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洋站在龙腾大桥上,抬头看着路边一栋楼的某个窗口,默默的抽着烟。
杨洋的新家他来过一次,那是刚买了房子不久,他给杨洋买了台电脑,杨洋叫他给送过来的。品牌机,大显屏,花了一万多。
他知道,杨洋这会儿就在屋子里玩着那台电脑,也许正和游戏里的好友欢乐的聊天。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起来。
现在杨洋不上班了,游戏又捡了起来。
他想给她打电话,拿出来又收起来,拿出来又收起来,心里矛盾的绞成一团。
没有过思念一个人的人,是无法体会他这会儿的心情的。思念是一种病。
相距几十米,但却是两个世界,冷冰冰的空气隔开一切,大马路上空空旷旷的,张洋的心也是空空荡荡。
站了有两个多小时,已经深夜了,杨洋房间的灯还亮着,张洋很冷,身体冷,心里也冷。
一边几天,他都是神不归属的,直到杨洋的电话打过来。
“你在干什么?”
“没事儿。”
“饿了样,家里没有吃的。”
“你门口晚上有烧烤摊吧?下去吃点儿。”
“自己懒得动呢,他也不给送。你来陪我。”
“现在?”
“嗯,我想吃那家的烤鸡翅了,还有砂锅也好吃。”
重庆的晚上,烧烤是夜生活的一部分,到处都有烧烤摊,经营到凌晨三四点钟。
说实话,烧烤摊子都有点乱,都是一些社会青年,一些夜场女人喜欢聚集的地方,让杨洋自己大半夜的去张洋也确实不放心。
其实也没什么的,打架的事情在这边很少发生,但耽心一个人不需要什么危险和理由啊。
况且,虽然理智一再的提醒他不去不去,在分手呢,但整个身体却进入了另一种状态,充满了想念渴望后的欢愉。
穿衣服,带手机,拿钱包,一边心里纠结着绞着劲儿,一边走出了房门下楼。
打车来到奥体,在加油站天桥这里下车,站在路边等着,没一会儿,穿着一身粉色家居服的杨洋从西边路口走出来,戴着顶帽子。
看样又是几天没洗头了。
“嘿嘿,”杨洋露出开心的笑容,伸手挽住张洋的胳膊:“这么快,我以为得一会儿呢。”
“嗯。”张洋心里还在纠结,不过从胳膊上传过来的一种快乐的感觉瞬间充斥了全身。
“去吃下面那家,那家的砂锅好吃些。”杨洋挽着张洋顺着马路往南走。
龙腾大道从陈家坪过来整个是一个弧型的下坡,坡底就是大公馆立交。
向下走了有五百多米,已经到了坡底了,怡然大厦前面的公交车站上面一点儿,路边支着三四个夜宵摊子。
砂锅,烧烤,炒粉炒饭,摊子边上烧着火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木头烧的红红火火的,有人在边上烤火取暖。
杨洋要了一个砂锅,又烤了鸡翅和韭菜,茄子,苕皮,然后扭头问张彥明要什么。
“我也来个鸡翅吧,不饿。”
杨洋本来就不是那种心细能关心人的人,点点头就完事了,坐到一边等着吃。
张洋去拿了纸巾过来给她擦桌子椅子。
“你这些天都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能干什么?”
“没出去花花呀?”
张洋看了杨洋一眼,垂下眼睛没吱声。
“嘿嘿,我有点想你了呢。”杨洋伸手握住张洋的手。张洋撇了撇嘴。
“哎,那边有个网吧,明天你过来咱俩一起在网吧玩呗?”杨洋看着路边的楼问。
张洋扭头看了一眼。嗯。
“你把车开走,晚上就过来,你那离的太远了,要不在这边上住吧,开个房间。”
“非得花钱哪?”
“你住那远了呀,我懒得来回折腾,白天也不好出来,都知道我不上班了的,她妈天天在家。”
“那你怎么出来?”
“他们睡了我就出来呗,近点方便,我连衣服也不用换,也不用化妆收拾。”
“说的像你挺勤快似的,你在我这收拾过化过妆吗?那都是给别人的。”
“哎呀,不了呀。明天我收拾一下化妆给你看。”
“算了,你那脸还是少化点妆吧,头发也少烫,养一养,都枯了。几天没洗头了?”
