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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豪杰?”
闻言,荀少彧遽然轻声了一笑,对如此称呼兀自有一些晒然,神态间满不在乎。
经历过白手起家的荀少彧,可是深深的知道,真正的英雄豪杰,最后的下场都是不怎么样。
除非是证得先天无上大道,与虚空宇宙同生同灭的存在,有着一力降十会之能,不然再是英雄了得、豪杰一世,也只是镜花水月一场,斗不过不择手段的枭雄。
中年男子似乎看出荀少彧的态度,幽幽道:“小先生是不是英雄豪杰,无需小先生自己承认,东荒自有公论矣!”
“人榜第一,名动东荒,日后踏入天州,小先生不是英雄豪杰,谁又是英雄,谁又是豪杰?”这位中年男子确实是对荀少彧推崇备至,言语间赞誉之言不绝于口。
荀少彧面色不喜不怒,冷冷的看了中年男子一眼,道:“阁下如此盛赞,倒是让某家受宠若惊,只是某尝闻,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就是不知阁下此行,是奸亦或盗?”
“毕竟,似阁下这等八面玲珑的人物,某在赌坊赢的那点赤金,应该不会放在眼里。若是因为那点赤金而来,也不至于一当面就如此奉承于某。”
荀少彧从始至终都不相信,只凭着他在赌坊赚的那点外快,能让赌坊背后之人大费周章,甚至不惜找到大紫云坊来。
能在人道王庭之地,明目张胆开设赌坊的,也只有王庭中的几家世家大族,其他的势力虽能染指,却未必能摸到荀少彧的手尾。
而有能力抹到荀少彧手尾的,也不会在乎那点赤金。何况赌坊里的生意经,就没听过坐庄的,几时会赔的,荀少彧可能会一直赢,但庄家却从来都不会赔。
当然,堂堂王庭圣土,人王圣德教化之地,若是没有泼天的利益纠葛。只是一点点赤金而已,对某些世家大族简直就是九牛一毛,何必为此冒然犯下忌讳,自掘世家存世的根基。
听着荀少彧说的如此直白透彻,中年男子礼貌而不失尴尬的一笑,道:“哈哈哈……小先生好直爽的性情,倒是让在下汗颜呐!”
中年男子思考了片刻,叹了一口气,道:“小先生不用如此防备在下,您是名入人榜首位的俊杰,谁敢有害您的心思,怕是顷刻就要面对人王殿那一位人王的清算。”
“您只需放宽心就是,王庭中人未必对您都是好意,却也不敢逾越雷池一步。只要这一趟天州之行尚未结束,您就是真正的金刚不坏,谁也不会冒着触怒人王的危险,贸贸然出头的。”
荀少彧淡淡的看着中年男子,道:“既然如此,不知先生此来为何?”
中年男子看了看荀少彧的脸色,道:“在下,乃是闻人氏第十二支脉第七房的掌房闻人螟。这一次冒昧打扰小先生,也是不得不为之的理由,还望小先生切勿见怪。”
这一中年男子赫然出身闻人氏,闻人氏是东荒王庭内部有数的世家大族,势力之庞大足以震动东荒,可谓王庭定海神针之一。
“闻人氏?”荀少彧心头悚然一惊,只是他养气的功夫炉火纯青,喜怒不形于色,定定的看着中年男子,道:“闻人氏?闻人羽的那个闻人氏?”
闻人氏的影响力几乎到了王庭的方方面面,只是以闻人羽这一位主脉,近乎触摸另类成道这一层次的存在,就能看得闻人氏的底蕴之深。
“当然,”闻人螟坦然一笑,道:“在这一方东荒州内,还有哪一个闻人氏能有此威势?”
对于闻人氏的辉煌,每一位闻人氏族人都由衷的感到骄傲,这一种骄傲几乎融入了闻人氏族人的骨子里,成为了闻人氏的信仰所在。
这就是世家大族的可怕,以自身血脉为网,直到最后编织成一张滔天大网。
“闻人氏啊!”荀少彧眼睑垂下,道:“先生身为堂堂闻人氏一房掌房,难道还有何事,能让先生感到为难?”
