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晨曦纪云宸》第514章 他只能赌一把

    “你是想告诉我，当年的事情没有谁对谁错，我父母完全是咎由自取，我不该对纪家抱有仇恨，是吗？”
    沉着气息听明理讲了半天，纪融天反而越听越想笑。
    他揶揄的目光扫在明理身上，仿佛就是在看一个笑话。
    “还是说，你认为我应该反过来感谢纪家收留我？”
    纪融天讥讽的话语在深夜掷地有声，他的表情表明，他根本就不相信明理所说。
    明理也料到纪融天对他的防备心，但这也是他单独约纪融天出来的原因。
    有些事情，当局者迷，如果这个时候旁观者还无法站出来澄清一些事实，那真相可能会无休止沉在时间的长河里。
    “我没有这个意思，对纪家的感觉，如何判断是你自己的事情，而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明理说着从桌子下方的空间中拿出一摞纸，最上面的一张印有两张照片。
    纪融天扫视一眼，不由皱了眉头，分明是他父母年轻时候的模样。
    明理将手里的资料转了一百八十度，推到纪融天面前，才缓声说道，“这是你父母最开始的入职资料，当时纪氏才刚发展副业。这方面的情报，和你说实话，我也知道得不多。只不过，你的养父将前因后果都详细地告诉了我。”
    “也许你从其他途径获悉了部分信息，但想要搅浑这潭水的人不在少数。那些给你提供信息的人，你首先需要甄别他们的目的。”
    明理见纪融天老神在在，便猜测可能已经有人来接触他了。
    “你就没有目的？”
    纪融天反问一句，眼中满是调侃。
    明理摆手，“确实，我也有目的。只是我的目的不是保护谁，而是完成故友的嘱托。”
    “为了复仇，你准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可你从来没有想过，究竟谁才应该是站在复仇那一方的人。”明理意有所指。
    纪融天没有去动摆在面前的资料，而是不动声色地敛眸说道，“真相如何，我没有兴趣，我所知道的是，我的父母是被纪氏害死的。而我也只需要知道这点，至于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又与我何干？”
    纪融天一席话，倒是让明理忽然不知道如何继续开口。
    仇恨，本来就是相对的负面情绪。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而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立场，没有绝对的对与错。
    良久，明理重重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无法说服你，不过，还是希望你在走出这扇门的时候，能把我给你的东西都看一遍。”顿了顿，明理起身，这会儿了才开始烧水准备泡茶。
    他从古朴的柜子里取出一套精美的茶具，在并不怎么明亮的光线中，幽幽发着暗光，看起来十分昂贵，却又低调奢华。
    纪融天的表情终于微微变了，他目光不善地紧盯着明理，但仍旧没有动作。
    明理倒是淡然处之，他站在正加热的水壶旁边，淡淡说道，“等你都看过了，我还有话必须对你说。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吧。”
    “纪叔叔，从这里下去，快点过来！”
    外国少年虽然先和纪淳的手下过来，但没有纪云宸在，也什么都做不了，他索性就在下二层的入口等着。
    纪云宸一开始呆着的那个四面用透明玻璃隔起来的地方，其实只是这个实验室的最上层。
    紧紧牵着乔晨曦的手，纪云宸在通过二道门之前，背对着乔晨曦轻声问了她一句，“你确定要跟下去吗？我可以先安排你出去。”
    闻言，乔晨曦手上一紧，她有些不理解地看了一眼纪云宸的背影。
    “即使你说可以先安排我出去，但把我困在这里的就是这栋房子的主人吧？只有跟着你，我才有最大几率离开这里。”
    乔晨曦下意识挺直了腰杆，好让自己看起来更理直气壮些。
    她绝对不是为了留在纪云宸身边才这么说，听纪淳与纪云宸之间的谈话，似乎这下面就是一切的根源。
    乔晨曦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是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情，可又与纪云宸黑暗面中的那个女人有关。
    无论如何，她都想知道真相。
    听到乔晨曦的回答，纪云宸却是微微松了口气。
    他稍稍加重手上的力道，嘴角上扬一个微妙的弧度，“既然你这么说，我不会再放开了，不管你以后愿不愿意。”
    被纪云宸牵引着往前走，乔晨曦有一瞬的怔愣，趔趄了两步，才勉强跟上纪云宸的脚步。
