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游戏》第七十九章

    要么认宰，答应轰鸣道公司一个天价代理费，要么就是眼睁睁看着猎雕互动拿走《逆天之旅》的游戏代理权。
    这么看起来，两个都不是可以接受的选择。
    但是大宏王朝仅仅是游戏的中国代理运营方，游戏的版权归属还是轰鸣道公司，这种时候腾挪的空间确实有限。
    秦瑄思索一下之后说：“jason吴，横竖你钱也花了，继续想办法获得更多的情报，尤其是轰鸣道公司内部的想法。要是情况有什么不对的，过几天我就去轰鸣道公司正式拜访，提前洽谈一年半后《逆天之旅》中国大陆地区代理权的事情。”
    jason吴点头答应下来，然后秦瑄就跟李姝影离开了他的房间。
    “还有一年半的时间……”李姝影脸上满是忧色：“秦瑄，咱们好不容易才搬回那么恶劣的局面，现在猎雕互动摆明了是要损人不利己，你有办法应对吗？”
    秦瑄没有做声，只是默默的上了电梯，然后到了他和李姝影房间所在的楼层。
    回到自己房间，秦瑄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了那双陈旧灰白的羊皮手套。
    李姝影一看秦瑄这个架势，就想起了这双手套是他进入深度思考的道具，当初他还说过“没有这双手套大宏王朝就死定了”。
    知道秦瑄要好好的思考对策，尽管李姝影对这个过程充满了好奇，但是也知道现在不是打扰秦瑄的时候，于是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两人的房间是连在一块的，一个是603一个是605。没过多久，李姝影就隐约听到了对面房间里传来了秦瑄自己跟自己争论的声音。
    禁不住浑身抖了一下，秦瑄这种诡异的深度思考方式，李姝影还是觉得难以理解。
    忍住好奇没去听墙角，李姝影只能无聊的打开酒店里的电视。
    一水的韩语叽叽喳喳的不知道说什么，中文字幕什么的也不存在的，李姝影看的一头雾水，没多久就因为旅途的劳顿而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天黑之后，门铃声将李姝影惊醒。开门之后，看到的是秦瑄在门外。
    “现在几点了？”
    李姝影揉揉眼睛，觉得自己睡得有点晕。
    秦瑄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腕上那块仿佛有点年头的手表后说：“都七点半了，你一直没动静所以我过来看看，毕竟晚饭的时间都快过去了。”
    李姝影下午在赌场大厅那一顿吃喝，现在想起来恶心劲还没过去，顿时火就上来了，瞌睡也不翼而飞了：“还跟我说吃？你跟jason吴说的那个什么赌场必胜法，不是耍我玩啊？破什么风水局，就为了求jason吴快点输完钱？”
    秦瑄脸上那种学术型的严肃表情中天然带着无辜的样子：“jason吴在赌场这里，按照赌场的规矩顺顺利利输掉两万美金也是不容易的好吗。不过让你走这么一圈，主要是给你加深一些心理学应用的印象。中国的澳门，才是这个的集大成者你知道吗？”
    “澳门？那里应该不如著名的美国拉斯维加斯吧？”
    李姝影好歹也听说过不少关于澳门博彩行业的故事或者传说，虽然一知半解，但总归不是零基础。
    在国人的印象当中，诸多好莱坞电影的洗脑之下，都是下意识的认为澳门不过是个小地方，还是美国的赌城拉斯维加斯高大上。
    秦瑄摇摇头：“最迟到明年，也就是2006年，澳门的营收流水就会超过美国的拉斯维加斯了。而拉斯维加斯的总流水中，大部分是来看show的，博彩只占其中的30%。而澳门的营收流水里，已经将过半来自博彩行业了。”
    “因为亚洲尤其是东亚的赌客如此之多，澳门这里各个赌场里关于风水的设计以及各种局的布置，就说法更多更玄乎。但是你要记住了，这些都是忽悠赌客的障眼法。真正让赌客十赌九输，血本无归的，还是周羽滔跟你说过的各种数学原理。让你来亲身体验这些，就是希望你以后在真正掌管公司了，能够不被表象所动，看穿本质之后再决策。”
    李姝影这下也明白一些了，只要去了澳门赌场之类的地方，当地的导游也好赌客也好，最为津津乐道的肯定还是这里的风水布置。只要能堪破这些“局”，又或者觉得自己的气运逆天，赌客们都会乐于玩几手。
    而一旦开始“玩几手”，距离全面的沉迷也就不远了。
