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游戏》第十八章

    李姝影手里的文件袋，是那种加厚的牛皮纸袋，封口是那种缠绕式的线绕着一个扣封起来的。
    封面上“pandora”几个字母是漂亮的花体，仿佛是用水笔手写上去，看起来觉得特别舒服。
    李姝影一边慢慢的解开袋子上的线，一边回想起了关于这个“pandora”的希腊神话。
    pandora中文翻译为潘多拉或者潘朵拉，希腊文为Πανδpα，是古希腊神话中诸神之王宙斯命令火神用黏土制造出大地上的第一个女人。
    再命令爱与美女神阿佛洛狄忒（aphrodite）淋上令男人疯狂的香味；智慧与工艺女神雅典娜（athena）为她打扮，替她穿戴衣服，头戴发带（这条发带是火神赫淮斯托斯的作品）、项配珠链、娇美如新娘；神的使者赫尔墨斯（hermes）传授她语言的天赋；于是宙斯在这美丽的形象背后注入了恶毒的祸水。
    汉密斯出主意说：“叫这个女人潘多拉（pandora）吧，是诸神送给所有人类的礼物。”众神都赞同他的建议。古希腊语中，潘是所有的意思，多拉则是礼物。“潘多拉”即为“拥有一切天赋的女人”。
    宙斯给潘多拉的是一个密封的盒子，里面装满了祸害、灾难和瘟疫等，让她送给娶她的男人。潘多拉被好奇心驱使，打开了那只盒子，立刻里面所有的灾难、瘟疫和祸害都飞了出来。人类从此饱受灾难、瘟疫和祸害的折磨。
    智慧女神雅典娜为了挽救人类命运而悄悄放在盒子底层的美好东西“希望”还没来得及飞出盒子，惊慌万分的潘多拉就把盒子关上了。
    从此“潘多拉”的盒子，又被比喻为带来灾难的物品。
    李姝影虽然知道这个不祥的神话故事，但是手里头这毕竟只是一份文件罢了。自己稍微看一下，还能造成什么灾难呢？
    这毕竟朗朗乾坤，不可能有什么古怪发生。况且看完这个文件，自己就能大概知道秦瑄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思路的人。
    封线转了几圈，李姝影正快打开牛皮纸袋的时候，一楼那边传来了姝小影那小猫咪的尖锐叫声！
    虽然这小猫叫起来奶凶奶凶的，但是安静的别墅里突然来这么一出，倒也有点渗人。
    李姝影赶紧顺手抄上屋子角落里一只放在墙角的短柄扫把，轻手轻脚的摸到了别墅二楼通向一楼的楼梯边缘，向下张望。
    只见在别墅一楼挑高的客厅大门前，一个拖着大大金属行李箱的男子正对着叫个不停的小猫发呆。
    李姝影抹了一下冷汗，还好这进来的不是贼，而是秦瑄。
    噔噔噔下楼来，李姝影手里撑着扫把问：“秦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此刻正是午间阳光正好的时候，巨大落地窗透过的斑驳阳光撒在秦瑄身上，让他那种淡然冷漠中甚至带着点禅意的英俊面孔有点出尘的感觉。
    秦瑄看着李姝影，说话的话依然是那种缺乏情感和情绪的腔调：“这是公司租给ceo住的房子，我作为大宏王朝的信任ceo，你说我来这里干嘛？”
    李姝影顿时眼睛瞪大，感受到她气场的姝小影小猫咪立刻停止了叫唤，快若闪电的蹿到了李姝影的背后，尾巴摇的跟螺旋桨似的。
    “这是我哥哥李一飞留下的房子，还有好几年的居住权。”李姝影看着秦瑄说：“我从学校那边公交车过来，至少需要一个半小时，每天这么来回可吃不消。徐律师说我哥哥在公司的权益都是我继承，所以这个房子我住下来是就近上班。”
    秦瑄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我也是。”
    李姝影顿时就觉得有点崩溃：“喂喂，秦总，虽然你目前担任大宏王朝ceo职务，但是咱们不能住在一块吧？这孤男寡女的，传出去我可怎么见人？况且我一个穷学生，靠那点微薄的实习工资，根本就不可能负担的起公司周围小区住宿的房租。你的工资应该不低吧？自己租一个离公司更近的？”
    秦瑄摇摇头，声音有点不冷不热的：“我在美国工作的积蓄，已经几乎全都捐给一家医院了。离开斯坦福大学之后，也没别的收入。还好我父母给我的特殊信托基金，在我失业之后触发了启动条件，每个月能支取大概三万多美金吧，但是这钱没有特殊原因我不想动用。现在我进入大宏王朝公司，按照目前公司的财务状况，根本无法支付我所价值的薪水。为了避免公司的财务恶化，我只象征性的领取一美元的薪水，按照今天的汇率来说就是八块一毛九分二厘的人民币。所以严格来说，我目前要求住进这个别墅是合情合理的。”
