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员在二次元》632.「青空下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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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四月，短暂的樱花花期迎来末期。
    灰扑扑及棕黄色的小型鸟类在枝头与电线之间起落，在苍青的天幕之下划过一道曼妙的弧线，发出清脆婉转的啼鸣。
    对于一般社会人而言，这不过是又一个寻常可见、平淡无奇的春天；而对于一些人而言，这却又是个充满了不同寻常意义的春天。
    东京都，千代田区。
    小埋嘴里一边哼着似曾相识的调子，一边娴熟地将一系列直播设备在自己的房间中安装好。
    在调试设备的过程中，她顺便登录了自己所签约的直播网站的手机端，将自己的直播间标题改为了。
    待得确认设备无误后，小埋正式开始了，这次事前没有发出任何通知的突击直播。当然，也有一些早起的粉丝，在得到后台推送的消息之时，便立马进入了直播间。
    相对以往而言，显得较为稀少的弹幕，并没有打击到小埋的直播热情，不如说她现在眉间心上都充斥着一股跃跃欲试的兴奋感。
    她面带微笑打起了招呼：“大家早上好！啊～真的是很久没见了呢～！刚刚才把直播设备重新弄好，所以先稍微播一会儿。”
    “不过，说是这样说，其实也没想好到底要播什么呢～不如我们来聊聊天好了？”
    有人能够拒绝虚拟美少女的提议吗？
    没！有！
    小埋看到那条弹幕，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所以答道：“是东京大学哟！跟尼桑在一所大学！”
    下一刻，屏幕上突然飘起了一大片连续的问号。这些问号多半以三个为一组，生动形象且深刻地表达了其内心的惊讶错愕。
    小埋看着弹幕，继续笑着答道：“是的哟！过去一年的备考，哥哥真的在学习上帮了我很多，我很感激他！”
    自然的，弹幕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这个话题结束之后，小埋又跟直播间的粉丝随意聊了些诸如期待发售的游戏、最近的天气适合到哪里去玩、自家哥哥过去一年究竟在干啥等等话题……不我说，最后那个话题不太对劲吧？！
    开播大概半个小时后，小埋便使出了暂停直播的这一年，好不容易练就的、跟姜煜一脉相承的绝技——光速下播。
    嘛，其实这招也挺容易学的吧。
    摘下耳机，小埋伸了个懒腰，隐藏在宽松衣物下的姣好身材，登时一览无余。
    恰逢此时，房门被敲响，一个平淡柔和的女声传来：“小埋，早餐准备好了。”
    “知道啦～惠姐姐！”
    小埋高声回道，随后在床铺上翻滚了一圈，通过最短路径来到房门前不远处，蹦蹦跳跳地走向门口。
    在即将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小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努力思索了片刻，忽的瞪大了眼睛：惠……惠姐姐是什么时候来的？！
    一念至此，小埋连忙推开门走往起居室。映入眼帘的，是一脸自然在开放式厨房里忙碌的惠，还有餐桌上，一脸困倦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看的姜煜。
    小埋趿着拖鞋，啪嗒啪嗒快步走过去：“我来帮忙！”
    惠轻笑着将手中的餐盘递了过去，嘱咐道：“小心烫。”
    小埋将餐盘摆放上桌，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姜煜，撅着嘴隔着桌子踢了对方一脚，嗔道：“哥哥你在看什么呢？快来帮忙！”
    “是～是～”姜煜合上屏幕，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起身，“说起来，小埋你打算下月个住宿舍还是继续住在这里？”
    小埋闻言一愣，狡黠的眸子一转，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啦？我打扰到你们了？”
