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行》第210章 秘辛

    风林津，这里在几百年前就是中原王朝与高原文明交流的最大渡口，在神朝，随着双方的几次和亲，边境的长期和平，这里变得更加繁荣。
    作为渡口，自然要渡河，在风林津需要横渡的，则是中原文明的母亲河——大河。
    风林津属于陇右道河州，而此处跟剑北道和大蕃交界，正是三方相汇之地。
    经过此渡口，就可以一路向南，由陇右道进入剑北道，也可以选择一路向东，进入大蕃北部，乃至进入西域。
    陶京尘在渡河的这一日更是分外小心，提醒江白桑吉随时注意情况。
    在他的心中，那种窥伺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陶京尘他们计划通过剑北剑南道之后，再从剑南道以西直接进入逻些，逻些是现在的大蕃都城，政治最高领袖和宗教最高领袖都在那里，按照江白桑吉的说法，陶京尘需要在那里面见大蕃法王。
    此时，来自草原上的三个异族，夹带着西寂温王子塔荣，已经飞至了陇右道的上空，塔荣在这一路上都十分安静，他一开始是被吓的，后来则是恐惧与羡慕，让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这三个异族在路上也没有说话，塔荣偷偷观察过女性异族，只见她的面色还如之前那样冷淡。
    “我们接近了，就在南边。”终于，领着他们升空的异族说了一句话。
    在异族撤去帮助之后，神朝的北伐军得以推进，李景之也于这日迎回了老鱼，他与老鱼在太庙里相见，并得知了一些北方异族的消息。
    他得知北方竟然有一座风雪神庙，其中全是异族时，不禁感到了一阵无力。不过又听老鱼说到现在北方异族不再帮助寂温，北伐军这日有所推进的时候，才感到了庆幸。
    “老鱼，你知道那三个异族带着西寂温王子去了哪里了么？是大蕃么？”
    刚刚老鱼正把北方王帐边发生的故事讲述了一遍，说完李景之就开始询问。
    “陛下，我并不知道，其实我觉得他们可能已经发现我了。之后请陛下不要再让我去窥伺异族了，因为我们每个人的能力都不同，就算是能力相同，强度也不一样，例如我的空间力量就远远不如北方异族那个可以带着大家飞天的家伙。”
    “飞天，老鱼，我一直在怀疑，你们到底还是不是人，你们会不会真如草原上的人们所说，是神族或者是神的后裔？”李景之却是听到老鱼最后一句话的飞天而发出了感慨，他由这两个字联想到了飞天，又想到了那些神话传说和现实中的宗教，随后又是一阵头晕。
    “当然不是，我们是人，我虽然无法对您诉说我们的传承由来，但是可以肯定地告诉您这个答案。而且，异族是可以成为普通人，而普通人也是可以变成异族的。”
    “嗯……”李景之强忍头痛，不想让老鱼发觉，缓了缓说道：“老鱼，之后的事情不会那么麻烦，你帮我去一趟中州郑家，看看他们那里有没有刚刚让你看的那个房间的青铜灯。”
    “好的。”老鱼也不多说什么，便一闪不见。
    李景之这才用手捂住头，面露痛苦，他发觉这一次的眩晕有了质变，其中似乎掺杂着疼痛，想让他昏厥。
    屋门突然被推开，启官出现，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此刻闭目捂头的李景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的手上此刻正在举着一盏青铜祖先灯，其上的橙黄色灯火照着身后人的脸庞。
    跟在他身后的，是长乐皇后。
    她此刻的装束并不是华丽的丝绸宫装，而是一身低调的粗布麻衣。
    长乐皇后上前轻轻扶住李景之，启官还在一旁观察，同时，青铜灯中的火焰也突然变色，此时不再是黄色，而是变成了蓝绿色，将房间中的一切映照的更为诡异。
    “陛下的头晕应不是病。”
    蓝绿色灯焰消失，启官淡淡下了结论。
    “那你说说朕是怎么回事？”李景之的头晕渐渐恢复，他张开眼睛看着启官，眼中全是血丝，却对皇后出现在此处毫不意外。
    自皇宫不再安全之后，皇后就经常易容换装，带着护卫追随陛下左右，只因陛下这些日子在下了早朝之后经常来太庙，几乎不去定泥阁办公了。
    “陛下对异族反感么？”启官第一次露出了微笑，不过这样的微笑中的含义却是相当丰富。
    李景之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
    “不。”
    “那就好，您极有可能要加入异族了。”
    “什么！”这声惊呼却是先天皇帝李景之和他的皇后一起发出的。