    这恍惚的两秒钟，仿佛度过了五年那么久的时间。
    抬头便能看到纪云宸的后脖颈处，坚实又过分白皙，乔晨曦蓦然模糊了双眼。
    她很难说清楚此时的心情，眼前却是走马灯一般闪过这些年的记忆，包括以前和现在。
    “哒哒哒”，小跑着才能跟上的步伐，就和最开始那样，她需要奔跑着向纪云宸靠近，才不会被撇到后方。
    为什么，她就忘记了伊始的那种感觉呢？
    不，并不是她忘记了，而是眼睛里染上了太多其他的颜色。
    胡乱用另一只手将眼角的湿润蹭掉，乔晨曦不想让纪云宸看见她这种样子。
    之后，两人顺利进入二层，纪淳的手下正在里面打包着什么东西。
    借着冷色的灯光，可以看到地下是十分完备的实验室，带路的手下正从冷冻柜里往外移动一个真空盒到另一个小型的冷冻手提箱里。
    这就是纪淳打算交给纪云宸的东西，也是纪氏付出很大代价才得到的东西。
    在实验室的最里面，手术台上躺着一具开膛破肚的人体，已经没有任何生还迹象。
    这具躯体便是之前狙击过纪云宸的大高个，在柯恩二次抑制剂失效后，注射了大量的安定剂活体解剖了。
    比起等实验体中止生命活动后的解剖，活体解剖给了十分宝贵的信息。
    只是这些信息，纪淳并不打算和那个组织共享。
    他们表面是合作关系，但利益的竞争，在大蛋糕面前，谁都想独揽所有的甜头。
    只不过现在局势忽然出现了变化，纪淳将新提纯出来的抑制剂交给纪云宸，就相当于是将纪云宸直接拉下水。
    只要那些人有所觉察，纪云宸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但纪淳也没有更好的方法，走到这一步，他只能赌一把。
    “纪少爷，这是老爷要交给你的东西。”
    手下恭敬地双手奉上，纪云宸则是与乔晨曦对视了一眼才伸手接过。
    “请容我带你们从后山离开，车子已经在外面准备好。”
    手下的表情十分严峻，他废话也不多说，在迈步前，先抽出了绑腿上的手枪，打开了保险紧握在手上，才谨慎地往外走。
    这种架势，便说明外面的动静不简单。
    纪云宸一手提着冷冻箱，一手拉着乔晨曦，微微沉了眸色。
    对纪云宸来说，纪淳不至于为了让他回纪氏而将十数年的心血直接交给他。
    嗅出阴谋的味道，纪云宸却是将箱子递给乔晨曦。
    “拿着。”
    乔晨曦诧异转头，踌躇着还是接过了。
    “放心，我会保护你。”低声在乔晨曦耳边如此说着，纪云宸这才将视线落在外国少年身上。
    外国少年咧开嘴，一脸无害地抱着他的小宠物，“我可以和你们一起走吧，纪叔叔？”
    乔晨曦这才注意到外国少年怀里的龙猫，她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会忽然出现一只给她引路的小动物。
    可外国少年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很匪夷所思。
    不过乔晨曦还是轻轻拉了拉纪云宸的袖子，对他说了始末。
    “就带上他吧。”恢复记忆后，乔晨曦看着外国少年，那种纪知念长大后的既视感更加强烈。
    “……”纪云宸对外国少年心有芥蒂，可既然乔晨曦这么说，他也就没有反对，“自己跟上。”
    “轰隆隆”，大门口方向的动静越来越大，即便是在隔音效果优良的宅子内通道里都开始有些震耳朵。
    一行四个人，快速穿过长长的回廊，从后门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连接着后山的，是一整片平整的草地。
    这种地势，如果有人在高处蹲伏，所有动作都会被看得一清二楚。
    从踏出门开始，纪云宸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但他们也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相对保险地退出去，没有其他的选择。
    乔晨曦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她紧紧抓着纪云宸，在糟糕的视野里毫不迟疑地迈出每一步。
    外国少年则跳得很，他将龙猫放到草地上，仿佛是来游玩的一般，追逐嬉闹着前进。
    龙猫很快就跑累了，却是一下蹦起来，竟是抱住了乔晨曦的小腿，把她吓了一个激灵。
    回头看了一下做鬼脸的外国少年，乔晨曦颇为无奈。
    龙猫则是顺势往上，跳到乔晨曦提着的箱子上，一颠一颠地吱吱叫。
    夜空中的雨云翻滚着有压低之势，一阵劲风扫过，似有千钧之势。
    这时，纪云宸余光猝然瞥到不到五米距离的山林里面，有什么光亮的东西一晃而过。
    “飒飒飒”，树枝互相拍打的声音十分嘈杂。
    可当纪云宸意识到里面有什么的时候，前方带路的人骤然闷哼一声，直挺挺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