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藏剑、新秀两峰,就出现了一道奇景,一个妙龄少女成天被一道剑光追着打,从山上打到山下,从白天打到黑夜。
一些知道少女底细的,暗自胆寒,山顶那位,发起狠来连亲妹妹都这么打,那咱们这些岂不是要被打死?
一时间,整个蜀山风气大好,别说私下里斗剑,就连口角都没发生过,可谓近百年来,最平静的一次内门大比。
两月后,平安在一道剑光下,游刃有余的缠斗,虽然危危可及,但始终没被打中。
“不错,有些长进。”
易凡靠在一颗大树下,手里提着酒壶,不时指点几句,心中暗想,这丫头真是属牛的,不打不行,短短两月时间,进步不可谓不大。
修为虽然还在炼精化气阶段,但已达到顶尖,在他这段时间的指点和强压下,哪怕是那些永字辈弟子中,也算不弱。
更重要的是,这丫头修行的是杀剑,在三脉中,杀伐最重,一般的弟子还真奈何不了她。
终于,平安剑势一松,剑光顿时落下,打在头上,削去一缕秀发然后散去。
瞧着平安头上越发短的头发,易凡微微点头道:“没了也好。”
平安喘着粗气,爬也似的来到易凡旁边,一屁股坐下,抢过酒壶,仰头就喝,丝毫不顾女孩子的形象,摸了摸嘴巴,好半响才道:“哥,我怎么感觉,我自己进步很大?最开始一招都坚持不下去,现在都能颤抖半个时辰了。”
“错觉,别多想了。”
易凡撇了撇嘴:“你还差得远,想进入前十,哪能是两个月就能达到的?你真当那些修行百年,数百年的弟子吃素的啊。”
“啊?那我这两月,吃的苦岂不是白吃了?”
平安立即炸毛,恶从心起,积累两个月的怨气,顿时爆发,手中长剑化作虹光,杀意冲天,一抖剑身,发出刺耳剑鸣,直杀而去。
易凡一动不动,手指一弹,打飞袭杀而来的虹光,顺带着把平安打了几个跟头。
“好了,你接着练,我还有点事去办。”
说完,一个晃身,就出现在天边,驾驭着一团黑云,滚滚而去。
平安气得发狂,抓着长剑,恶狠狠的就要跑,刚走几步,心头一颤,只来得及一个驴打滚,就见一道剑光从天而降,打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你这死光头,老娘跟你拼了。”
可是易凡影子都不见,只能跟着一缕剑光拼命。
传法殿,还是那样清净,易凡只看了眼,不见世崇道人的身影,喃喃的道:“出去了也好,省得一番口角,还得求这老家伙。”
后边道童,听得额头冷汗直冒,不敢对嘴,只把头低得更下,这对师徒,一个性格怪癖,一个无法无天,杀性极强。
主持门内大比,才刚去几天,就斩杀一位藏剑峰执事,这等离奇之事,近千年来,可是从未有过的。
易凡立即转身,脚步一跺,驾着滚滚黑云,直冲云霄,一路遇到的剑修,都躲得远远的,片刻后就来到一处大峰。
其峰上接虚空,下接剑潮,遍体无树,其上坑洼沟壑,怪石如林。
这就是炼剑谷,说是谷,实则是峰,其上遍是法剑,自蜀山立派以来,就有此峰,传承万年,可谓积累深厚,乃是蜀山根本之一。
左右看了眼,周围有数名实力在炼气化神境界的剑修,盘坐在一道剑光上,身后站着数名弟子,皆是来炼剑谷碰机缘的。
炼剑谷虽是蜀山根本,却无人看守,任何弟子都可以来试试,但如若无师长看护,别说进山,靠近一点都会被散发的剑气撕裂。
传承万载的炼剑谷,岂是没一点威能的?哪怕是练神返虚的大能,也不敢在山中放肆,惹恼了哪位剑灵,一剑劈下,不死也脱层皮。
这些剑灵,可不管你是不是蜀山弟子,没本事接剑的,那你还来山中,死了也就死了,没人在意。
瞧着这几位炼气化神剑修,也不熟悉,见着面上傲气,一看就知道是世家大族出身,懒得打招呼,独自坐在黑云上喝酒。
忽地,一位剑修忍不住训斥道:“你等听着,我等蜀山剑修,传承万载,一向以剑为主,也唯有剑才是正道,莫要修习一些旁门左道,落了下乘,到时候被人斩杀,可别怪师门不曾提点。”
“是。”
数名弟子立即躬身回应,眼睛却忍不住敲向不远的易凡,知道师长说的就是他,但师长能说,他们却不能说。
易凡自是听到,嘴巴一裂,瞥了眼,懒得理会,这般眼高于顶之辈,哪怕下了阴府,也不过是在安全线内厮混,最多糊弄一下没什么见识的小弟子。
这种货色,哪怕是蜀山,也是少不了的,如果蜀山个个都是顶尖之辈,整个阳世哪会有其他门派生存的道理。
总归是有些眼力的,其中一个剑修,沉思片刻后,立即驱动剑光,带着身后弟子来到近处,作稽道:“可是代全子师兄当面?”
