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行》第225章 世情

    走出风雪神庙外，入眼是一片蔚蓝的俱轮泊。
    这抹蓝色，像极了身处天外，观看地球海洋的那股蓝。
    而根据隐组织所言，他们留存的时空坐标，能够使陶京尘回到灾变发生前的地球，至于到达之后需要陶京尘做什么，也许因为留言的不完整，他并不知晓。
    不过有了回去的希望，就让陶京尘心满意足了。
    下一步，就是具备到达坐标匹配的力量了。
    虽然这个穿越时空的力量庞大无比，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去找找吧。”陶京尘在隐组织的留言中，知道这个时空的地球中，也隐藏着一些力量，能够让他有所借助，快速提升时空力量，这才是他能回去的真正希望所在。
    于是他在离开俱轮泊之后，便先在神朝范围内去寻找。
    “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其实还挺有意思的。”陶京尘走在寂温草原的东部边境，这里临近东海国故都金孛城，周围已经不全是一望无际的冰封荒原了，而是出现了大量人类活动的迹象。
    “这里就像是地球古时候的投影，或者说是文明破灭后的新生。”他走到了金孛城外围，看到了这个俱轮泊西岸最大的城池，还有不远处大量的军队，那些军队大部分是骑兵，身穿皮甲，手持短弓。
    “恩，那应该是草原文明的骑兵了，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似乎要准备战斗？”
    金孛城外的军队身份很复杂，他们曾经是寂温的官方骑兵，隶属东寂温王子，可是随着吉节可汗放弃可汗王帐城向源城回归，东寂温王子弥地不臣之心暴增，暗中使力阻挠吉节可汗驻扎源城。最终更是撕破了脸，在一个月前率兵偷袭了源城，这次偷袭使得吉节可汗受伤，并不得不将速台温从河北道调回来，提前开始之前的计划，与儿子的部队一起夹击东寂温。
    此时弥地已经自称东寂温可汗，领着麾下数万兵力占据了寂温源城以东的区域，其中的金孛城、渤海城等大城更是被弥地布置重兵严加防守，使得吉节可汗与速台温的军队这个月来没有寸进。城外这支军队便变成了今日的东寂温可汗怯薛军。
    他们今日对阵的，是来自西南和西北两个方向的寂温骑兵，这些骑兵的领袖，就是在河北道磨练了几个月的速台温。
    陶京尘本想进入到金孛城去看看，此时看到那里即将刀兵的状态，就突发兴趣准备在远处先追溯一番。
    “唔，还挺复杂的，这个民族的祖先是风雪神庙后代么？”陶京尘简单追溯一番，就粗略看到了寂温这个民族几百年的历程，在这个历程的尽头，还有文有道的身影一闪而过。
    现在他已经知道文有道是当年隐组织布置的棋子，不过最终自我意识觉醒产生了叛逆，文有道怎么会和当时还是小型部落的寂温产生交集呢？
    很快，陶京尘追溯到，文有道在五百多年前，将一盏青铜灯作为圣物传给了当时的寂温族长，而这盏灯正是来自风雪神庙。如果启官能看到陶京尘的追溯世界，他会瞬间认出这盏青铜灯就是他苦苦找寻的青铜祖先灯之一。
    陶京尘在追溯中对青铜灯看得并不真切，他有点好奇青铜灯与隐组织的关系，这些灯会不会对自己也有用？
    因为能量的限制，他追溯到这里便停止了，在追溯世界外，寂温和东寂温的军队已经开始了初次交锋，而作为背景的金孛城也在双方的交战中显得昏暗破败。
    陶京尘无意看这场战斗，他便继续向南边的渤海城行去，在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中，知道南边的渤海城是与金孛城同样规模的大城，是曾经渤海国故都，现在东寂温汗弥地的驻地。
    当陶京尘到达渤海城时，时间只过去了一个时辰，而渤海城与金孛城的情形可谓是天壤之别，现在这里还没有受到北边寂温内乱的影响，颇为安宁热闹。而城南不远处就是中原王朝千年来一直修缮的长城最东端，随着东边两国战事渐渐止息，有不少商旅开始冒险隔着国境线进行交易。
    陶京尘在远处感受了一下这座城市，这座城市给他的感觉要比金孛城沧桑，而且在其中还有一些探不明的东西。
    莫非在这座城市中，存在有可以提升追溯力量的东西？
    陶京尘并不急于去寻找，因为知晓了隐组织提供的时空坐标，他反倒没有了急切感。
    那个时空已经确定，与现在的时空并不相扰，那又何必慌张赶路呢？