    姜煜伸出右手轻轻弹了一下自家妹妹的额头，笑骂道：“小丫头片子一天脑袋里都装的是些什么东西！”
    小埋捂着额头嘿嘿一笑，也不辩解。
    姜煜明白了她的意思，摊手说道：“随你吧。我之前只是在考虑你需不需要拓宽一下自己的交际圈子，并且尝试一下另外一种生活而已。”
    话音刚一落下，小埋便露出了相当浮夸的惊讶表情，身子微微后仰，右手捂住嘴，漂亮的棕色大眼睛里瞬间泛出了泪花，声音哽咽着说道：“我、我没想到，居然……居然会被哥哥你说这样的话。居然、会被我那个交际圈子窄到不行的哥哥……”
    看着自家妹妹故意为之的浮夸演技，姜煜只感觉额头一阵抽一抽的疼痛来袭。他又伸出右手作势欲弹，小埋连忙收敛住刚刚的表情与泪水，恢复了正常，声音欢快地说道：“我都饿了，来吃早餐吧！”
    顺便一提，惠一直在旁，以一种异常柔和的守望眼神看着这一幕。
    早餐过后，姜煜和小埋两人自觉地接过了餐具的清洗工作，而惠则是坐到了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小埋瞅了瞅那边，手里一边将清洗完毕的餐具擦拭干净并放回架子上，一边小声问道：“说起来，哥哥你刚才到底在看什么？”
    姜煜随口答道：“伦也企划案的最终稿。”
    小埋眨了眨眼睛，有些后知后觉地追问道：“是社团今年要做的游戏？”
    姜煜关掉水龙头，将手上的水渍在抹布上擦干，应道：“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冬COMI上推出吧？”
    小埋好奇问道：“这次也是Galgame吗？类型呢？是新作还是续作？”
    姜煜伸手将自家妹妹散在额前的发丝捋到耳廓之后，并用眼神示意她也赶紧把手擦干后，方才答道：“当然是Galgame新作，类型的话……应该算是日常、生活和纯爱？噢，还有最重要的‘约定’。”
    小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立马又一副兴致勃勃的表情问道：“那这次需要我做什么？游戏名字定下来了吗？”
    “你就……”姜煜看了看凑得极近的小埋，欲言又止，吊足了对方胃口之后，方才哂然一笑，“你这丫头就先好好学习吧！之后需要人手的时候我会叫你来帮忙的。”
    说完后，姜煜拍了拍自家妹妹的脑袋，转身欲走。
    小埋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他的衣摆，撅着嘴，一副我不高兴就算哄我也没用的表情：“我就知道是这样！那名字呢？游戏名字确定了的话，现在就告诉我也没关系吧？”
    姜煜摆脱开自家妹妹的手，一边整理衣摆一边答道：“这倒是没什么好隐瞒，游戏名叫。不过，这次恐怕暂时没办法让诗羽学姐和泽村加入进来了。”
    “诶？”对于众人之间复杂的关系也算是有所了解的小埋，听到这话不由得惊疑出声，“这次哥哥你们没打算邀请诗羽前辈和英梨梨前辈她们一起创作吗？明明好不容易才和好的。”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姜煜断然摇头，纠正道，“这个企划并没有优秀到，能够让那两人哪怕抛下一切都想要参加进来。”
    说到这里，姜煜却是突然笑了起来，又道：“不过，无论是现在的伦也亦或者现在的我，都没有能够跟红坂朱音相提并论的资格罢。”
    小埋张了张嘴，但最终却是欲言又止，一脸复杂。
    若是说，能够让创作者不惜抛下一切都想要参与的企划的标准，是前年年末的的话，那么，恐怕只有细数整个电子游戏历史，才能够找出超过一双手数量的作品。当然，这要抛开那些意义大于游戏本身的、比起神作更像是里程碑的作品。
    哪怕是对于红坂朱音来说，前年的，也当得上是她迄今为止的最高杰作。
    这一结论，是在涵盖了对方过去所参与及主导的所有类型的作品所得出的。
    从现在往前倒数十年，论游戏的综合品质，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就在兄妹俩谈话的这一小段功夫，一旁的惠已经看到了企划案的角色设计部分。由于伦也本身并不擅长绘画，之前也没有把这份企划案给姜煜之外的人看过，因此这一部分依旧是只有文字描述。
    但当惠看到其中某些关于外貌——特别是发型——的描述，还是忍不住稍稍惊咦了一声。
    姜煜和小埋闻声望去，不由得同时问道：“怎么了吗？惠。”
