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港风情画》753、尖峰时刻

    “我没有属意人选，你们和制片人商量决定。”
    88年圣诞节，战争戏《三国》引发意外轰动，导致三大制片人张家振、李锦文、李少伟脱颖而出，被陈维云提前任命为群星戏的制片人，这件事早就通知过周梁叔怡，她听陈维云提到制片人，心里已有大致决断。
    老板的意思应该是启用物美价廉的新人，群星戏的片酬过高，如果再增加一位巨导，制片成本会更大。
    但这个项目非常关键，周梁叔怡不敢有丝毫马虎大意，仍旧尝试征询陈维云的意见，
    “去年公司重组后，程龙从星空单飞，拿了一个剧本来找我，叫做《双龙会》，他一人分饰两角，我觉得题材新颖，以前没有人拍过，就批了这部戏的投资，同时把制片泰迪罗斌、导演林岭冬、女演员王祖娴调到他剧组，这部戏是在去年五月份开机，他拍了半年之久，上个月才杀青，档期定在今年五月份。
    我给他投资的消息传开以后，城中艺人都过来打了招呼，只要有片约，随时可以联系他们，我比较关注幕后，有一对师徒的资质很不错，师傅叫陈嘉上，徒弟叫林超贤，他们报的片酬非常低，四五十万就可以搞定，而且没有任何分红……”
    自ata宣布改制，外公司艺人已经集体转向梦工厂，因为成名的机会大，且多，只要一部戏爆发，下部戏就能赚钱如流水，他们不惜代价也要给梦工厂拍戏，像是陈嘉上与林超贤，压一压价格，三十万就能签下来，香江不是好莱坞，并不存在片酬底限。
    “林超贤今年多大了？”这个人陈维云很熟悉，原时空执导过《证人》、《激战》、《红海行动》，论辈分他挤不进香江名导的前十位，但制作电影的天赋非常强。
    “只有二十五岁。”
    “二十五？太年轻了，需要再历练几年。”
    听完陈维云的话，周梁叔怡旋即把林超贤的名字重点标注，准备先给林超贤一个副导片约，她深知老板观人的眼光，老板点谁的名，那谁一定有本事。
    “还有一个叫唐季礼的导演，今年三十岁，79年已经出道，前期做武师，又转为武指，后做副导与导演，阅历是足够，熟悉电影业的所有流程，就是作品稀少，只完整拍过一部《天使行动》，还是续集，票房也不高，但这个人特别精明！”周梁叔怡笑着述说，
    “他来见我的时候，专谈我们拍过的五部超级英雄电影，他把这些片子反复研究了几十遍，台词几乎都能背下来，并讲了一大堆观影心得，前几位导演的拍摄手法他也领悟的很透彻，等我们启动海选试镜，他肯定第一个过来应试导演。”
    周梁叔怡觉得唐季礼比较合适，准备充分，敬业心难得一见，只是导演才华有待考量。
    但群星大戏的权力掌握在周梁叔怡与制片人手上，导演不是关键，当然也不能胡乱任用，周梁叔怡这才要先报知陈维云。
    “既然他这么上心，交给他掌镜也未尝不可。”陈维云点头同意，唐季礼执导过《红番区》，未来嘉禾的王牌，程龙的御用导演，原时空正是在这一年，唐季礼自编自导自投了一部《魔域飞龙》，小成本博出大票房，因此被嘉禾看中，开始了他事业的辉煌期。
    唐季礼能力出众，却也是香江导演厚积薄发的代表，完全是苦熬出位，他目前恰恰处于煎熬阶段，满腔雄心壮志有待抒发，满身才华有待施展，这种人会拿出百分之二百的努力来拍梦工厂的戏。
    “程龙拍完《双龙会》，有没有再递剧本？”陈维云定下导演人选，又绕回到程龙身上，这位巨星宁愿与星空翻脸，也要搭上梦工厂的车，陈维云需要有所表示，拍了十几年的戏，嘉禾与星空都无法把程龙捧到国际影坛，但陈维云要帮助他实现愿望，这能竖立梦工厂的品牌典范，同时给电影部门增加一条稳定的财源。
    程龙是最有价值的香江影星，周闰发、李练杰、周星池都比不上这个人，他的作品版权再过三十年，仍旧能在录像带、dvd、网络市场上畅销热卖，国际上比华人圈卖的更好，单论周边收益，他较之白人巨星也不逞多让。
    而且陈维云不需要挖空心思包装他，只需向他开放梦工厂渠道即可，他能轻而易举给梦工厂创造高收益。
    事实上陈维云最喜欢这种合作方式，梦工厂提供平台，艺人自由发挥，互补共赢。
    “递了，他今年准备制作《警察故事3》，这个系列是他的招牌，盈利有保证，剧本给我没几天，我还没有答复他。”周梁叔怡正在放开对独立艺人的投资，但今年投资的项目并不多，除了程龙，她只给洪家班的前成员刘观韦与林正瑛开了一部《僵尸先生》。
    这个项目早有预备，趁着《生化危机》热卖，类似僵尸题材可以跟风拿票房。
