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的蚂蚁》第一七零章 梦魇

    “去,安排个人把乔峰拉起来!红山中队走了两个极端啊!”
    徐斌似乎苍老了几岁,看着如一尊铁塑的总队长迎风远望满脸嫌弃,露出一个“看吧,老首长,不是我不关心乔峰,而这这烂泥他就扶不墙!”的表情,总队长收到了。徐斌迅速转头横了一眼正在假把式表演的张无忌与郭靖。
    “哎,战斗部队要是谁的战斗力差了那么一点点都直不起腰,说话都要矮半个音调!”
    徐斌用低沉而悲的声音向张无忌说,其实也是向总队长解释。一直不愿下命令的张无忌也收到了,挥手将几个看热闹的兵踢过去扶依然娘们叽叽赖在地不动的乔峰。
    “总队长,咱们进去吧。还有几个战友的遗体需要擦洗。”徐斌走过去如铁塔似的挡住总队长的视线,“苟伟这狗崽子就是个不省事的,到哪里都是鸡飞狗跳。偏又战斗力不错,带的兵也不错,是个能打的。更是个惹一下就炸毛的家伙。
    总队长,是我带兵无方,您处分我吧!”
    总队长抬起头眯眼盯着徐斌,突然诡异地一笑,笑得他有点发毛,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老首长这笑容了。总队长用力拨开徐斌,发出雷鸣般的声音:“你小子让老子仰视你吗?”
    徐斌连叫着“不敢”转过身去,又被总队长抓住肩膀扭了过来。
    “你是带兵无方,有些兵就不应该放在一线。这是打仗的部队,随时要牺牲的,弄一群文艺兵在这儿演戏给老子看是怎么回事!”
    总队长都说得笑起来,将手还滴着的水甩两下头也不回地往英烈停灵的寝室走去。“兵熊熊一个,兵熊熊一窝。老子也想不通你们这胜仗是怎么得来的。
    等老子给兄弟们洗完澡守灵的时候,你将那个狗崽子叫过来一下。咱们好好聊聊!”
    “好的,好的!老连长,我帮你打下手!”徐斌很狗腿地跟在总队长后边,一只手背在后边做了个竖拇指反转向下,突变手掌横切的姿势。意思是让张无忌两人叮嘱好苟伟不要乱说话。
    苟伟十天倒有五天是睡在中队库房的,被子都是现成的,卷就睡,待得张无忌进了库房要交待一二的时候,回应他的只有轰隆隆的呼噜声。
    张无忌很是无情地踢苟伟一脚,苟伟如死人挺尸般摆在架子,回应的依然是呼噜声。张无忌知道苟伟很警醒,无论何时他都保持着一种警惕,只要有风吹草动就醒了,而且也这么训练四班的。张无忌现在很能判定苟伟是装睡,有道是“帝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但张无忌认为他能叫醒,于是用手拧一把苟伟胳膊。苟伟缩了下手,脸露痛苦地皱起眉头依然不愿醒来。
    苟伟是真的累了,当打过乔峰后他那颗紧绷的心就放下了。虽说当时的苟伟处于狂暴中,但不会真的杀人,更不会杀战友,眼观六路是一定的。他看到了徐斌像个石头人,看到了张无忌与郭靖在演戏,看到一个挂将军牌的老人黑着脸眯着眼意味不明,他就放下了。有将军在营区,那警卫还不得铁桶一般,要不然干掉一个将军那可是覆天覆地的大事,得国战了。那根紧绷得快要断掉的弦终于不用一拧再拧地拧紧,放下来了。
    苟伟更知道迎接别人的是立功受奖升官,迎接他的必将是处罚,功过相抵打着背包回家都是轻的。正因为知道后果,他也就不去想后果是什么了,倒头大睡才是现在最正确的选择。
    极度紧张过后突然松弛下来要么疯掉了伤了精神,要么得大病一场伤了**。苟伟两样都不想要,钻进去就想睡三天三夜。
    张无忌就想叫醒一个连didu叫不醒的装睡的人,如果不好好与苟伟聊聊,真的后果会很严重,打领导,枪击领导,哪一项都够得军事法庭的。现在就看总队长能不能放过他了,这时候无论如何都要当个乖孩子。
    抬起脚狠狠地踹下去,这次他要踹大腿筋,这是一根又痛又麻的筋,是神也扛不住。刚要下死力踢到位时又突然一收脚踢到旁边架子,整体散了架。卷成一团不时抽搐两下似乎异常痛苦的苟伟跟着散了的架子摔到地缩成一团依然没有醒来。
    苟伟正沉浸在梦魇之中,一个人穿行在血色红云中,很冷很暗,入目除了红色还是红色。苟伟孤独地走着,似乎看见了天地桥,一道穹拱连接红色的苍茫大地与红云滚滚。他跑了起来,想到看看桥有什么,是否有黄泉之水,是否有孟婆在守候。
    突然,桥有魔女的身影,咯咯笑着向苟伟招手,“你来啊你来啊怎么跑这么慢,嘿嘿嘿!”魔女一甩血色的头发紧了紧红色的风衣,玲珑有致的曲线让苟伟热血喷张,跑得更快了。
    那道血色的天地桥似近似远不断变幻各种形态,苟伟发了狠跑起来,天地桥就是个贱骨头,你畏惧它它离你远,你战胜它它接近你。三五步就跨桥伸出手去要抓住那只永远冰凉的想要呵护的手。
    魔女突然翘起兰花指用食指点了点苟伟的额头,“要守承诺哦!三年还没到呢!”似乎很有魔力,苟伟从天地桥掉了下来,天地桥载着魔女飞向远方,飞向红云之中。
    苟伟发急奔跑得更快,跑得气喘吁吁,然而魔女和天地桥还是消失在云中。他急了,用力一踩大地,将血红色的大地踩得寸寸崩塌,露出无名山沟与野驴子沟。苟伟更生气了,指节捏得咯嘣响。
    站在山巅发怒的苟伟眯着眼扫向红色的大地,想要找个让自己撒气的人儿。等了一天,一月,一年,却还是没有人敢出现在苟伟视线里,苟伟就如雕石般立在山巅,孤独,寂寞。
    偶尔会有一道闪光劈过来,那是一道雪山顶的冰晶裂开直刺苟伟的心脏,本能地一缩身子将自己藏在红云之中。排着队的没头没手甚至身子也没有的杂碎挤了过来,苟伟一脚踢了过去,“死了还敢做秽,老子就再杀你一次!”
    苟伟伸手像捏死蚂蚁一般将小鬼们捏死,狠狠地摁进沙地里再也不敢出来。孤独,苟伟孤独地站立在山巅,实在受不了这种孤独,漫无目的的在红色原野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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