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赶到光华路路中心的时候,双腿已经僵硬在了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幅景象,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在呼吸,呼吸着疼痛,感受着热油掺杂着盐水包括辣椒粉淋在细胞上伤口的疼痛。
那一个被撞的女人穿着绿色的手术服,却被鲜血染红,头发散乱着,脸的血肉已经完全模糊,分辨不清原本的模样,全身的肢体上下已经找不到几处完好的地方,像是被车子重重的碾压了好几次一般,再无生存的机会。
叶依琳一见到这样的场景当即整个人都跪倒在了地上,没有发出半点的声音,气氛沉寂的可怕。
肖逸辰就站在她的身旁,双手轻轻的放在叶依琳的肩膀上,好像是在安慰她一般,却又更像是在给她施加压力:“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她......”
她有些恍惚的神神叨叨的念着这句话,目光迷离,眼眶中不断地滚落泪来,双手死死的抓着肖逸辰的手,却是忍不住的在颤抖着。
肖之瀚拖动着沉重的不发来到尸体的旁边,看着那已经分辨不清的脸,嘴角一阵冷笑:“这个尸体,根本就不是叶依珊!”
他一声斥怒,在场的三个人全部被吓到,身子僵止在了原地,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一句模糊不清的尸体,谁也没说话,只有后来赶到的金铭冷声笑道:“我的消息你不信就算了,现在脸成了这个样子,你凭什么说她不是?”
说完,还没等众人质问,肖之瀚已经弯下身子去撕开尸体胸口的衣服:“肖之瀚,你干什么?”
发怒的人是叶依琳,她快速的站起身子,甩开肖逸辰的手快步便想要走上前去,却没想到肖逸辰死死的拉住她的手,不让她有半分前进的动作:“那是我姐,她已经死了,你凭什么当中侮辱她?”
泪水完全模糊了叶依琳的视线,她的身子猛的颤抖起来,双腿一阵又一阵的瘫软无力,靠在肖逸辰的怀里,整个人都快要晕倒过去。
憋了那么久的平静在这一刻终于被打破,她冷眸看着眼前的尸体,看着肖之瀚那冷漠的神情,眼眶内不断的滚出泪来:“肖之瀚,你别侮辱我姐,你别碰她,别碰她......”
在看到尸体胸口上缺少了一块皮的时候,肖之瀚的身子僵住了,那白肌如雪与叶依珊是那么的相似,甚至可以说她就是叶依珊,可是缺少了胸口处的那一张肖像,不管是任何人来说,肖之瀚都不肯相信。
任凭身旁的叶依琳撕心裂肺的怒吼,肖之瀚却是半点动静都没有,只是愣愣的看着尸体,目光却慢慢的转移到了她的手上,她的手死死的拿着一只手机,而另外一只手,是一片血腥。
只觉得四周的空气一时之间都陷入了冰冷,肖之瀚连呼吸都不敢大气,眼睛就这样死死的盯着她的手,看着她手指指尖的那一片沾满了鲜血的肉色,全身的每个毛孔都像是被打开之后灌入了水泥,沉重到无法移动。
他缓缓的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用力的掰开那具尸体的每一根手指,直到那一张人皮被彻底的展露在自己的面前,肖之瀚这才停下了动作,双腿一软,整个人都跌坐在了地上。
此刻,就算是保持的再怎么平静的肖逸辰都忍不住变了脸色,在看到肖之瀚脸色大变,直到跌坐在地上的那一刻,他也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了那具尸体的手上,在看到那一张人皮的时候,他的心被彻底的撕裂了。
宁静的街道上,只有叶依琳一个人的哭泣痛喊声,与此同时,肖逸辰跟肖之瀚的沉默也让这一条路温度直接下降了十几度,而站在一旁的金铭看着尸体的手心,眉心蹙了起来,双腿艰难的往前移动,慢慢的靠近。
不过是十几步路的距离,可是金铭却感觉自己好像是走了十几分钟一般,她冷冷的看着那一张被鲜血染红的人皮肖像,上面肖之瀚的脸孔显得格外的清晰,虽然满是鲜血,可是那棱角分明的一张脸,那冷漠如冰的眼神,除却肖之瀚,还能有谁有。
“别碰她!”
见金铭伸手就要去触摸那一张人皮,肖之瀚当即一声怒吼,可是金铭却还是抓起了人皮,意外的看到人皮下面盖着的一张纸条,虽然被鲜血染红,可是还是可以清晰的辨别形状。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可唯独金铭看到了,她颤颤的抬起手,可是之间再触碰到纸张的那一刻,纸张就变成了碎片,湿漉漉的一片片,碎在掌心。
她诧异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指尖,眼角悄然滴落了泪:真的是你吗?叶依珊?