    “陛下，到了此刻我也应该向您坦白，实不相瞒，我也是异族。”启官却是放下了手中的铜灯，站到了窗户前，将窗子打开。
    “正如老鱼刚刚所说，异族可以化为普通人，普通人也可以化为异族。啊，我没有偷听，是这些鸟儿听到的。”启官一挥手，便有两只鸟儿听话地落在他的手上，不动也不叫，就像两尊雕塑。
    “陛下，我不仅能够问祖，还能问动物，这种能力独一无二，所以便成为了这一代启官。你也知道，自度宗之后，太庙的启官便根据‘有能力’选择，而我们也是这样一步步地成为了异族。所以，我也是异族，不过算是神朝皇家异族，嘿嘿。”
    启官这次的笑容里颇多了几分自豪，似乎意思是虽然他们这一脉无法当皇帝，却能拥有独特的能力。
    他手一动作，那两只鸟便进到了屋子里，围着他叽叽喳喳地旋转飞翔。
    “朕，头晕是因为要成为异族？”李景之隐隐感到自己的头晕又将来临了。
    “对，也就是这几天的功夫了，度宗之后的历代启官其实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各代皇帝，不管我们因为什么原因居于太庙，我们毕竟是同祖的，而陛下的症状我也是早通过动物知道了。”
    “你现在告诉朕的目的是什么？”李景之听到启官的说法之后，心中反而警铃大作，任何一个帝王，尤其是像他这样有抱负的帝王，是绝不喜欢自己被窥伺的。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青铜灯，这不只是祭祖问道的工具，而是一种能帮助异族的工具。我最近才明白，找到更多的青铜灯，对你我，对天下都更安全。还有现在正是个机会，大部分的异族就像苍蝇闻到了腐肉，全被一个人吸引过去了。”
    启官恢复了严肃，两只鸟也不再舞动，落在了他肩头。
    “这些也是你通过‘能力’知道的么？”
    “当然，可惜我‘能力’不强，也不实用，还是老鱼的来去无踪更让人神往，更不要说能够飞天的人了。”
    “那么朕这就放缓北伐，开始清查世家大族，唔，先跟老鱼一起，对中州郑氏行动吧。”
    “同意，在找到两盏青铜灯之前，我还是不会出太庙的。”启官一挥手，让那两只鸟出去：
    “其实启官不能离开太庙，太宗当年的要求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等陛下成为异族的那一天，就会明白。”
    “哼。”李景之哼了一声，却是抱紧了长乐皇后，轻抚着她的背脊，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恐惧。
    启官却是拿着铜灯出去了。
    “陛下，我怕。”长乐皇后在李景之肩头哀声道。
    “不要怕，朕不会成为他口中的异族，你将会看到朕还是朕。”李景之扶起皇后，眼睛看着她的眼睛，庄严说道。
    当神朝皇帝在这边安慰皇后时，风雪神庙三异族也来到了风林津，距离陶京尘只有垂直的千米之遥。
    “不错，就在下面！真是意外之喜，之前占卜出的他在大蕃，还想着要跟法王交涉，这下方便了！”操纵飞行的异族惊喜地说道，之后他不顾惊世骇俗，直接带着两个异族和塔荣向下降落。
    “准一点，快一点。”另一个男星异族发布了命令，女性异族点了点头。
    陶京尘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危险，比他更先感觉到危险的是江白桑吉，作为老大蕃人，高原的险恶生活已经培养出了他的警觉，他自然感受到了空中的恶意。
    “慧者小心天上！”江白桑吉扑到了陶京尘的头顶，却发现陶京尘远比他想象中动作要快，现在已经窜出老远。
    之后，江白桑吉就感到背上一凉，整个人就摔在了地上。
    他们几百人刚过渡口，这一闹，所有大蕃士兵都紧张起来，抬头却看到空中立着四个人，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陶京尘只是扫了一眼，就确定空中这几人不是现在的自己所能对付的。
    空中几人并没有说什么，其中女性异族只是伸出玉指，对着陶京尘一点。
    一道幽蓝冰焰从她手中射出。
    陶京尘躲避，同时头脑飞快运转，记忆翻涌，也想不出对策。
    “代号人类？他们也来到这里了？”
    陶京尘在躲避第三次攻击时，却感到周围空间一凝。
    “还真是！空间攻击都有！”
    陶京尘只得不再隐藏自己的实力，或者说他一直没能将自己现在这具身体的实力全部发挥，他怒喝一声，肌肉呈现出与身体年龄不符的盘虬错节，浑身浮现出一层蒸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