    李姝影迷惑的问：“秦瑄，你心理学这么厉害，到底是怎么理解人类在赌博中沉迷这种事情啊？”
    秦瑄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示意李姝影一起去楼下餐厅，这才变走边说：“关于成瘾性这种事情，学界基本上认为都是人在追逐多巴胺激素分泌时候，打开的大脑奖励中枢快感感受。我们在做对生命的延续有益的事情时，不管是吃下高热量食物还是获得物质积累甚至是交配，大脑的快感奖励机制都会发挥作用，给我们愉悦的体验作为奖励。追逐愉悦，就是成瘾的基础。”
    李姝影点点头，表示这个部分自己可以理解。
    秦瑄继续说：“关于赌博的成瘾，主要来自于人们大脑快感奖励机制对不确定收益正向反馈的一种原始机制。在非常久远的远古甚至是人类先祖茹毛饮血的时代，他们居住在相对安全的洞穴里面，燃起了火堆获得了温暖和安全。而一旦离开洞穴，外面的大自然充满了各种不确定的危险。也许是天气带来的灾难，也许是猛兽的袭击致残致死，更可能是自然环境中危险的地理因素或者有毒植物与昆虫的影响。总之，离开洞穴是一件高风险的事情。”
    “如果没有离开洞穴的动力，大家都这么宅着，只在洞穴附近采集点果子，人类就不会进化到今天这个程度了。所以在自然的优胜劣汰进化中，人类的大脑中对于离开洞穴去寻找不确定收益的行为，有了正向刺激。”
    “比如你现在是一个原始人，你在洞穴里准备出去，你会幻想今天狩猎的收获很丰富，抓到一头鹿之类的食草动物。美味的动物脂肪以及温暖的兽皮这些收益在你脑海中旋转，你幻想的时候就会有快感诞生。”
    “对不确定收益的憧憬让你离开洞穴，然后结果自然是两种——如愿以偿又或者失望而归。如果是前面的结果，你的预期得到实现，就会获得加倍的愉悦。而如果失望而归，你会把希望寄托在下一次，进而在强烈的期待中会加强下一次收获的愉悦。这种原始的期待、满足以及愉悦机制，就是今天赌博成瘾的原因。”
    李姝影这下基本都明白原理了：“原来是这样啊，人们在准备进行博彩活动的时候，心里期待的自然是赚的盆满钵满，大胜而归。但是如果没有如愿，就会觉得只是自己的运气不好，开始期待下一次的结果。如果一旦如愿一次，就会忘记之前的失败，重新开始这个期待和满足的过程。这种期待与满足瞬间的快感，就让人上瘾了。”
    秦瑄点点头：“没错，所以上瘾是一种强大的力量，欧洲从大航海时代开始就位各种瘾品折腾全世界。从蔗糖的种植，可可还有咖啡的种植，烟草的种植还有后面罂粟的种植，都是利用人类最原始的大脑快感奖励机制来获得巨大收益。我们文娱行业对这些机制的运用，已经算是非常低烈度的间接刺激了。”
    两人一边交流着，一边到了楼下的餐厅共进晚餐。
    吃饱之后，秦瑄联系了jason吴，但是那边还是没有新的回音，也只能继续等下去了。
    之后两天的时间里，李姝影跟着秦瑄在赌场里转悠。虽然没有敢亲自上桌去玩，但是还是学到了一些跟博彩有关的数理和心理知识。
    现在再回首看《逆天之旅》里秦瑄主导的策划修改工作，道具商城里那些跟博彩有关的机制就能够理解的一清二楚了。
    虽然李姝影觉得这样对玩家来说有点坑，但是秦瑄摊手表示这完全不违法，开箱子什么之类的经典博彩机制已经在网络游戏行业里逐步被大家接受和普及，李姝影也是完全没奈何。
    “哼，整个行业好的不学都学你这种歪门邪道，迟早会被国家收拾的。”
    秦瑄毫无压力：“虽然我赞同你的说法，但是在这个事情被国家禁止之前，依然是个不错的赚钱手段。”
    看到秦瑄那种不知道节操为何物的样子，李姝影也是拿他没辙。正想着如何跟他沟通点做人做企业的道理时，jason吴那边终于有反馈了。
    跟jason吴通话结束之后，秦瑄默默放下手机。
    看到秦瑄的脸色，李姝影也知道这次的事情想必后续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了。
    秦瑄琢磨了一下，然后开始起身准备去客房收拾东西，同时还不忘记吩咐李姝影：“明天我们就从济州岛出发直接去首尔，到韩国的轰鸣道公司一趟。最新的消息很不乐观，需要我作为ceo亲自过去洽谈了。你明面上的身份是我的助理，全程看看双方是如何进行第一轮博弈的。”
    李姝影愣了一下：“我？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