    想想也有点无语，李姝影沉默了一下之后问：“秦瑄，你这样象征性领工资也不是个事情。虽然我知道公司目前很困难，但是你毕竟放弃了美国的生活回到国内来接手这家朝不保夕的公司。按照你在美国正常的薪水，你应该拿多少？”
    秦瑄思考了一下后说：“如果只计算斯坦福大学副教授的工资，大概是二十五万到三十万美金的年薪，折合人民币两百万出头。但是我之前很大比重来自两部分的收益，第一个是来自于美国的政府合同型智库，如兰德公司这种。这种类型的收益声望高但是现金少，主要是成名之后可以通过出版著作或者被政治金主委托创作一些数据获取收益。第二个则是比重比较大的，就是来自于传媒公司的顾问与临时项目雇佣。”
    李姝影听着那些天文数字，觉得有点眩晕：“不会吧，美国大学教授待遇这么好？不过跟我想象中的刚好相反呢，你们学心理学的不是给人看心理疾病的吗，为什么还会有传媒行业来出高薪雇佣？”
    秦瑄拖着箱子走进了屋子，顺手关上门后小心的保持着跟那只小猫的距离，然后才对李姝影说：“你们心理学小白经常犯一个错误，那就是认为心理学就是研究人心理疾病的。其实心理学的分支特别庞杂，一些派系之间的理论还彼此矛盾至今没有分出高下。我所研究的是社会心理学和传播心理学方向的，主攻方向是如何通过大众传媒手段来影响受众的行为与决策。恩，简单来说，就是你们俗称的洗脑。”
    李姝影这下倒是有了点了解：“哦，你要说洗脑我就有点概念了。也就是说，那些传媒公司，需要你出谋划策怎么去忽悠用户，多看他们的内容呗。”
    秦瑄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当然过程会复杂很多。如果你想对这个方面有些了解，今年倒是有本书适合看看。一个英国作者叫做凯瑟琳·泰勒，写了一本《洗脑心理学》的著作在相关领域里引发轰动，获得了今年英国mind年度图书奖和aventis年度科学图书奖，作为理解这个领域的读物还是蛮合适的。”
    今年才出来的新鲜英国专业内容书籍，估计硬核不说还没有中文版本。李姝影内心默默吐槽，就自己这个英语勉强过六级考试的水平，看专业书籍还是有点够呛吧。
    秦瑄做了一番解说，准备在客厅找个地方先坐一下。但是他首先还是特别小心的观察了一下李姝影身后那探出脑袋的小猫动静，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沿着客厅边缘走到真皮沙发那坐下来。
    李姝影看出秦瑄的动作有点诡异，忍不住笑着问：“怎么了，秦瑄你还怕这么小的一只猫？”
    “我对狗毛和猫毛都过敏。”
    李姝影也走了过去，坐在那舒服的大沙发里，对着茶几对面的秦瑄说：“哎，秦瑄也亏得你放弃国外的待遇回来。大宏王朝目前的情况，真的是不过三个月的现金流，就算今天发的起你的工资，也不知道能发多久。毕竟上次在你屋子外，我听到了那些人要给你三年开一千万美金的价格呢。但是，你的这些知识，怎么用在大宏王朝的核心业务上呢？”
    秦瑄歪了一下脑袋，确认那只小猫还保持警惕的在六米开外瞪着自己，这才放心的说：“社会心理学和传播心理学的专业知识用在传媒领域，已经有着不短的历史了。其快速发展，主要是在美国陷入越战泥泽之后，政府公信力几乎全面崩溃，国内自下而上的民间运动风起云涌。当时从越战回来后自杀的美军士兵远比死在正面战斗中的数量大，就可见当时民间对政府和军方的意见有多大了。”
    “为了扭转政府的负面形象，美国政府对社会心理学这些领域投入了巨量的资源进行研究，最终通过大众传媒领域的各种潜在洗脑手段，重新又成为了‘人类文明的灯塔’。大众毕竟都是乌合之众，只要手段合适，让他们做什么就会做什么。”
    秦瑄那种居高临下，如同众神冷漠的俯视众生的态度和语气，让李姝影内心隐隐有点不安的感觉，下意识的手里一紧，这才发现那个牛皮纸文件袋还在手里呢。
    秦瑄淡淡的扫了一眼李姝影手中的文件袋，眼神飘忽了一下，好一会才开口问：“这个就是当初我亲自交给李一飞的资料，是我针对中国互联网内容产业，结合我心理学专业知识而打造的一套方案。如果当时你哥哥他按照这个方案执行，不要说区区一个临江省的猎雕互动，就是跟北上广深的互联网同行一决高下都不是不可能。怎么样，要不要打开看看？看完你就知道我的专业知识，如何用来拯救大宏王朝了。”
    李姝影视线下垂，看着“pandora”这个单词，感觉秦瑄那番说话，仿佛就是伊甸园里引诱亚当夏娃吃下苹果的毒蛇一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当着秦瑄的面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