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川市人民医院急救中心
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围在重症监护室外看着室内的那名九岁的孩童。
这孩子已经在这里躺了三天了,从一开始进食正常到感官失灵,再到现在的命悬一线,病情每加重一层,这里的医生都会进行一次会诊。
只是,每一次的结果却都不尽如人意。
孩子的母亲双目呆滞的蹲在病床旁,死死地握着这孩子的手,痛苦的呢喃道:“泷泷,妈妈和爸爸都已经尽力了,你再等等,你再等等,等爸爸来了,我们一家就团聚了。”
“萧岸,节哀顺变,孩子的病情,实在是太严重了。”这时,一直站在穆然妻子身后的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
这个男人年纪看似和叶诚相仿,手间还拿着一个医药包,包内放着一百零八根毫针,面色清秀,但仔细看,却还是看的出已经上了年纪。
就在众人焦急等待之际,穆然猛地踹开了安全通道大门,随即粗喘吁吁的快步朝加护病房走去,而叶诚也紧跟其后。
穆然并没有去管拥挤在门外的那群医生,而是径直走入了病房快速来到了自己儿子的身旁。
“泷泷,爸爸来了……爸爸来了。”穆然一改往日严肃的神态,那一双眼眸中尽是温柔与绝望,他拉着穆泷的右手,着急的喊道。
可是,不管他怎么喊,怎么叫,穆泷却依旧没有睁开双眼。
突然,萧岸就跟疯了似的,直接推开了依偎在穆泷身旁的穆然,而后指其鼻子,大声怒吼道:“我怀泷泷的时候你不在,他生下来的时候你不在,他会叫爸爸的时候你也不在,现在,泷泷快走了,你还来做什么?”
被萧岸这么一骂,穆然也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萧岸,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还是好好陪陪孩子吧,孩子这个时候,需要父亲和母亲……”站在萧岸身后的男人再次开口说道。
只是这一次,他特地伸手侧抱着萧岸,言语间,更是朝穆然投去了嘲讽之意。
只是,当这个男人朝穆然身后看去的时候,竟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这……这不是……叶北城么?
他怎么会在这?
见到叶诚,男人立马抱拳,恭敬的朝叶诚说道:“阁下可是市总医院的血液科主任叶北城?”
叶诚看了他一眼,冷漠的说道:“不是。”
叶诚并不是对这个男人没有好感,而是对这个男人背后的济生堂没有任何好感。
几年之前,医院接到了一个患者,因其病症是需要动手术的,只是检查一番后,其主治医生却发现他的血小板及低,如果在这个情况下进行手术,血液根本止不住,所以,他们立马请了血液科主任叶北城前来会诊。
原本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在叶诚用西医为患者治疗时,其家属却带来了一个所谓的神医。
他自称能用中药调理患者的血小板。
但当时情况紧急,那个手术必须马上进行,如果用中医的调理,的确也能提升血小板,但这时间是根本来不及的。
所以,在那种情况之下,西医是最有效,而且最快的。
只是,当叶诚对家属说明情况后,那个男人竟说就连患者的主要病症都能用中医医治。
最后,在家属的强烈要求下,病人出了院,在之后的三个月内,病人的血小板的确是提上去了,但是,因没能及时手术,切除盲肠,他还是死了。
而当时那名拍着胸脯保证患者能够在他的治疗下恢复健康的中医,正是济生堂的钱远坤。
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和钱远坤长得很像,他记得当时在和钱远坤对峙时,这个男人就站在钱远坤的身旁,所以,不用想叶诚都知道,这个男人,应该也是济生堂的人。
男人惊讶的看着叶诚,似是一脸不敢置信,细想后,这才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
“想来也不是,听闻那位叶医生不久之前感染艾滋病毒,现已出国疗养,是在下眼拙了。”男人讥讽的语气令一旁的穆然有些不爽,更是直接了当的对其说道:“钱广林,你在这里做什么?别忘了,穆泷是我的儿子,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谁让你进来的?”
