责任起到表率作用。
夏夜的风很柔和,吹得人心旷神怡。不少将士们已经席地而睡,累得像条狗。也难怪,昨晚拼死大战,今天又赶了一天的路程,不累才怪。
其中有名士兵留韩钦比较近,他的鼾声挺大,可以飘扬到远方。韩钦正寻思着换个地方,这时身后有人调笑着说道:“那是谁啊,呼噜声居然比我还强悍。”
那声音又尖又细,不消说就知是杨丹到了。和他一块的,还有计无猜。韩钦笑着问:“你们俩不隶属义军队伍,为何不睡到城里面去呢?”
杨丹大屁股坐下,他在韩钦耳畔吹口气:“这么久没见,我想和你睡啊。怎么,只允许鱼慕飞睡这,不让我们睡这啊。”
韩钦面色一暗:“你开这样的玩笑,我是无所谓,可你怎么着也得顾及人家女孩子啊。”
计无猜正色道:“就是嘛,开玩笑也得讲究个度。我们三兄弟好不容易才凑到一块,又怎么可能让你今晚独自离开了。”
韩钦哈哈大笑:“正愁没人陪,幸好你们来了。”
计无猜抬头看着高挂于天空的月亮,口中喃喃:“苍生皆自由,浩然存天地。辉月二分部的信仰,我在焦土大陆上未能达成,不想到了这贝康岛上,却有机会实现。”
韩钦按着计无猜的肩膀:“小忍谓之修养,大忍谓之谋略,我们现在所承受的一切,都会在不久的将来变成反攻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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