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的日常》第十八章 拍摄

    表演系有一门功课叫《电影鉴赏》，专门放些国内外的片子，不一定是名片，而是老师觉得有观赏价值的，然后让同学们讨论或者写观后感。
    第五代导演，第六代导演的大部分片子他们都看过，甭管什么禁不禁，内部教学用，没外传，谁也管不着！
    张远的几部禁片，陈栋都有看过，包括《过年回家》…
    相比较《过年回家》，《我爱你》这剧本写得简直有点莫名其妙，男主角狂妄自大，女主角猜忌怀疑小心眼，甚至有点神经质…
    把自己丈夫五花大绑，顺便用菜刀逼着他说‘我爱你’…
    透过本子都能看出满满的病态…
    陈栋不喜欢这样的电影，可惜他没有选择权。
    ……
    我们的电影体制沿袭的是前苏联，第五代导演的叙事手法明显受前苏联的影响很大，戏剧化的气质比较重，比如最早的《一个和八个》，《黄土地》《红高粱》，三一律明显（西方戏剧结构之一），团体操的画面也很多，现实生活很难见到，但有其独特的舞台魅力。
    到了第六代导演，他们不能再这么干了。
    一方面没钱拍大场面，另一方面苏联解体了，大家都觉得苏联的东西不行…
    他们更偏关注个体，或者说他们想另辟蹊径，拍一些边缘人物…
    采用的手法大多是纪实性，这么拍比较便宜…
    这也是他们不受官方和一般民众待见的原因。
    官方对电影有一个铁的评价标准，就是“宏大叙事”。
    所谓宏大叙事，简单理解就是‘民族，国家，大历史…’
    民间关于电影的标准就三个字：大众化！
    我们很难从边缘人物的故事身上找到共同点。
    某种意义上来说，官方与民间的意见相差不太远。
    第三帝国的宣传有句名言：“宣传只有一个目标：征服群众。所有一切为这个目标服务的手段都是好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第六代被中国普通人所不喜，实在是太正常了。
    至于他们的作品为什么能在西方电影节拿奖？
    普遍意义上认为，西方电影节对中国电影有猎奇向，还有一个是残酷向，真正生活化，人性化一点的片子很难入他们法眼。
    有且只有《喜宴》是个例外，那还是因为老谋子担任评委会主席的原因。
    ……
    《我爱你》出品方挺多的，西安电影制片厂、北京宝石影业投资有限公司、北京北大华亿影视文化有限责任公司…
    后两家主要负责掏钱，西影厂负责行政兜底。
    宝石影业的董事长是石雪，对，就那位中国第一金融要犯。
    他们旗下有陆易、任权、乔震宇和佟大伟。
    这哥们对旗下的演员真好，慷慨至极，佟大伟刚签进宝石影业，石雪看他没有代步工具，挥手就是一辆价值八十多万的大切诺基！
    教主的成名作，《大汉天子》也是宝石影业投资，甚至请了道名老师帮忙搭戏！
    这也是佟大伟能担任《我爱你》男一号的最主要原因…
    即便石雪入狱了，那帮明星们也没有忘记他，2005年，黄小明、佟大伟、陆易、毛拧等人在海口监狱参加了一场名为‘明天会更好’的社会帮教献爱心联欢会，这是一众当红艺人职业生涯中，唯一的一次鼓励服刑人员好好改造的联谊活动——石雪就在海口监狱…
    至于华亿，徐婧蕾的几部戏都是他们做的，华亿影视现在的董事长是董评。
    而且这部戏的编剧是汪朔。
    都是有背景的！
    好在，张远导演名声在外，男女主角倒也没有闹出耍大牌的事情，拍的很顺…
    按照约定的时间，陈栋抵达片场。
    拍摄的地点是北京郊区，按照张远的原话：这是一部都市爱情片。
    啧啧，病态的爱情！
    来不及吐槽，陈栋被带进了化妆间，按照化妆师的要求换了一套服装…
    “…不用化妆了吗？”
    “没有必要，导演要求素颜…你皮肤这么好，也不用化妆吧？”
    化妆师叫邱艺华，他还兼任电影的造型、服装设计…
    “好吧，场记本有吗？我看看我的戏在什么时候？”
    “…场记本没什么用，要看导演的意思！”
    这么随性么？即便是第一部作品，《苦菜花》，制片部门都会制定严格的场记，导演按照场记本拍摄…
    站在他旁边的副导演张磊笑了笑：“张导拍得挺顺的，而且你就三场戏…”
    “…行，那我去看看他们拍戏？”
    电影一旦拍起来，剧组副导就跟个贴身老妈子似的，演员出了什么问题，都能找他。
    他也是导演跟演员之间沟通的桥梁…
    片场，佟大伟在跟徐婧蕾撕逼…
    撕的撕心裂肺，徐婧蕾又哭又喊：“你为什么不用心找我，居然先睡了？”
    “你是不是不在乎我？”
    “你外面有其他女人了？”
    听台词，应该是两人婚后第一次撕逼，杜小桔想用离家出走的方式验证王毅对她的感情，可惜，后者压根没追出来…
    第二天，王毅道歉，然后杜小桔撒泼了。
    看的陈栋有点蛋疼…
    ……
    张远拍戏很快，他不太喜欢跟演员沟通，宁愿多拍几个素材…
    他的处女作《妈妈》拍摄时间是26天，转型之后的《过年回家》，也才拍了32天。
    《东宫西宫》更吊，18天结束拍摄！
    这个大概是广告导演转型电影导演的通病。
    “阿嚏…”
    才站了十分钟，陈栋就连连打喷嚏…
    没办法，二月末的北京城还是有点寒意的，他穿的却不多。
    按照这部剧的要求，他必须要传秋装…
    擦了擦鼻子，一身工装的陈栋坐了下来，旁边坐着佟大伟…
    两人没怎么交流，也就走戏的时候互相认识了一下，佟大伟一天要拍二十几场，整个人完全活在角色里…
    “Action！”
    摄影师刘宝生的镜头对准两人…
    “我们俩打算结婚了！”
    “你没事吧？年纪轻轻的，这事着什么急呀？”
    “你这话说的，人这辈子，到什么点就该办什么事。你看我现在，干不了什么大事，正好结婚生孩子…”
    佟大伟没说话，盯着手里的矿泉水，不知道想什么…
    陈栋继续说台词：“我就觉得吧，只要两人好，能待一天是一天…”
    “咔，下一场！”
    张远从导演椅上站了起来，顺便指挥道：“赶紧的，饭桌还有游泳池准备好了没有？”
    道具组的回答：“完事了！”
    “行，咱们马上拍…”
    我日，三场戏，一天结束？
    这…这就杀青了？
    “对了，小陈，给你加了段戏，床戏你能演吗？”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