    “你给程龙换一个项目，先搁置《警察故事3》，把《尖峰时刻》推出来，让江至强在荷里活给程龙物色一位擅长动作喜剧的导演，我们出版的漫画里还有一位黑人角色，这个角色不必试镜，去年淑分在美国签了一个叫威尔.史密斯的歌手，他在黑人观众里是大靓仔，人气非常旺，让他和程龙搭档。”
    一直以来陈维云对黑人明星都比较优待，但这不是他有多赏识黑人的艺术才华，而是出于市场营销的考虑。
    自84年《僵尸1》在美国公映以来，文化隔阂一直存在，无论梦工厂电影拍的有多出色，引领的潮流有多前卫，作为主流的白人观众还是只想看他们自己的好莱坞电影。
    但陈维云仍旧选择把华语真人电影推向西洋市场，因为有利可图，他的基本盘是亚裔观众，其次就是数量众多的黑人观众，再次是其它少数族裔，仅仅争取这些观众就能确保电影回本，白人观众能争取多少，尽量争取多少，这也是他与默多克最初定下的推广发行策略。
    这几年他先后资助迈克尔.杰克逊、惠特尼.休斯顿做慈善，并与艾迪.墨菲、丹泽尔.华盛顿展开私交联谊，同时签约nba巨星魔术师约翰逊、迈克尔.乔丹，导致梦工厂在美国黑人群体里声誉大振。
    梦工厂华语电影屡屡在美国卖出上亿的奇迹票房，黑人观众能贡献三分之一，主题商店的梦之队服装销量逐年翻增，黑人顾客更是功不可没。
    别看黑人的消费能力不高，却能引发连锁效应，他们能影响到主流，把梦工厂产品的精品口碑扩散到白人群体里。
    原时空程龙只有四部片子在美国票房破亿，三部《尖峰时刻》与一部《功夫梦》，搭档都是黑人，虽说这四部片子的高质量是成功关键，但与市场营销也密不可分，上映之初，黑人观众强势助推四部片子登顶周冠军，口碑发酵后，白人主力观众纷纷涌进了电影院。
    陈维云善于营销，精于大造舆论，制作焦点，想法设法吸引美国的各个观众群体给他的电影买单，绝不错失任何一个赢利环节。
    他的管理层目前已经把他的特长学了过去，梦工厂的发行部门有一支团队，常年都在研究美国各个阶层的观影特点与喜好。
    《尖峰时刻》是陈维云流露多年看中的项目，周梁叔怡非常清楚这一点，但她不理解陈维云为什么把如此重大的项目交给程龙，
    “陈生，我早就给《尖峰时刻》备了案，预算保守估计也要一亿港币，程龙刚刚与我们展开合作，一下子投出这么大资源，他资格稍显不足！去年阿发演的《杀手莱昂》扑了街，低落的情绪至今没有缓过来，你让我给他准备新的大制作，《尖峰时刻》给他岂不是正好？”
    “这是一部动作喜剧，阿发没有程龙合适，就这样定下来，你去找程龙谈合约，至于阿发……”陈维云前段时间接到过周闰发的电话，他心情很不好受，仍旧待在美国，春节都不愿意回来，
    “过完春节我要去美国出差，阿发的新项目我当面和他谈，《杀手莱昂》是他的西片试水，票房无所谓，去年他还上了一部《冒险王2》，在美国卖了五千多万美金，全球票房破了亿，何来扑街一说，他就是太要面子。”
    陈维云没有插手《冒险王2》的制作，完全由徐可全权拍摄，整体质量不如第一部出彩，但是受益于新闻大噱头，片中增加了史上最有价值沉船苏塞克斯号的信息，加上老观众与漫画迷的捧场，最终仍然卖出一亿美金的高票房，绝对算是大赚的片子。
    但是在周闰发看来，美国较之第一部是严重扑街，东洋卖了三千多万美元，却不是他的功劳，而是赶上钟楚虹的《生化危机》爆发，从而带动同期在东洋开画的《冒险王2》票房高涨。
    周梁叔怡见老板主意已定，也不再多嘴。
    散会后她回到自己办公室，助手小夏汇报说，程龙已经等了她两个小时，过来询问《警察故事3》的投资情况，她旋即招招手，“让他进来。”
    程龙风风火火冲到跟前，先发牢骚，“周太，我以前在嘉禾与星空拍戏，我的电影统一开绿灯，要多少钱，他们给我多少钱，我不要求你给我类似待遇，但你起码不要拖着我啊！”
    “公司批项目有流程的，审核需要时间，我早就告诉过你。”周梁叔怡知他心直口快，倒也不介意他的口无遮拦，说：“《警察故事3》我不会投资……”
    “不投资？”程龙立刻瞪大眼睛，心头蹿出一股惊慌，他已经和星空闹翻，铁了心傍上梦工厂，结果抛媚眼给瞎子看？“怎么可能不投资？”他也不敢说重话，嘟嘟囔囔的抗议，
    “周太，《警察故事》是我最赚钱的系列，我保证这片子能卖座，也花不了多少钱，你怎么就卡着不批呢！”
    “你不要着急，听我把话讲完！”周梁叔怡指指办公台前的座椅，“先坐下！”
    程龙心里已是七上八下，不过他见周梁叔怡表情温和，一点不像难为他的样子，他稍微镇定了一些，忙问：“到底是什么原因，周太你快告诉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