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朗道,“春燕都这么大了,根本不想让你抱,她才不稀罕你抱呢,又不熟,平常没来往的人,突然跑来家里住,真是奇怪!……”他碎碎念个没停,说的又都是实话。
严玉儿红了脸,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也不想自讨没趣,就那么坐着没有动。
吃过饭,韩景恒就带了芮若瑶去了旁边的小院,除了开道门,屋里的家具全部换成了新的,小四一脸卖弄,“少夫人,就也是你们成亲的时候定制的,少爷说了,以后,这就是少夫人您的宅子了,奴才让人每天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您就放心住吧。”
芮若瑶心中甜蜜又激动,一直在家住了四五日,一直到府里来人,说是太子有事相请,才与韩景恒一起回了若菊院。
谢母很是不舍,韩景恒安慰道,“岳母放心,若是得空,我就会陪若瑶回来的,您若有空,也可以进府多陪陪若瑶。”
严玉儿道,“姨妈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表姐的,”
一番依依惜别,芮若瑶这才回了去。
看着他们远去,沈迎叹息,“可惜了若瑶这么好的孩子了!”
谢母心中不悦,“好好的,你乱说什么?”
沈迎叹了口气,“姐姐,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家,国公府又是什么样的人家?那小公爷什么人不娶,偏偏娶了若瑶?姐姐想过个中缘由吗?”
谢母没好气道,“你自幼出挑,仗着样貌漂亮、夫家有钱,一向不把我们这一家子放在眼里,若瑶哪里不好了?她可是跟着于娘子长大的!”
沈迎道,“是,若瑶是识得几个字。可那些大家闺秀,谁不识字?样貌、才学、家世、气度、性情,满京城就没一个能配得上小公爷的?再说,还有公主呢,听说皇上还有意许个公主给小公爷,结果呢,他拒绝了,而皇上和皇后也没有治他的罪,姐姐,这些都是为什么?你们就没有想过?”
谢母词穷,这些话都说到她一直忧虑的心坎里去了。
沈迎见她脸色暗下来,抹了把泪,“可怜我们的若瑶,好端端的,让人设计了去,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还傻乎乎的,欢天喜地让人用了去破诅咒。”
“破诅咒?什么诅咒?”谢母吓了一大跳。
沈迎一脸不可置信,“不是吧?姐姐你竟然不知道?”
“知道什么?”谢母的心突突地跳得厉害。
“外面都有传言,第一代韩国公杀孽太重,国公府也一直在战场立功,被那些横死刀下的魂灵下了诅咒,每一任生男孩的国公府夫人或者少夫人都会难产而死!”沈迎脸有痛苦。
谢母被‘难产’二字吓得手足无措,慌慌张张地出了门,想当然,她一定是去于家或者将军府了,除了这两家,谢府与京城其他世家并无来往。
方婷道,“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种事,说不定,又是哪个小人使的诡计,叔母不要担心,照顾好家里就是了,这件事,交给我与大嫂去打听吧!”
谢母还是不放心,“那若瑶可怎么办啊?她肚子都这么大了,要是万一、万一……”一想到后果,她急得眼泪直掉。
秦惠道,“叔母,只是以讹传讹的事情,您不要乱了心神,若瑶那里,我马上找人去跟她说,”
“怎么说?那不是反而让她担心难过吗?”谢母急得团团转。
她说的倒是真的,方婷气得直跺脚,“这又是哪路混账小人做的孽?”
秦惠拉住她,对谢母道,“伯母先回去吧,您这样子若是让若瑶知道了,她会更忧心的,我们想个法子,让她知道有这回事,再好好劝劝她,让她不要放在心上就是了,”
方婷也在一边点头,“就是就是,经历了这么多,若瑶心里也是有数的,那些小人,从来就见不得她过安稳日子,呸!呸!呸!胡说八道、舌底长疮的阴险小人!”
秦惠也在一旁劝慰,谢母被她们一唱一和的送出了门。
韩景恒把芮若瑶送回若菊院安顿好,就去了太子府。
芮若瑶这几日心情愉悦,午觉也睡了好长时间才醒来。
严玉儿倒是愈发勤快了,芮若瑶默认了她的好,小双跟秀玉也不反对,只是暗地里细细观察,看她有无小动作,却一直没有发现她意图不轨的行为作派。
芮若瑶喜静,屋里的丫鬟不多,大多在外间伺候,见她醒来,秀玉和丹丹连忙去厨房张罗吃的、用的,小双在屋里贴身伺候,洗漱完毕,她便端了盆子出去倒水。
严玉儿愁眉苦脸地轻叹口气,满是同情地看向芮若瑶。
芮若瑶不欲与她说话,没有吭声。
严玉儿没忍住,“表姐,你别难过,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芮若瑶一头雾水,却还是道,“你放心吧,我没事。”
严玉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么大的事情,表姐竟然也不放在心上?你一点儿也不在乎姐夫对你的态度?”