再次将目光转移到她的另外一只手上,看着她手里紧抓着的手机,她咬住了下唇,用力的夺了过来,手指触碰到屏幕的那一刻,她的手一抖,手机直接掉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是一惊,肖之瀚弯下身子去拿手机,脸色也是一变,手机再次掉落在手上:“叶依珊......”
他颤抖着唇瓣喊出了这三个字,眼中布满了泪水,头高高仰起,看着黑色的天,眼中满是绝望:“叶依珊......”
肖逸辰跟叶依琳都嗅到了不对劲的气息,抓起手机便看了起来,在看到那空白的短信信箱下面,在发给肖之瀚的短信之中有一条未发短信的时候,他们全都僵住在了原地:肖之瀚,我恨你!
简简单单的额六个字,丝毫没有半点的情绪表达,可是就是那么简单的几个字,却刺痛了所有人的心。
他们看着手机屏幕上全是鲜红色的血液,虽然已经凝结,可是依旧黏黏稠稠的,再看着下面那一条未发送出去的短信,那么简单的六个字,叶依珊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打出来的?
“啊!”
叶依琳直接仰头哭了起来,拖着脚走到肖之瀚的面前,扬起手,冲着他便是狠狠的一巴掌:“你这个混蛋,你怎么不去死?肖之瀚,你冷血你无情你畜生,我姐为你做了多少的事情,你凭什么这样对待我姐?你要她拿掉孩子,你逼死了阿姨,你毁了她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一点希望,你更加摧毁了她的一生,现在她死了,她死了,你满意了?”
秋风冷冽,经过的行人偶尔会停下自己的脚步来看一下站在路中心的这三个人,整条路都戒严,所有车辆不准通行,他们看着街头街尾不断有汽车闪过,在看了一眼以后便快速的移步离开。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道路上真真正正的空无一人,所剩下的,全是撕心裂肺的年轻人:“我姐这辈子到底欠了你什么,她为了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到头来只有死路一条,你怎么可以对她下手?肖之瀚,你逼死了她,你开心了?你高兴了?你满意了?”
对于叶依琳的发疯怒吼,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进行阻止,而肖之瀚更加是无动于衷,只是缓缓的站起自己的身子,双手抱住眼前的尸体,一步一步慢慢走了出去:“你要去哪?”
叶依琳挣脱开肖逸辰的双手,抬脚快步冲了上去,双手死死的抓着肖之瀚的手臂,怒声喝道:“她是我叶家的人,就算是死了也是我叶家的鬼,你有什么资格带走她?”
“就凭我爱她,她是我肖之瀚的人!”
他冷冷的开口,毫不留情的抬脚踢中了叶依琳的肚子,她捂住肚子,额头的冷汗越发明显,身子重重的往后倒去:“哥,你疯了?依琳有了孩子!”
一个动作,点燃了现场所有的气氛,肖逸辰一脸怒色的看着肖之瀚,厉声喝道:“我早就说过让依依跟我走,是你跟我说你会带给她幸福的,结果这算什么?这就是你带给她的幸福?要了她的命这就是你那所谓的幸福?哥,你食言了!”
最后的那三个字,肖逸辰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来的,他怀中紧紧的抱着叶依琳,看着她一脸苍白的模样,他一脸心疼:“逸辰,医院,医院!”
她颤颤的念叨着,身体某处传来的疼痛却将她整个身子都撕裂开来,她紧抱着自己的肚子,身子重重的跌倒在肖逸辰的怀中,眼睛沉沉的闭了上去。
夜色之中,肖之瀚抱着那满是鲜血的尸体,艰难的跨出一步又一步,眼睛中盛满了痛苦,一步又一步,就像是踩在了奈何桥一般,如赴死一般的决绝:叶依珊,你骗了我,你答应我你要去医院手术,你还说你手术以后第一个要看到的人是我,可是你现在选择了永久离开,算什么?
金铭站在路口,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再转头看着肖逸辰扶着叶依琳迟缓的离开的身影,在看到叶依琳身下那一抹红的时候,她的心咯噔的疼了一下。
是不是无论是谁的感情,只要曾经犯过一点的错误,上天就必定要狠狠的处罚他一次?他们之间爱的缠绵悱恻,可是走到最后,一死一伤,有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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