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晨曦纪云宸》第478章 等了你好久

    “哒，哒，哒”，皮鞋踩在明净的大理石地面上，反射出一个清晰的影子，甚至有让人分不清镜像与真实的错觉。
    华丽的双扇门推开，灯火辉煌的内部现于眼前。
    眼底映着正前方沙发上端坐着的人，纪融天面色肃杀。
    他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在居民区用闪光弹，即便是老城区，也太招摇了一点。
    但倒是成功将他截停，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纪融天断然不可能继续开车突围。
    而当光芒褪去，纪融天已经错失了脱逃的最佳时机，便真的被“请”来。
    将纪融天领进居室的人恭敬地鞠躬，通报一声后便马上退了出去，将门重新关上。
    外界的声音瞬间被隔绝，金碧辉煌的会客室静可闻针。
    “我们终于见面了，我等你好久了。”
    “咻……”贴近地面升空的飞机，带来一股强劲的气流。
    险些被掀翻的乔晨曦堪堪稳住自己的身躯，她站在航站大楼前，却久久没进去。
    凭着模糊的记忆，乔晨曦拨出一通电话。
    响了两声后，对方接起。
    “你好，请问……”
    “我在海岛市，你能马上过来吗，我需要你的帮助。”
    本来想打给秦君意的乔晨曦，在最后关头删掉了一串数字，改为另外一串。
    她拨通的是青年侦探的电话，如果是寻找纪云宸，他会更合适一些。
    听到乔晨曦一上来便是如此严肃的语气，青年侦探瞬间没了打哈哈的兴致，他什么都没问，直接一句，“即刻到。”
    两个小时后，乔晨曦在机场与青年侦探碰上头，两人互视一眼，都不由无奈失笑。
    他们这帮人，仿佛不能有一刻好。
    这会儿几乎全员负伤，乔晨曦身上大大小小的补丁不消说，强行出院的青年侦探脑门上还缠着绷带。
    “看来大家最近都不容易。”手指轻轻刮了刮脸鬓，青年侦探感慨一句。
    乔晨曦情绪不高，她坐在那里，周围的空气仿佛都氤氲着一股黑雾。
    青年侦探意识到情况不对，便当即正色道，“乔小姐，你叫我来，和纪先生有关吧？”
    乔晨曦点头，她将基本情况详细地讲述了一遍，而后问青年侦探，“你知道他的行踪吗？”
    之所以要问青年侦探，是因为纪云宸交给他的任务都会比较私人而隐晦，而乔晨曦并不知道青年侦探住院的事情。
    “这个嘛……”青年侦探讪讪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绷带，摇了摇头，“我才刚从医院逃出来，正在想办法联系你们，结果就接到了你的电话。”
    “纪先生是自主离开的话，一定有他的道理，不过现在也无法直接判断他已经离开本市。”青年侦探开始冷静分析，他倒是没想到在他昏迷的时间里居然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
    纪云宸的电话打不通，他猜测应该是手机坏了，否则即便他去做不想被乔晨曦知道的事，也应该会接他的电话才对。
    “……”乔晨曦低着头，沉默不语。
    她要是能有个大概寻人的方向也好，可问题就是，根本没有。
    纪云宸走得杳无踪迹，仿佛他从没来过海岛市一样。
    “乔小姐，我们现在能做的，首先是保证小少爷的安全，其次便是盯着和纪先生相关的那几个人。如果纪先生是为了永久性地根除麻烦，一定会再去找他们。”
    “……你是说纪融天吗？”
    从口中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乔晨曦仿佛被刺痛一般微微眯了眯眼睛。
    而听到乔晨曦如此称谓的青年侦探直接怔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望着乔晨曦。
    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一脸不可思议，“乔小姐，你都记起来了？”
    这时，乔晨曦才缓缓抬头。
    她讳莫如深看了青年侦探一眼，默默点头。
    “难怪……”青年侦探沉吟，他就觉得乔晨曦好像哪里怪怪的。
    “唉。”却是冷不丁叹了口气，青年侦探才轻声说道，“既然你已经恢复记忆，那么有些事我也不需要再瞒你。”
    闻言，乔晨曦心下咯噔一声。
    她直视着青年侦探，焦点聚拢的同时，目光逐渐变得坚毅。
    她此前就猜测纪云宸可能瞒了她很多事情，但当时她没有立场问，纪云宸也没义务告诉她。