芮若瑶不想听她乱说,没有接话。
严玉儿却落下泪来,“姐夫也太狠心无情了,明明知道姐姐会遭遇不测,还一直装得跟没事一样,如果不是母亲在平康坊闲逛,听到别人的闲聊,还会一直蒙在鼓里呢。”
她用手帕抹起眼泪来,小双进来,有些好笑地问道,“表小姐这又是怎么了?”
严玉儿却一脸痛楚、满腹心酸,“你们也不要再装了,如今大街小巷都传开了,都说国公府被诅咒,表姐生了孩子就会、就会不幸。”她痛哭出声。
芮若瑶惊讶地看向小双,却看到她变了的脸色。
芮若瑶的心往下沉,原来严玉儿说的是真的,一直以为她是瞎掰呢。
严玉儿却扑到她脚边,一边大哭一边说,“表姐不要难过,说不定会没事呢,说不定,你是与众不同的那个呢,你一定要好好养好身体,不要被说中了!”
丹丹进来,看到她哭成那样,拉了她起来,“表小姐就别再吵少夫人了,她如今有了身子,可经不起你瞎折腾。”
严玉儿却激动得大喊起来,“我这是瞎折腾吗?你们心里都有数的,京城那么多世家小姐,为什么小公爷反而会娶了表姐?还不就是因为国公府被诅咒了,拿表姐来破诅咒,转运的!”
众人愣住,严玉儿却继续喊起来,“堂堂国公府,没想到也是这么阴险毒辣的,表姐与你们国公府一向无冤无仇,她又是那么善良的人,你们怎么狠得下心,让她去死?她做错什么了?你们要这么对她?你们的良心都喂狗了吗?……”她越说越激动,站在屋中央骂了起来。
秀玉回过神来,连忙拉了下丹丹的衣服,让她把人降住,她自己急步走到芮若瑶面前,“少夫人别听她胡说,都是些小人,见不少夫人好,这才编排些瞎话来扰您心神的。”
小双也走上前道,“是啊,少夫人不用放在心上,这几年,什么时候太平过?一直就有人见不得少夫人您好过,您千万别落了她们的套,”
秀玉也狂点头,“是啊,少夫人,您千万别听那些人乱说。”她们急着宽慰。
严玉儿却哭喊起来,“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要骗表姐吗?死也不让人做个明白鬼吗?国公府跟谢家,一个在天、一个在地,那么智勇无双的小公爷,他眼盲心瞎了吗?家世、样貌、性情、才华,那些世家小姐,哪个不如表姐?为什么小公偏偏了娶了表姐?你们装模作样的老好人、真感情,其实都只是为了哄骗表姐罢了,”她又哀嚎起来,“表姐~~”
她的话捅到芮若瑶内心最深处。
芮若瑶本就敏感,自从定亲,她常常处在怀疑和如梦似幻当中,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得了那位小公爷的欢心,后来,成亲了,她依旧觉得像梦一样,对面他的甜言蜜语、贴心呵护、柔情蜜意,她一直不敢相信,有时候,也会很感动,可内心深处,她却一直深深的质疑自己:何德何能?此生竟能得如此?
小双、秀玉、丹丹的表情跟神态告诉她,她们都知道有这回事的,只有她被蒙在鼓里,傻乎乎的什么也不知道,还一直天真的以为,因为她对她们好,她们才会也对她好,原来,她们都只是同情她而已。突然想起以前跟岳安平在一起时,那些小姐们同情、怜悯、不屑一顾的眼光。
她又想起来,那他呢?她的夫君呢?他为什么也对她这么好?也是为了哄她死心踏地地生个孩子来破咒吗?
芮若瑶不敢再去想,心痛得无法呼吸,四肢僵硬又疼痛无力,头快要炸开似的,身体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横冲直撞,撞得她全身无力,身心冰凉。
她觉得肚子有些痛,手不自觉地抚上,没有一丝温度,却又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痛楚,她没了知觉,因受惊站起来的身子缓缓倒下。
听得有人尖叫,“快去找大夫,少夫人晕倒了!”
韩景恒气恼地盯着他,“若瑶的身体一向都是你在看的,怎么以前都没有发现,你是怎么诊脉的?”
叶青嗤了一声,“那是你的女人,天天睡在你身边,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不等韩景恒反驳,他又道,“话说,你这位夫人什么时候正常的请过脉了?每次都是有问题的,而且都不是小问题,韩景恒,你说说,她上辈子造的什么孽?欠了你什么债?自从跟了你,成天一身病,还都是被你给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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