    “啊。”惠偏过脑袋，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倒也没什么，只是……在想安艺君到底有多喜欢英梨梨而已。”
    “诶？”小埋惊讶过后，瞬间展露出了浓厚的兴趣，“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姜煜则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没办法，谁让这份企划案里的第一女主角是性格柔弱的金发双马尾少女，而跟男主有着同一约定信物的隐藏女主角，又是个短双马尾的口直心快的少女。
    简直就像是英梨梨的过去与现在，弱势与强势的两面一般。
    当然，他会有这样的感受，或许是因为知晓那两人之间延续了十年之久的纠葛，有些先入为主的因素。
    不过，头一次担任创作者的人，会从自己身边找素材，可以说是一种本能了，倒也无可厚非。
    看着沙发上挤在一起看屏幕的惠和小埋两人，姜煜摇了摇头，反身走到了书房里，用书房里的电脑从邮箱里再下载了一份伦也传过来的企划案后，细心看了起来。
    这份企划案他已经看了许多次了，因此前边的内容都是扫一眼便轻车熟路地跳过，很快就来到了作为一个Galgame而言，最为重要的剧情部分。
    整个游戏的剧情大致可以分为春、夏以及角色专线三部分。其中春天的剧情是共通线，讲述了作为女主角之一的转校生沢城凛奈的到来，为这个岛上唯一学校的唯一一间宿舍，所带来的改变。故事以喜闻乐见的，清晨时分，近乎赤身裸体的男女主角两人在宿醉之后于宿舍同一个房间内醒来为开端，以本来不愿跟众人搞好关系的，独来独去的凛奈融入宿舍作为结束。
    而众人关系好转的过程中所经历的诸如环岛马拉松、补考等等事件，以及隐藏在这光辉灿烂、青春意味十足的一页之下的，校方与宿舍众人就宿舍拆毁一事的明争暗斗，又给后边的剧情埋足了伏笔。
    夏天的剧情是主要的角色攻略剧情，也是文本量最大的一部分。如果说春天的剧情是凛奈的主场，那么夏天的剧情就是梅兰竹菊，各有擅场了。
    主人公星野航在每个场景经历的不同女主角的事件，在加深两人感情的同时，都会不同程度地深入彼此的过去。其中，青梅竹马羽山海己线和学姐浅仓奈绪子线，分别通过描述航的童年和少年时期以及去年刚升入高中到剧情开篇的时间为止的时期，共同刻画出了一个有情有义、率直而又不乏机敏、偶尔也会表现出软弱、仍在成长途中的人物。
    这似乎也是的传统了。这个创立不过三年的小小社团名下的作品，跟其余同类作品最大的不同，或许就是善于并且也乐于去塑造一个形象丰满的主人公，而非将其当做充当玩家摄像头的工具人处理。
    无论是一开始的凶真，后来的士郎，乃至如今的航。比起作为玩家的视角让其代入，他们都更像是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真切地在这世界上甚至说平行宇宙的某个角落，努力活着的人类。
    不过，跟拥有剧情锁的在感情线上的单一且确定性不同，无论是哪条线路，都可以很明显地看出除了本条线路的女主角外，其余女主角对于航的好感。其中最为明显，或者说最有趣的，大概是海己路线当中，为了让因为过去的缘由而不敢更进一步的海己能够鼓足勇气，航选择了十分具有青春时代特有冲劲的，在宿舍其余人面前宣布星野航要跟羽山海己交往。
    而后对每个人单独的解释工作，展现出了每个女孩的风采和特色的同时，也就可以很轻易地看出其余所有人对于航所抱有的特殊感情。
    另一个让姜煜觉得很有趣，甚至说是啼笑皆非的，是在具有传统大小姐属性的六条宫穗的线路中，航与宫穗在追寻后者祖父的脚步，被困在海外的一个小岛上时，在山洞的山壁上所看到的，刻有羽山海己和星野航两人名字的相合伞。
    所以，伦也你到底是有多喜欢泽村啊？.jpg
    纵观涉及所有可攻略角色的线路，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其中相对而言更像是主线的，是青梅竹马、学姐以及转校生这三条线路。而其中着墨最浓的，又无疑是作为主人公青梅竹马的海己线路。
    而无论是这三条线路，还是其余四条线路，其中都充满了大量的、充斥着琐碎生活感的片段。这些极力表现出真实感和生活感的片段，某些情节让人不由得会心一笑的同时，也无形中让诸多角色逐渐深入人心。