“嘿嘿,懒得洗,洗完还得吹,我怕冷的嘛,冬天不想沾水样。”
很快砂锅端了上来,杨洋开始吃饭。
烧烤也一样一样端过来,杨洋这个吃一口那个咬一下,很快就饱了。她是属于眼睛大肚子小那伙的,从来上饭店吃烧烤的都是点的多吃的少。
很快她吃完了,就吃光了一个鸡翅,其余的全尝了尝就剩下了。
张洋皱了皱眉头,开始打扫战场,把杨洋吃剩的东西吃完。这都成了习惯了。
包括两个人住在一起的时候,张洋做了饭也是让杨洋先吃,她吃剩了张洋才吃,紧着她先吃热的,喜欢吃的,他怎么都行。
杨洋就坐在一边看着张洋吃她的剩菜,这会儿也感觉挺幸福的。
吃完东西张洋付了钱,两个人又顺着马路上坡往回走。
杨洋拽着张洋去那家网吧里看了看,又去边上的旅馆看了看,直接在旅馆里开了房间住了下来。
两个人分开快一个月了,是从相识以来时间最长的一次,都有点激动兴奋,很晚才睡下。
就这样,两个人开始了网吧,宾馆这样的夜间生活,白天杨洋回家去了,张洋就自由活动。
很快年关来临,农民回来,他们一家人回老家去了。
张洋又是一个人过了一个年,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喧闹。这个世界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09年就这么过去了,五味杂陈。
从09年辞职出来,张洋开始跑工程,做起了工程串子。
他认识一些满西南的串工程的人,也不知道都是怎么认识的,反正就熟了,就跟着跑起来。
土石方,建筑,装修,涵洞,学会了围标操作,知道了居间合同。
小半年的时间,贵阳遵义成都,德阳,重庆的渝北双福,每天像挺忙一样四处奔波,和甲方谈,和乙方谈,但其实收获甚少。
这样的江湖串子成功率不高,一个工程一堆人在折腾,价格越磨越低,甚至有些工程都是四手五手了。也难怪会有那么多的垃圾工程。
过了年,豪俊阁的房子到期了,他听杨洋的,搬到了杨家坪正升百老汇,租了个单间配套,三十多个平方。
在这边离的就近了,杨洋白天也能抽空跑过来和他腻一会儿,或者两个人逛逛杨家坪步行街,杨洋也跟着他跑贵阳跑遵义,当玩了。
两个人还跑到观音桥鱼鸟花卉市场买了观赏鱼回来养起。
杨洋是冲动型性格,也就是任性,想干什么了也不考虑清楚就去干了,养鱼就是她在平安的时候张罗的,看别人养的好看。
然后弄回来了她又懒得管懒得伺弄。
这次也一样。
她一天一天的玩儿,张洋一天一天的在外面跑。
大足有家调味料公司要开一家宾馆,綦江有人想买块工业用地建厂让他给联系政府。他以前和綦江这边的某些领导比较熟。
然而两件事都失败了,宾馆被骗了全套的图纸,那个开着宝马740li的刘老板,公司在观音桥红鼎国际a座,一副忠厚大哥的刘老板。
大足跑了七八趟,观音桥去了不下二十次,方案来来回回改了二十几遍。呵呵。
綦江这边,来回跑了五趟,主要领导盛情接待,陪着看现场选地方,结果人家招呼也没打在壁山买了。关系一下子伤到了底。
这件事其实是纯帮忙,结果把自己扔进去了,关系全砸了。
这两年事情让张洋的心里充满了无奈和失落,那种你把别人当朋友,别人把你当傻子的失落。
从这时候开始他慢慢开始不参与任何的社交活动,不和任何人谈交情友谊,除了工作接触客户,他把自己锁在了自己的空间里。
除了杨洋。
但和杨洋之间好像也在渐渐疏远,必竟已经不生活在一起。
六月,他想走远点,接受了一份开发商的工作,去贵州草海任职项目副总。
退了房子,收拾行李,一个人坐火车去了草海。
草海这边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国家1级重要湿地,国家aaaa级旅游景区,是贵州最高的淡水湖,世界十大观鸟基地。
这里是高原气候,会有高原反应,空气稀薄紫外线丰富,还冷。
大夏天的要穿两层衣服才行。
烧水烧不开,煮饭全靠焖。
这边比较落后,属于国家级贫困地区威宁县,听先过来的同事讲,他们来的时候县城里连个红绿灯都没有,大部分是土路,到处是马粪。
这地方盛产土豆,是官方授予的中国南方马铃薯之乡,中国四大马铃薯产地之一毕节的主要产豆区,2009年产量占全国的27.2%。
公司的项目和国家对草海自然保护区的开发规划挂钩,包含了温地公园,草海大门,绕湖公路,观鸟长廊,码头和一个别墅住宅区,一个小高层住宅区以及一个奇石广场。
公司项目部在威双大道和滨海大道交接的地方,从后窗能看到草海火车站,距威宁县城还有四公里多的路程,条件比较简陋,可以说挺艰苦的。
不过条件比公司刚过来勘察的时候已经好了很多,这两年整个威宁变化巨大,发展的非常快。
县城里包括到草海这边的公路已经全部硬化,装了红绿灯,建了几个集贸市场,从县城到火车站这边到处都是小区和综合市场在开发,都已经建了几层高。
可以说从县城出来基本上一路都是工地。
这边的本地官员看起来相当淳朴,手指粗黑全是老茧那种,不过喝酒只喝茅台,还特能喝。
车辆全是大越野,很难想像,和贫困地区的形像不太相符,同事给张洋解释了一下,这边全是高原土路,一般的车都跑不动。
这里是国家关注的地区,有一些政策,副县长就有二十多个,全是国家各级部委直接放下来的,为的就是扶贫开发,定向性的开发。
这就厉害了。
很快张洋就进入了工作状态,一点一点跟进熟悉,了解工程熟悉本地机关单位,开始参与到具体工作当中。
十几天转眼过去,七月了。
这里的七月感觉就和北方的四月比较像,早晚温差相当大。
杨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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