易凡瞥了他一眼,懒洋洋的道:“你是何人?”
道人也不生气,一笑道:“化剑一脉代克山,见过师兄,前些日子代玄师兄从阴府回来,却有说起过代全子师兄。”
代玄?
易凡眼睛一亮,道:“代玄师兄回来了?”
“几年前就回山了,此时正在闭关,为冲击上境作准备。”
代克山笑着,瞧了眼易凡,道:“师兄,来炼剑谷取剑?”
易凡听代玄闭关,顿时失去兴趣,在阴府闯荡的十数年,最开始就是与代玄几位师兄弟一起,结下了不小的情义。
脸色稍缓,但也不想多说,只敷衍道:“也算是吧。”
“这炼剑谷法剑,随着剑潮游离虚空,日出而出,日落而归,怕是要等候一些时辰。”
见易凡没有说话,知趣的一笑,拱手道:“代全子师兄,以后有时间,去我那坐坐,没甚他物,但酒水却多。”
说着,带着弟子远去。
半响后,见离着挺远,就有弟子问:“师傅,这代全子师叔,怎值得您如此结交?”
自家师傅,弟子们最明白,虽不至于眼高于顶,但也是代字辈中出类拔萃的,一般人可入不了他法眼。
代克山微微一笑,却不回答,境界不到,说了他们也不明白,何须多做解释?
普通弟子以为的阴府,是大危险,而对于像他这样的剑修,阴府却是大机缘。
蜀山镇压的阴府,有着大能镇压,千里之内,毫无危险,偶有妖魔,也不过是漏网之鱼,不成气候,真正考验本事的,却是出了防线之外的区域。
阴府深处,怪异无数,妖魔强横,可不是防线之内能比,他也曾尝试跨过防线,但也不过出了百余里,和那些纵横千里万里之辈,根本没得比。
易凡能和代玄一起,闯荡阴府深处,自是有一番本事,不然也不会让代玄回来就打听消息,这般重视,岂是简单交情?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说的就是他们这群弟子,到了他们这般境界,看的不再是简单利益,那些所谓的家族、寒门,在他们看来,简直可笑至极。
到了阴府深处,你不指望同门帮衬,你还能指望妖魔仁慈不成?
易凡不知道代克山的计较,依靠在黑云上,百无聊赖的等着太阳下山。
终于,随着最后一缕阳光收敛,天地间立即一震,一道浩瀚无边的剑潮,从虚空中钻出,接着游离而来,其内蹦出密密麻麻的剑光,犹如万鸟归巢,震荡出响彻天地的剑鸣。
此般景象,哪怕是易凡,也为之震撼,在这般天地伟力面前,只觉得自己太过渺小,哪怕稍微动弹一下,都会被剑气撕裂。
这,就是蜀山万年来的底蕴,也是镇压阴府的根本。
好半响,万剑归巢后,本来安静无物的炼剑谷,漫山遍野都是法剑,好似杂草,闪烁着丝丝灵光,暴虐无比的剑气肆意喷发,犹如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易凡吞了吞口水,深吸一口气,身子一晃,驾驭着黑云直落而下,顿时迎来各色剑气。
有戾气十足的杀剑,有速度极快的极剑,有分剑无数的化剑,不一而足,各自都有酝酿的剑意。
但这种剑意,太过庞杂,不适合领悟,只能凭借自身剑意,去撬动挑拨其中的法剑,最终得到承认。
手一抬,重剑跃入手中,立即劈过去,斩破重重剑气,一路向前。
前进十余里,站定身子,瞧着周围浑浊的剑气,点点头道:“这里正合适,再往前怕那丫头压不住。”
不错,他今天过来,是打算易为平安择取一柄上好法剑,自己有了重剑,也不屑于再换。
世崇道人也从未提过,让他来选剑,一名真正的剑修,如果连自己的剑都不信,哪怕给他一柄再强的法剑,也是枉然。
当然,不是说炼剑谷的法剑不好,毕竟积累万载,法剑早就超脱一定境界,一旦被承认,对修行的好处,十分巨大。
但这般机缘,千年以来,罕有人遇到,偶尔也有一些炼气化神的剑修过来转转,大抵不过是碰碰运气。
来得最多的,自是炼精化气的小剑修,在长辈们的看护下,在山中探寻。
说不定有一番机缘呢?
此时易凡却顾不得那么多,门内大比再过一月就要举行,让这丫头过来碰运气,还不如自己强行制造一番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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