    当玩家将所有线路都打通，深刻感受到了众人之间的羁绊和感情后，所迎来的那个隐藏结局，则会瞬间将这一路上积攒的感情引爆，让整个作品有了从优秀作品一下子升华为神作的可能性。
    虽说是取巧的做法，但却并不让人讨厌。
    伦也笔下的这个世界，就是有着如此的魅力。毫不夸张的说，那恰恰只是体会过社会的艰辛，却又对生活保持着充足的动力与幻想的人，才能够写出的故事。
    并且，在角色设计上虽然有套模版、稍显老套的问题，但经典角色之所以经典，正是因为大部分潜在的消费者，对这一套都会买账。
    老套的角色设定加上足够优秀的剧情，那么就不会让人觉得厌烦，而是会在游玩中不自觉地会心一笑了。
    可以说，伦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写出了一个能够让创作者、粉丝、投资者三方都满意的企划。
    快速浏览完了企划书剩余的内容，姜煜给伦也发去了一条内容为的消息。
    立马就得到了回应。
    TAKI：
    看到这条消息，姜煜不由得笑了起来。
    屠苏：
    TAKI：
    屠苏：
    TAKI：
    这条消息的语气并不显得激烈，但姜煜却仿佛能够从中看出发出者强烈的意志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魄。
    想想自己友人过去这三年间肉眼可见的成长，姜煜悠然想到，或许对方口中的那一天，真的不远了。
    次日，处于半休业状态的被社团代表伦也召集了起来，开了一个远程视频会议。
    会议所讨论的主题当然是社团预计在今年冬COMI上推出的新作，。
    由于提前就打好了预防针，众人都知晓这部作品预计要直接商业化。但是看到那相较上次的而言，过于严苛的时间期限时，还是没忍住轻轻吸了口凉气。特别是身为画师的出海和白石环奈两人。
    顺便一提，今年3月已然顺利从私立丰之琦毕业的白石环奈，四月份即将就读的学校，正是诗羽所在的早应大。至于专业，是动画设计。似乎当时报考专业时，这位平日里素来听话乖巧的女生，可以说是一反常态地跟自家父母据理力争了一番，好不容易才争得了家里人的勉强同意。
    老实说，姜煜其实也是不太赞成自己这位学妹报考这个专业的。毕竟在日本，ACG行业内的大部分人都是用爱发电，辛苦付出跟收入大部分时候完全不成正比。不过他很快又转念想到——既然如此改变这个业界不就好了？——这样过分轻佻和轻率的念头。
    言归正传。在创作者的领域当中，伊织可完全没有怜惜妹妹的想法。这位清楚知晓出海目前的实力，并且也知道她还远远未达到自己极限的兄长，面带微笑地将过分庞大的工作量和过分苛刻的工期，一下子压在了这位即将升入三年级的少女肩膀上。
    对此，姜煜和惠两人自然是事先知情的。前者自然不会反对，而惠心中的些许不忍，也被姜煜的劝说以及曾归属于这个社团的那两位优秀创作者的杰出表现所抵消。
    看到自己的工作后，出海虽然稍显惊讶，但很快就转变成了一脸兴奋的挑战笑容，那笑容灿烂到甚至让人恐惧。
    啊～这就是创作者的世界呀。
    白石环奈再一次认清了自己身边的这群人究竟是些怎样的怪物，与此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果然，我还是想要更加靠近他们。哪怕，只是微不足道地一点点距离。
    这大抵是任凭料峭春风都吹不散的，选择了自己道路的少女，内心深处最为坚定的执念。
    会议结束之后，由于伦也在前期的准备工作当中，已经完成了羽山海己的个人剧情线，因此所有人都被要求今明两天读完这部分内容，并尽快开始投入到工作当中。
    作为一部商业化作品，自然不可能像前两作一般在截止期限上一拖再拖。好在经历过前两年的撮合与琢磨，如今的社团众人对于这一套流程可谓轻车熟路，倒是不必太过担忧。
    到的四月，粉白的樱花在和煦的春日阳光中进行今年最后一次怒放，随后纷纷落入泥土，陷入沉眠，以待来年。
    姜煜身边的一群熟人，不是已然升上大学，就是作为今年的应届生努力着。琴吹紬四人顺利考入了同一所女子大学，真姬也顺利地考入了东大的医学院，成了姜煜真正意义上的学妹。
    人与人的交际随着日头的变长而变长，彼此的感情在时光中酝酿，成了醇香的老酒，芳香四溢，引人心折。
    春天波澜不惊地过去，枝头的嫩绿被清风吹拂着染成深绿，很快，就到了蝉鸣聒噪的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