虽说闻人螟只是闻人氏一方支脉的一个房头而已,但在王庭四城之内,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至少不是荀少彧现在可以轻视的。
闻人螟沉声道:“小先生,在下也不与您兜弯子,这事……还真非您不可!”
看着荀少彧面上神情不变,闻人螟暗暗点头,徐徐道:“您应当知道,在这一卷人榜之上,名姓列入前三的人杰,非但有东荒气运加身,更是有着进身天州的机会,介时七十二人王齐聚,当有大机缘大造化出世。”
“这,某当然知道,”荀少彧皱了皱眉头,依是不知闻人螟的来意。
自荀少彧摘得人榜第一之后,闻人羽略胜蚀天明、凰九幽一筹,位入人榜第二,而凰九幽则以不死神火,占据人榜第三之位。
闻人螟神情凝重,道:“可是您不知道的是,日前人王已然传下王令,将会从人王宝库中择出三宗宝物,为人榜前三的奖励。”
“嗯?”荀少彧神色一动,对于人王赏赐之事,他还真是不知道,若非闻人螟告知,他还未必能想到人王竟然会有赏赐赐下。
这就是世家大族的厉害,各类消息灵通无比,关系网极为复杂,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或许人王本人都不知道,但这些世家大族却能率先知道,并从中获取惊人的利益,
闻人螟语气微微一沉,道:“这三宗人王宝物,至少都是一口第五品神兵,甚至也有可能有着第四品神兵,人王对这一天州之会,可是费了大心思的。人榜之上前三,将会以排名为序,选择一宗宝物作为人王的赏赐。”
荀少彧若有所悟,心头敞亮:“如此看来,在这三宗宝物里,想必有一宗宝物,是对闻人氏极为重要?”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只差捅破一层窗户纸,荀少彧若是再不明白闻人螟的来意,他也就枉为这么多年的一国诸侯了。
对此,荀少彧也在权衡利弊得失,坐等着闻人螟开价,漠然道:“阁下是何意?”
闻人氏作为世家大族,底蕴简直深不可测,一件第五品神兵还不值得闻人氏看重。除非是位列第四品之上,亦或是某种契合自家功法神通的宝物,才能让闻人氏如此的锲而不舍。
只是,若真是一口第四品之上的神兵,闻人氏也就不会出现在荀少彧的面前了。
任何人都不会对一口第四品神兵轻易放手,一件第四品神兵的价值难以估量,就是闻人氏能拿出相应价值的存在,也不会与荀少彧交换。
闻人氏作为世家大族,一般不会动用武力,但也不是不会动用武力。一旦荀少彧的要价,超过了闻人氏的承担能力,闻人氏就是立即翻脸也不稀奇。
在这一场强弱悬殊的交易中,荀少彧能得到多少,乃至于获得多少,都要看闻人氏对其的看重程度。毕竟作为人榜第一的荀少彧,选择权还在闻人羽之上。
倘若荀少彧执意从中作梗,闻人氏不一定会与那一宗宝物失之交臂,但绝对要花费大代价,才能成功的得手。
正是因为如此,闻人螟才在闻人氏高层的示意下,来与荀少彧暗箱操作一番,争取将荀少彧这个变数化为掌握之中。
当然,荀少彧若是狮子大开口,一旦超过了一定程度,闻人螟身为闻人氏支脉房头,也不一定有这个权利应诺下来。
闻人螟对荀少彧的态度毫不意外,反而语气诚恳道:“想必小先生,此时已经明了吾闻人氏之意,就是不知小先生能否通融一二?”
