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傍晚。
杨希披着外套上三楼的外阳台。
阳台上面经过打扫,但是地面有青苔的痕迹,这边雨水还是很多,清扫得很干净,前屋主留下来的花藤棚子杨希没让人清理,只是扫掉了一些落叶。
谭卓明躺在阳台的躺椅上,仰头看着天空繁星,神游状态。
杨希走到他身边,将外套盖在他身上,道:“不冷吗?”
谭卓明起身,挪出位置给她坐,她刚一坐下,谭卓明将外套重新披在她身上,道:“不冷。”
杨希回头看他,道:“你真的打算留在这里吗?”
谭卓明脸上笑意很浓,“你不希望吗?”
她实话实说,“没有人会不希望在异国他乡里,多一个认识的人一起生活。”
“作为你的伴侣身份呢?”谭卓明补充道。
“我现在是单身,没有任何顾虑。”
“可你的内心有顾虑。”
“很快就会没有。”
“要多久?”
“少则三两月,多则三五年。”
“这么看来我还是很有机会的。”
杨希无声笑笑。
天空星辰繁多,不知何时出现一闪而过的流星。
在千百里远外的人,还在努力寻找着你的踪迹,你却已经做好了准备永远离开。
杨希,你是否太过分呢?
三个月后。
杨希拎着菜篮子从屋里走出来,身上穿着也越来越欧式少女化,层层叠叠的罗纱裙,头戴鲜花,白色花纹小布鞋。
感觉自己像个中世纪出来买菜的小姑娘。
杨希去买菜的路上,沿途和好几个叔叔阿姨打招呼,也认识了镇上很多中国人和中美混血。
三个月,在埃尔小镇形成了一个良好的人脉关系。
因为杨希本身持有护士证,所以还经常给一些镇上居民看小伤小病,一来二去,大家都叫他杨医生,但她自己觉得还差远了。
杨希已经做好了在这里过上大半辈子的想法。
却没想到,他还是找来了。
杨希在路边给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孩递上一个苹果,从马路边驶来的一辆豪车撞上了路边的水果摊,发生了争执。
豪车里的人不出来,摊贩只能叫嚣着请大家出来评评理,引起不少围观。
杨希在人群之外看了好几眼,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在人和人之间的缝隙里,看到了坐在后车座的方藤。
隔着人群,杨希转身跑进巷子,避开了豪车所能看到的范围,躲在建筑后,连忙给谭卓明打电话。
谭卓明许久才接,杨希紧急道:“他找来了!”
谭卓明自然猜得到是谁,但很快道:“别着急,我会打理好,你暂时去朋友家做客,我给你回电话,你再回来。”
杨希表面应着,心里却担忧不已,方藤肯定是查到了什么,不然也不会找到这里。
无奈之下,只能暂时避开。
方藤的车很快停在了杨希的房子前,进不去石子小道,司机道:“方总,只能用走的了。”
方藤从车上下来,车内只有他和司机,没有其他人。
他一尘不染的皮鞋走在石子小路上,外面的树下还有来不及收拾的画架。
杨希画完画之后,看天气甚好,就会偷懒放在外面。
谭卓明特意在前院拿着花洒浇花,老远看到方藤,略显惊讶,随即将花洒放下,拍了拍水渍,过去迎接方藤。
谭卓明走过去,语调客套:“难得方总会特意来见我这个即将退休的老年人。”
方藤看谭卓明的眼神带有敌意,以前都是谭卓明带着更多的敌意,没想到今天活久见,反过来了。
“她在哪?”方藤的话不多,已经做好准备进屋里找人。
“谁?我小情人的话,现在在房间里小睡,还是不要打扰得好。”
谭卓明话都没说完,方藤已经绕过他身边,进屋。
方藤看了眼房间的布置,不管是桌面杯子,还是其他懒人沙发布置,都是两人份。
他跑到楼上,推开房门,是空的,再推开另一间,发现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子躺在床上,发现方藤硬闯之后,连忙将睡衣领子夹好,还用英文问方藤他是谁?
方藤眉头紧紧蹙在一起,走到房间里,打开衣柜,衣服都是杨希近些日子买的,贴合艾尔小镇居民的风格,所以方藤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他拉开抽屉,只有一些零散的化妆品。
方藤还想搜出什么,谭卓明却站在门口,叉着腰道:“方总好久不见,你已经有了搜刮我女人房间的爱好?”
方藤的动作停了下来,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松口气是杨希可能没有和他住一起,失望是他为什么还没找到她……
谭卓明走到床上的白人小姐身边,安抚地抱着她,亲吻她的额头,用英语和她交流。
方藤没有管他们,推开另一个房间,墙面有很多风景画,有的用防尘布盖着,还有一台电脑和作画绘板,没有能找到杨希踪迹的东西。
他更多的是失望,他现在恨不得将人绑在自己身边,让她哪都不能去。
就像他第一次把人从拍卖会抱回家时那样,哪怕是限制她的人生自由,他也绝对不会让人从自己身边再离开。
失去心爱人的痛苦,谁能理解?
谭卓明看他站在走廊上一动不动,眼含失望,道:“看来你没有找到你想要的,回去好好陪陪老婆怎么样,孩子百日宴怎么样了?”
说到这里,方藤冷冷一笑,并没有说话。
谭卓明也不知道他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只是单纯的笑笑,看起来不太好。
方藤从站在后院,打开落地窗,看到一个小菜园和满园的花朵正在凋零。
他从中间的石子路走了过去,打开铁门,好像要放弃在这里找人。
谭卓明怔怔看着他一步步离开,他放弃了在这里找人,肯定不会轻易放弃在这个镇上找人。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等他人一走,立即通知杨希从小道回来,这样就能和他错过了。
杨希在巷子里和一些小孩分着刚买回来的糖果,电话响了之后,谭卓明通知她赶紧回来躲起来,他打算在镇上找人了。
杨希听到消息马上从小道回家,这么看起来好像天衣无缝,他永远都不会有机会找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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