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六十载》第52章 母亲

    在老家村北有一邻居信真和我同龄，祖上家贫如洗，祖父靠给地主家打长工为生。
    祖父所生二子，长子狗娃，二儿鳖娃。
    鳖娃生来口吃，半天说不完整一句话，十八岁时送到李裁缝家学艺。
    三年鳖娃师满，自己做起了裁缝，生意也算不错，暂能维持家计，但因为口吃，一直没能完婚。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父母为他操碎了心，东庄找红娘，西庄托媒人。相亲十几回，都因结巴而没被一家姑娘看上。
    也是鳖娃时来运转，34岁时交了桃花运。
    那年冬天，天寒地冻，大雪纷飞，一连下了5一6天，雪都把门给封了。
    一天上午突然一双母女，前来讨饭，母亲36岁，面黄肌瘦，身材瘦小，胳膊上挎一讨饭蓝子，女儿虽瘦，仍有几分姿色，因饥寒交迫一路艰辛，母亲昏倒在了裁缝店门前，好心的鳖娃娘，把她扶进店内，熬了姜汤给她喂下，女人才缓过气来。鳖娃娘看她母女可怜，把母女留在家中吃了午饭。
    饭后母女俩也没有要走之意，两个人拉起了家常:
    女孩姓苏叫苏珊，现年一十六岁，家住安徽阜阳，十岁上父亲因饥饿而夺走了年轻的性命。三十多岁的妈妈和她相依为命，独自生活。
    可因没了父亲，寡妇门前是非多。
    同村有一无赖，经常去她家寻衅滋事，对苏珊娘图谋不轨，母女俩拿他也没办法。
    一天无赖在家喝了点酒，借着酒劲又到苏珊家中闹事，见苏珊不在家，无赖强奸了苏珊的母亲。
    在当时的社会，女人失去贞节是最大的耻辱，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可苏珊之母，有冤不敢诉，有苦不敢申，为了十岁的苏珊，只好忍气吞声，强压怒火生活在社会最底层。
    无赖见第一次得逞，苏珊家并没有声张报官，知其软弱，更加色胆包天，认为第一次过去没事，第二次自然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得寸进尺的无赖，一天夜晚又到苏珊家中，借着天黑，威逼苏珊母亲陪其睡觉，并大言不惭的说，如不同意就将苏珊废掉。
    忍无可忍的苏珊母亲，怕惊醒了苏珊，女儿受到污辱伤害，强压心头怒火，与其周旋，哄其到另一张床上。
    无赖见阴谋得逞，心中狂喜，自认小寡妇是他的囊中之物，随手可得，也没有了前次的戒备心里，心安理得的和寡妇做起了云雨之欢。
    一阵狂风暴雨之后，无赖精疲力尽，瘫倒在床上，昏昏睡去，做起了春秋大梦。
    以泪洗面的苏珊之母，趁无赖昏睡，挣扎起床，穿好衣服，来到女儿床前，看看沉睡中的女儿，想想自己的人生薄命，百感交加，痛不欲生。
    暗暗哭了一阵，想想尤其苟且偷生，忍辱负重，不知哪年哪月才有出头之日？不如杀了恶贼，免去后患，然后逃奔他乡，为女儿找条活路。
    决心下定，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股无名怒火烧的她头脑昏涨，失去理性，床下找出大铁锤，咬牙切齿的向无赖昏睡的床前走去，手起锤落一连数锤结束了无赖性命。
    砸死了无赖，苏珊娘瘫坐在地上，昏涨的头脑顿时清醒，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叫醒了苏珊，说明杀死无赖因果，瑟瑟发抖的苏珊也瘫倒在床上。
    母女俩慌乱中掩藏了无赖尸体，连夜逃出家门，从此天涯海角，以乞讨为生。
    时逢天降大雪，家家封门闭户，哪里还能讨到饭吃，所以昏倒在裁缝店门前。
    苏珊娘见一家人心底善良，鳌娃又是裁缝匠，可以托负女儿终身，愿将苏珊留下与鳖娃为妻，让苏珊捡条活路。
    鳖娃娘一听大喜，正求之不得。和丈夫及儿子商量，鳖娃爹做梦也没到，这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竟然落到鳖娃身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鳖娃更是喜出望外，不费吹灰之力捡了个大便宜。
    鳖娃爹妈答应了这门婚事，择日与苏珊圆了房，一家人洋溢在欢声笑语之中。
    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老夫少妻，成为笑谈。出门时会被人误以为是父女，闹出多次误会。
    几天后苏珊娘离开了女儿，再无音讯。
    苏珊在思念母亲的忧伤中怀上了身孕，十月期满生下一个女儿。
    一晃数载过去，苏珊为鳖娃生下三儿两女。孩子们渐渐长大，父母用女儿为大儿子信真换了亲。
    妻子刘氏为人忠厚，少言寡语，过门后一连两胎都是小子，且二胎是个傻子，信真夫妻想女心切，一心想要个闺女。
    可当时正赶上计划生育紧张，见有身孕之女就抓，不论是一胎还是多胎，抓到计生办审完再说，除一胎外，不论怀孕月份大小，统统都得流产。为此事，搞计划生育没少闹出笑话。
    凡被抓一胎者，都找计生办讨说法，一时间把计生办闹的乌烟瘴气，鸡犬不宁。
    信真妻子怀孕后哪敢在家，只好东躲西藏，打起了游击。
    怀胎十月回到家中，实指望生个闺女，结果，一胎又生两个儿子，气的两口只骂娘。
    信真的父亲去逝后，撇下年迈的老娘应有3个儿子照管，可大儿因孩子多，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那还顾得上母亲，二儿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人不饿，更不管母亲。三儿媳刁钻刻薄，眼里见不得灰星，哪管老娘死活。
    为养老娘，兄弟三人反目成仇，大打出手，搞的老母亲谁家也不敢去，无耐只好悬梁自尽，了却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