    看到乔晨曦这种眼神，即便是平时喜欢开玩笑的青年侦探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虽然知道乔晨曦与纪云宸之间的爱恨情仇他人无法介入，但完全没想到恢复记忆的乔晨曦竟是这般深沉。
    她眼中的光芒已经完全变了，如果说之前是未经岁月侵染的干净，此时则是突然多了十几年沉淀的深重。
    那份厚重似乎乔晨曦还无法完全承受，青年侦探从她眼睛里看到了“痛苦”二字。
    “不止是纪融天，住在纪宅的人，以及山顶庄园的纪淳，还有一直藏在暗处的背后势力，谁都有可能出手。既然发生了直接针对小少爷的暴力袭击，就说明有人开始忍不住了，这样其实也可以解释为什么纪先生会独自离开。”青年侦探抿了抿嘴，不由微微皱起眉头。
    有些理由，尽管现在已经百无禁忌，他还是不想向乔晨曦说明。
    真相，往往刺痛人心。
    “乔小姐，纪先生亲眼见到你恢复记忆，他应该很高兴吧？”青年侦探倏然话锋一转。
    乔晨曦微微一怔，她眼前瞬间浮现凌晨时他们相拥在一起的画面。
    短暂的温馨有多甜蜜，此时不安的心就有多痛苦。
    乔晨曦浅浅一笑，满是唏嘘。
    “他是高兴的吧，等了我这么久。可是……转身却又走了。”
    目光流转间，似有什么微微闪了闪。
    看着乔晨曦这种样子，青年侦探很不习惯。
    不过正因为纪云宸不在，才是青年侦探必须发挥作用的时候。
    “乔小姐，纪先生一直以来都在做避免让你受到伤害的决定，无论他自己会多难受，需要承担怎样的后果，都一句话没说。”青年侦探喟叹道，“我在他身边从一开始看到现在，再清楚不过。其实之前你委托我的时候，我就很想说了，但纪先生让我一定不要告诉你他为你做过什么，也不让我告诉你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他说还不是时候，你没必要为了丢失的记忆和他人加诸的感情而倍感压力。”
    “纪先生希望你能自己记起来，如果需要面对什么，我想他一定会站在你身边。即便你记不起来，纪先生也打算一直瞒着你那些痛苦的真相，就一直守着你吧。”
    “这样倒不太像是纪先生的风格，不过这段时间来，他也变了不少吧。唯一没变的，就是对你的执念。”
    有感而发说了一通，青年侦探自己都感慨起来。
    他只是一个旁观者，是一个看故事的人。
    即便他能和作者直接沟通，却也无法改变任何剧情走向。
    “……”乔晨曦垂眸，她已经分不清内心到底是感动还是哀伤，好几种强烈的情绪在胸腔里乱窜，她只觉得很难受，仿佛被什么未知的力量牵引着。
    “不管怎么样，纪先生一定会回到你和小少爷身边，你首先要相信他。”青年侦探仿佛也在说给自己听一样，他这么说的时候，其实手心已经在微微发汗。
    什么样的情况能让纪云宸离开已经恢复记忆的乔晨曦？恐怕比乔晨曦更清楚的就只有青年侦探。
    一定是非常严峻，甚至可能回不来的危险。
    “滴，滴，滴……”
    “病人进入全麻状态。”
    “注意血袋供给，我们开始吧。”
    手术灯全灯打开，海岛市最好的市立医院最隐蔽的一间手术室里，此时正由最出色的手术班子进行着一场高危手术。
    主刀人的神情异常肃穆，其他人严阵以待。
    戴上呼吸罩躺在手术台上，已经逐渐流失掉全部知觉的人，正是同意紧急手术的纪云宸。
    而签字人是周恺，就在乔晨曦与纪知念一起在休息厅其乐融融边吃边聊的时候，他不留痕迹地去了一趟手术室。
    再次见面的两人，表情各异。
    纪云宸已经准备好要上手术台，他的表情十分平静。
    但周恺却与之相反，他蹙眉盯着纪云宸，深加隐讳。
    以前他从来不会对纪云宸露出这种表情，即便是看到纪云宸要上手术台，他也不会如临大敌般。
    周恺真正在意的，是纪云宸通过匿名手机给他发信息时所附加的那串符号。
    加上这串符号，证明纪云宸已经摸清了周恺的底细。
    又或者他没摸清，但至少查出了一些端倪。
    但是纪云宸见到周恺的时候什么也没说，这让周恺更加迷惑。
    如果知道了他的身份，纪云宸绝对不会放心将纪知念交给他。
    可纪云宸却仿佛从来没发过那则短信般，只是默默地看周恺签下字。
    以至于周恺自己忍不住，他放下笔后踌躇了下，还是涩涩地问纪云宸，“你还要将儿子托付给我？”
    纪云宸平静地看着周恺，反问，“为什么不？”
    “……”一句话噎住，周恺没能问出第二句。
    而转身进入手术室的纪云宸只留给他一个背影，这让周恺五味杂陈。
    “血压下降到临界值！”
    手术进行到一半，护士惊呼一声。
    浑身苍白的纪云宸紧紧闭着双眼，他的意识飘得很远，远到能穿越时空看到自己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