“那一宗宝物只是第五品之物,绝非是第四品的宝物,对小先生的价值与其他第五品宝物一般。小先生若是能放弃这一宗宝物,吾闻人氏自会有重礼奉上,不会让小先生平白让步的。”
“如此,不知闻人氏的重礼,又是什么?”荀少彧似笑非笑的看着闻人螟,从始至终闻人螟都没有透露,这一宗宝物到底是何等模样,到底是有何玄妙。
这也是闻人螟为了防备荀少彧,转身就将闻人氏的消息泄漏给其他世家,再生出什么其他波折。
对这一宗宝物的妙用,荀少彧心里固然好奇,但也着实没有必要为了一宗不知何用的第五品宝物,而得罪闻人氏这个上古世家。
荀少彧早就过了热血少年的时代,对似‘莫欺少年穷’、‘我命由我不由天’、‘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之类堂皇大言,早在二三十年前就不屑一顾了。
经历过社会毒打的荀少彧,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也很明白自己行为处事的界限在哪里。只是为了一宗不知何用的宝物,就去得罪闻人氏这个上古世家,至少现今的荀少彧,不会如此的鲁莽。
而荀少彧与闻人羽间的竞争,又是另一回事了,只能说是年轻一辈的小小摩擦。只要闻人氏还要一点面皮,就断然不会以大欺小,插手到两个小辈的争端中,徒惹其他世家的讥讽。
“哈哈哈……”
对于荀少彧鲜明的态度,闻人螟畅然大笑,道:“小先生宽心就是,吾闻人氏传承久远,还是有几分家底的,定会让小先生满意。”
“如此,某却之不恭了!”荀少彧淡淡一笑,对这一份添头也十分满意,本来就是人榜第一的赏赐不变,还能从闻人氏身上撸羊毛,荀少彧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除非这一宗宝物,对荀少彧也是必须之物,对此势在必得,不然对闻人氏与荀少彧而言,就真的是皆大欢喜,各得所需了。
…………
东城,闻人氏族地,千百里宫殿群落,座座楼阁林立,重重神光自楼阁中流转,其上玉桥横跨其间,甘露神泉涌动。
“父亲!”
一座古拙厚重的大殿中,闻人羽如鹌鹑一般,小心翼翼的站在烛火一旁,明灭不定的火光,将闻人羽倒影映衬的轮廓清晰。
一尊高大的身影站在主位之上,一身的宽大袖袍,衣带纹饰简单明了,几如上古洪荒时代的人族先民,跨越茫茫时光,来到今时今世一般。
“父……父亲,”闻人羽在面对这一尊高大身影时,再也没有了与荀少彧交手时的意气风发,几乎就是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如履薄冰的等待着高大身影的训斥。
虽然闻人羽占据了人榜第二,也有不少气运加身,也是代表东荒踏入天州的人杰,可是第一与第二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不说因为这一点名次,闻人氏需要耗费多少心力去弥补,就是那一宗本来名正言顺,即将就要到手的宝物,都生出了不少的波折。
闻人氏本来不需要损失如此多的,只要闻人羽夺得人榜第一,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只是没想到荀少彧的异军突起,让闻人氏的如意算盘一朝落空。
高大身影淡淡的说道:“这一件事,非战之罪,那人有着第四品神兵在身,并非一般对手,吾可以暂且原谅你一次!”
闻人羽心头一激灵,噤若寒蝉道:“谢……谢父亲宽宥,”
作为闻人英第三十八子,闻人羽对这位严父一直敬畏有加,闻人英身位王庭十六相的气魄,哪怕只是泄露一丝一毫,也不是闻人羽这个天人绝顶所能抵挡的。
况且闻人羽还是闻人英诸子中,成就比较高的一个,能得到闻人英的另眼相看,有期望继承闻人英的族长之位。因此平常更是要谨慎,一举一动莫不是战战兢兢,生怕不知为何犯下大错,导致大好前途一朝尽丧。
然而,这一场人榜之战,闻人羽可谓是一败涂地,非但自身错失了良机,也让闻人氏的谋划成空,需要花费更大的代价弥补。
“闻人螟已经与那人谈妥了,那宗宝物不出意外,应该会落到吾闻人氏之手,
这一尊高大身影眸光若星河璀璨,默默看着闻人羽良久,声音厚重沉稳,道:“人榜第一,错失就错失了,但为父不希望,你再错失最后一次机会。”
“这最后一次机会,不只是你的成道之机,也是吾闻人氏谋划数十元会的大机遇,你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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