    就在陶京尘慢慢走入渤海城时，风雪神庙中的几位异族也陆续醒来。
    在他们苏醒之后，发现自身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不仅如此，还有很多关于文有道信息进入了他们的脑海。
    他们知晓了一些文有道抗争的隐组织情况，并且连带着他们也对隐组织产生了抵触。
    几个人都没有动作，只是站立在原地思考着，消化接收到的信息。
    “到底先祖有没有飞升呢？”姜治在接收到诸多信息后，不禁对自家的历史产生了怀疑。
    “难道我们不过是被创造出的工具？创造的目的不过是满足高等文明的需求？”其余几人都在思考着类似的问题。
    “姜治，我们现在该怎样做？”大蕃法王第一个开口向姜治发问，这些信息给了他封印的记忆很多启发，现在的他显得更加沉稳威严。
    “天外来客这一契机不能失去，我们当务之急仍是寻找到他。”姜治缓缓说道：“另外，不知道诸位刚刚所得到的信息是否与我相同？我们可以交流一下。”
    几位异族纷纷同意，之后姜治就重新召唤出云上空间，将几位异族引入其中。
    神京，神朝首善之地，已历经千年风雨，而随着前几日李景之失踪，这里也进入了神朝立朝以来罕有的戒严状态。
    现在暂时主持政事的，是长乐皇后孙婉，启官在暗处进行配合。
    他们在之前李景之昏睡时，就配合着处理过朝政，短时间也能应付得来，不过随着李景之超过三日未归，两人发觉对方的目光中，急切之意已经越来越浓。
    现在的神朝，已不复北伐前强盛，经数月北伐，之后寂温三个月的反攻，和李景之成为异族之后的不作为，神朝二十多年休养生息积累的力量，已几乎消耗殆尽。
    虽然最近神策军入关定乱使危机的势态放缓，但关内道与河东道的寂温军队仍未被彻底赶出，反而有些士兵看到暂无法返回草原，直接择穷山恶水安营扎寨，或与本地匪徒勾结，疯狂劫掠本就艰难的百姓，造成更大的破坏。
    而在神朝内部，同样潜伏危机，许多大家族在看到中州郑氏的结局之后，纷纷暗中蓄力以防万一，而现在的情况，也让实力强大的世家大族，在防备的同时起了其他的心思。
    另外，在一些神朝中央难以控制的偏远地区，例如剑南道中南部、黔中道中西部、淮南道西南部的外族区域里，一些有野心的势力都在蠢蠢欲动，欲一同呼应谋反。
    内外交困的局面，已使得北伐前有所中兴的神朝有了衰败的迹象。
    而长乐皇后与启官面对如此局势，也渐渐力不从心，这日朝堂上关于北方与西南治匪的讨论，又让暂时垂帘听政的长乐皇后感觉到心累。
    在李景之前几日离去后，她仔细了解了国库与国家兵力，发现南北两处的局势根本不能同时干预，而根据启官探寻的消息，世家大族暗中集聚的力量也使长乐皇后不能轻易调兵，使中原地区的防御水平下降。
    “国事繁重，只盼陛下能早日归来啊。”长乐皇后在定泥阁旁见启官时感叹，刚刚启官给她带来了一个更糟的消息，浔阳陶家与淮南道的叛匪开始沟通，预示着西南反叛势力已开始与附近的世家大族开始勾结了。
    “皇后无需叹息，朕回来了。”此时突然从空中传来了李景之的声音，李景之也随着声音降落在地上。
    “啊，拜见陛下！”长乐皇后惊喜地看着从天而降的君王，与启官一道施礼。
    此时李景之与离开前有所不同，他的神态更为威严，除此之外，他的眼中存在更多漠然，或者说勘破世情。
    “朕虽不在宫中，但知晓现今境况。”李景之在云端就知晓了神朝现在的一些情况，所以才在交流信息结束后，让姜治先将他送回，以防止神朝局势进一步糜烂。
    而姜治也与李景之约定，一有天外来客的消息，会再召唤他，而这次召唤需要大家全力以赴，时间也许不会短，让李景之做好选择，如不再恋栈人间帝王，做好传位他人的准备。
    “朕已有对策，你们辛苦了，可以休息了。”李景之自信说道，对皇后与启官微微一笑，便打开定泥阁大门，迈入其中。
    院中的长乐皇后与启官互相看了一眼，发现对方眼中终于有了轻松之意。
    李景之亲政后，传达了一道道精准的命令，同时颁布了洞见般的政策。
    此时寂温已经开始全力针对东寂温，神朝北方局势越发轻松，因此一些蠢蠢欲动的世家大族又开始暗中观望。
    在调动神策军进西南平乱后，神朝的政治渐渐稳定，李景之也宣布将皇位传给太子，自己为太上皇，隐居太庙，不问世事。
    退隐后的李景之与启官游历天下，结识异族，并顺带寻找青铜灯。
    三年后，李景之终于等到了姜治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