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描之道》第四章 启灵柱

    风影门乌峭山脉矿区，正处于连绵的山峰与一片海域交界之处。据说，正是辽阔无垠的无尽海之边缘，莫磊为风影门捕奴船所擒，在海上颠簸了月余，一下船，便被直接赶进了矿洞，眨眼已是两个春秋。
    在暗无天日的矿洞，挥汗如雨。有时候甚至连续一个多月都挖不到原矿，尽是挖到些灵石残片。矿洞内，灵气稀薄，灵力驳杂，根本无法修炼。
    修真无寒暑，那是对于高阶修士漫长的生命而言。
    像莫磊这种引气期低阶小修士，若是不能在二十五岁之前晋入引气四层的中期修为，终生便与大道无缘。只能卡在引气三层的瓶颈之上，比凡人多活上二三十年，最终便如凡人般垂垂老去。
    矿奴生涯的两年，他的修为没有寸进，停留在引气三层。
    过了这个冬天，他就已经二十二岁了。大门派和大家族里的精英子弟，在这个年龄已经成为凝液期前辈修士的，绝对大有人在。
    修真之路，一步慢，步步慢。眼见大道之途越走越是艰难，便是像莫家这样的散修家族的悲哀。
    人类的悲哀有时并不相通，散修的悲哀却必定相通。
    萧瑟秋风吹动了漫山的黄叶，重峦叠嶂之间，云雾缭绕，一只苍鹰时隐时现。
    矿奴下工的钟声响起，午饭时间到了。
    去往矿奴营地的归途便在近海处的崖壁之上，大量海鸟筑巢于此，莫磊修为在身，身法灵动，在崖壁上仅容一人行走的小径间跳跃穿行，偶尔掏出几个鸟蛋，吃得满嘴黄沫，引得海鸟高飞，凄厉鸣叫。
    吴意心惊胆战地跟在身后，浑身沾满山石泥土和枯枝黄叶，前方带路的莫磊轻松行走，他却手脚并用，连滚带爬，数次险乎掉落山崖，都是莫磊出手相救。
    看见吴意如此狼狈还紧紧抓住那枚灵石，他眼里闪过一丝嘲弄。
    不过也是个守财奴而已。
    离矿奴营地还有数里之遥，山里似乎看不见几道人影，莫磊知道，不过表象罢了。在灵石矿区这种门派战略要地，守卫之森严绝对会让一个逃奴绝望！
    吴意气喘吁吁跟上莫磊，与他并肩同行，摊开手心快攥出汗来的灵石，小心翼翼问道，“这个，该怎么吸收里面的灵力？”莫磊诧异地望着他，“没启过灵吗？”
    “启灵？”吴意一脸迷茫，“那是什么？”
    “这样子，意守灵台，气运丹田，感受到灵石内灵气气机，然后导引灵气进入经脉．．．”莫磊像是教唆不良少年吸烟的怪蜀黍，语气充满诱惑。
    “等下等下，灵台是什么？丹田又是什么？经脉又在哪里？”
    ．．．．．．
    好吧，这真是一个特别特别白的凡人。
    有时候，白纸上也能画出最美丽的画卷。
    莫磊一直郁郁寡欢的面容似乎焕发出一些神采，或许这个活宝会是传说中的绝世天才，那可就发达了！“跟我来！”他不由分说拉起吴意，快步走向远方依稀可见的矿奴营地。
    一排排原木搭建而成的矿奴营地耸立在山峰包夹的谷地之上，正是矿奴收工晚餐的时候，营地内一阵喧嚣。
    启灵柱前，空无一人。
    莫磊带着吴意来到一根黝黑的矮铁桩之前，继续循循善诱，“简单说吧，手放在启灵柱顶端，感受其内散发的气机，保持头脑清明，以意念尽量约束住进入体内的气机。”
    吴意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扫描仪已经启动，眼前视野一变，全息图闪现：“灵根测试柱”，功能：测试灵根种类，天地灵根，柱现紫光；上等灵根，现红光；中等灵根，现白光；杂灵根，现青光；无灵根，无光。
    吴意充满期待一把摸了上去，黑铁柱静静伫立，无声无息。吴意不死心，换只手再摸，暮色下的黑铁柱散发着黑黝黝的寒气，似乎在无声地嘲笑。
    “笨手笨脚的，别摸了！”莫磊莫名其妙地情绪大坏，还以为能捡个宝，测灵石柱检测结果不可能有任何差池，无灵根就注定仙凡永隔，没有任何侥幸。
    这两年来，深陷绝地的莫磊偶尔也会做些不切实际的梦。
    山中族少年的救命恩人是一位盖世英雄，终有一日，他会驾着五彩祥云，带着我莫磊逃出生天。
    不过遇见凡人一个，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受伤之后起了心魔么？
    吴意心下惴惴，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讨好地递过汗涔涔的灵石，“给！没有灵根，我留着也没啥用，你拿去用吧！”
    “留着吧！苦日子长的很，会用得上的。”莫磊意兴阑珊，顿了一顿，他嘱咐道，“自己小心点，那几个人不会就这么罢休的”。
    吴意见莫磊情绪跌宕起伏，脸色阴晴不定，不敢再多问，说道，“今天的事，谢了！”
    莫磊随意说道，“不关你的事，谢什么谢。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我低了头，他就可以安安稳稳坐上工头的位子。说起来还要谢谢你，本来是你的原矿分给我一半，免了我一顿毒打。”
    见对方情绪有些好转，吴意不死心地问道，“没有灵根，真的就没有办法修真么？”
    莫磊脸上又浮现出一丝嘲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启灵柱不认可，修真之路断绝，这是万年颠簸不破的真理。做个凡人没什么不好的，没踏上那一步，你永远不知道这条路有多艰险！”
    拍拍吴意的肩膀，他平静地说道，“小兄弟，保住小命，有机会出去的话，娶个媳妇儿，把香火传下去，就值了。”
    “走吧，我带你回营房，早点休息。”莫磊平复了情绪，望着新结识的华族小兄弟微笑道。
    九十五号矿洞的营房就建在谷底靠着山脚的一条小溪旁边，山间树木茂盛，营房以粗壮树干搭建，整齐而美观，在没有任何施工机械的修真界，纯粹由修士催动灵器搭建而成。
    据说守卫大人们居住的是单栋的木屋庄园，房前院后不仅豢养着异犬灵猴，还种植着姹紫嫣红的奇花异草，笼罩庄园的法阵保证了四季温暖如春，同时隔绝了低贱矿奴窥视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