穆然看着钱广林,这好不容易按下去的怒火又再次激发,直指钱广林的鼻子,震怒道。
“闹够了没有?广林是济生堂的人,人家好心来给儿子看病,你倒好,一句谢谢也没说,就在这病房里面大吵大闹。”这时,萧岸突然凑到了钱广林的身前,直面对着穆然,愤怒的说道。
然而,就在三人纠缠之时,叶诚早已悄然来到了穆泷身旁,左手更是轻轻地伸入穆泷的脖颈处探了一下。
此时的穆泷已然和一个将死之人没有任何分别,瞳孔涣散,呼吸也开始慢慢的急促了起来,而那颗正在缓缓跳动的心脏,也渐渐地放慢了脚步。
这是体微之相,之前叶诚给穆泷用的药已经完全渗入穆泷的血脉,只不过是药三分毒,这些药物在三天之前已经开始堆积在了穆泷的血管之内,所以,穆泷的五感尽失,但其五脏六腑却还完好无损。
不过,叶诚却在得知这一切真相的时候笑了,等了这么多年,他就是在等这一天。
现在的穆泷已经九岁了,但在叶诚的调养下,他的体质已经可以和那些十五六岁的少年相提并论了,所以,现在,正是为穆泷根治的最佳时机。
“穆老哥,可否麻烦你,去药房配置一些中草药,然后再去问中医科的医生借几个琉璃火罐?”叶诚冷不丁的侧身对着穆然说道。
钱广林微微一愣,随即皱眉喊道:“现在孩子正在弥留之际,你们和孩子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穆然,这就是你的朋友?”
萧岸似是听懂了钱广林的这番话,连忙跑到了穆泷的床边,直将叶诚放在孩子身上的手推开,而后大声的说道:“你要干什么?”
叶诚双目微眯,侧身看着萧岸冷冽的说道:“我要救你儿子,穆哥,我说过,你相信我,大可放手让我医治,如果你不相信我,我转身就走,绝不含糊。”
穆然咽了口唾沫,看着病床之上正弥留的孩子,再想起自己这些年来愧对这孩子的点点滴滴,一个咬牙,转身直将自己的妻子带出了重症监护室,并勒令门口的医生,没有他的指令,不能放任何人进入这间病房。
说完这些话,穆然更是转身就朝药房跑去。
穆然这一走,萧岸就开始在这医院里面大吵大闹了起来,陪着她争吵的,还有一旁的钱广林。
“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医院?怎么可以随意让人进入加护病房?还擅自医治?要知道,这孩子可是没有多少时间了,难道你们连孩子最后和母亲相见的时间也要剥夺吗?”钱广林大为光火,直冲着门口的一干医生大声骂道。
说实话,他也是真的想要医治穆泷的,谁让这是萧岸最在乎的人呢,治好了穆泷,他和萧岸才能修成正果。
只是,当他诊断出穆泷得的是脆骨症的时候,他就毅然决然的放弃了,穆泷还这么小,他的骨头脆弱的程度就像是一根还没有泡发的粉丝,哪怕只是轻轻一碰,穆泷的骨头就会完全断裂。
这得了脆骨症的人,骨头一旦断裂就很难修复,要是年长一些还好说,但穆泷才只有九岁,这完全就是一个不可能医治的症状,再加上他现在血液淤堵,当血液淤堵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孩子很有可能就会一命呜呼。
他钱广林是个聪明人,绝不会因一个孩子,一个女人,而赔上济生堂和他钱氏兄弟的招牌。
只是,他话音未落,叶诚缓缓地将手覆盖在了穆泷的印堂之上,而后缓缓地上下摩擦,在其手指所到之处的皮肤,也开始渐渐地恢复了原有的色泽。
三分钟后,当穆然急急忙忙拿着叶诚所要的东西回来的时候,正巧见叶诚将那一只覆盖在孩子印堂上的手掌拿下。
而此刻,穆泷的脸色竟变得红润无比,随后,只见穆泷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看着叶诚,用着他那及其虚弱的声音,叫了一声叶叔叔。
屋外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了,就连原本还站在那些医生中对西医冷嘲热讽的钱广林也不由一怔,自言自语道:“这……不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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