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香病好之后,赵阳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也不多惹艾香生气了。可是她对赵阳食言接孩子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从内心深处无法原谅赵阳。她不想过寄人篱下的生活,更不想坐在家里靠赵阳那点微薄工资养活自己。因此,她又通过赵阳同事的老婆在一家化工原料公司找了分工作。老板人不错,也很能干,拥有好几个分公司。公司员工都喊她程姐。她一去,程姐就对她特好,只是她每天要干的事特多,不是去铁路货运部接货,就是去各大客户单位催款,要么就骑上车子去接送程姐的孩子。干了不到两个月,屁股就因骑自行车磨烂了,晚上睡觉都要趴着睡。赵阳知道之后,心里也很过意不去,几次劝艾香辞掉重新找工作,可是她觉得程姐对自己比对别的员工都要好,一直不好意思开口。
正在艾香为难之际,赵阳的女儿悦悦从安徽回来要在湖城上学,赵阳上班顾不过来,艾香在老城上班离家又比较远,赵阳就劝艾香不要上班,回家帮他带几个月孩子,说放学后就转到安徽去上学。艾香天生面情软,觉得自己也应该照顾好赵阳的女儿就辞掉那繁重的工作,回家带悦悦。
带别人的孩子可真不是一个件容易的事,赵阳大多是出去好几天才回一次家,悦悦才九岁多一点,正是最淘气的时候,动不动跑到同学家过夜,给艾香连声招呼都不打。有次和同学晚上看电影很晚,在回家的路上,差点让一个流浪狗咬伤。
周六晚上十点多了,悦悦又没有回来,艾香打着手电走街串巷到处找,挨家挨户敲门问,一直找到晚上十二点多还没有找到,艾香给赵阳打了几个传呼,赵阳也没有回,艾香担心悦悦又有个意外,吓得在床上跪了一晚上没敢睡觉,一直坚着耳朵听着门外的一动一静。风吹门响动一下,艾香都要跑去开门。每次打开门之后不见人影时,艾香心里非常害怕,哆嗦着又关上门跑回到屋子,跪在床上发抖。一晚上,连艾香都说不清楚自己跑着开了多少次门,流了多不泪。
第二天,八点多,悦悦和她同学回来了。艾香不由的问:“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我挨家挨户找了一晚上都没有找到你。”
“没有去哪儿呀,我就在芳芳家里呀,你没有去她家喊我呀,我没有听到你喊呀?”悦悦力直气壮的说。
“什么呀,十二点多那会,我说阿姨喊你呢,你非说没有,你还把我嘴捂上不让我说话。”芳芳红着脸说。
“哼,你再给我胡说一句我和你绝交。”悦悦瞪大眼睛怒视着芳芳。芳芳也是从小父母亲离异,是爷爷奶奶带大的,后来奶奶去世了,她和爷爷相依为命,爷爷七十多岁了,耳聋,不管谁给他说话,都是喊着说。芳芳看着悦悦,吓得半天没敢吭声,又怯生生地看着艾香。
艾香看悦悦一幅盛气凌人的样子怒视着芳芳,心里难免有点不乐,很想批评悦悦这样对待同学是不对的,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悦悦毕竟不是自己亲生了,再加上悦悦从-安徽回来,一直排斥着自己,她为了悦悦能接受自己,努力的为悦悦做一切事。她为了和悦悦进一步搞好关系,更为了和悦悦不把关系闹僵,依然微笑着说:“宝贝,你不能这样,懂吗?你爸爸把你交给我了,我就要为你的安全负责,你不想回家住,可以给阿姨说一声才对,阿姨也是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这么多的巷子,我动不动就找不到家了,要不是那根电线杆,我找你时迷了路,回不了家,会被冻死在外面或者被那只流浪狗咬伤。”
悦悦怒视着艾香反驳道:“你又不是我妈,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管我?”
“赵悦悦,你不可以这样给阿姨说话。”芳芳劝着悦悦。
悦悦怒视着芳芳喊:“滚,卖国贼,真不够哥们。”悦悦说着,猛的推搡着芳芳,芳芳后退一步,摔倒在地。艾香忙上前扶起芳芳。
芳芳委曲得哭着向大门外跑去。艾香紧跟追出门外,芳芳已跑远了。艾香本想追上去安慰两句,芳芳跑到巷口一拐弯,不见了踪影。
艾香转身回来,搂住悦悦的脖子说:“没有吃早饭吧,想吃什么?阿姨给咱们做饭吃。”
悦悦用胳膊肘儿挡了一下艾香,身子扭动着挣脱艾香的胳膊说:“你不是我妈妈,你没资格碰我!”
艾香听着悦悦的话,有一种哑吧吃黄连的感觉。但还是强装高兴,微笑着说:“别这样说,阿姨知道你想你妈妈了,你爸爸也好几天没有回来,阿姨知道你也想爸爸了,你去洗脸,阿姨给咱们做饭吃,吃完饭咱们去给你爸爸打电话,你要是知道你妈妈的电话,也可以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听听你妈妈的声音,就会好一点。”
悦悦听着艾香的话,不吭声了,站在原地哭了起来,艾香看着悦悦哭得伤心的样子,心里也一阵难过,鼻子一酸泪也流了出来,觉得孩子也很可怜,大概从来没有离开过她妈妈,肯定是想她妈妈了。艾香不由的又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她好几年都没有见到自己的孩子了,真的不知道孩子都长成什么样子了。她想孩子的时候,常常把孩子一岁时的照片拿出来,贴在自己的脸,嘴不不停的喊着孩子的名字。有时特想孩子的时候,就把孩子的照片贴在自己的心窝口,大概是太想孩子的原故,当把孩子的照片放在心窝口时就能感觉到孩子的心跳。
艾香含泪做着早餐,本想劝悦悦进屋子,外面有点冷,又看悦悦哭的很伤心的样子,艾香心想让她哭一哭释放出来也会好一点。
艾香早餐还没有做好,赵阳回来了,一进门就问悦悦:“怎么了,哭什么?谁欺负你了?说,给爸爸说!”赵阳说着,搂着悦悦的脖子给抹泪。又抬头看了艾香一眼。
艾香急忙放下刀,走到门口尴尬的说:“她昨天晚上没有回,我一直找到十二点多也没有找着,给你打了几个传呼你也不回,她刚才和芳芳回来了,我问了她几句,她就哭了。”
“别哭了,走,把书包装好,我送你去你姥姥家。”赵阳说着看都没有看艾香一眼,拉着悦悦的手就走了。
悦悦临出门前,还给艾香说了声:“阿姨再见。”
赵阳气呼呼的拉着悦悦摔上门走了。艾香听着刺耳摔门声,心不心得颤栗了一下,长长叹了口气,瘫坐在椅子泪流满面。不知她哭了多久,赵阳回来了,拿了个毛巾给她擦泪。她挣扎着不让赵阳碰,赵阳死皮赖脸的笑着说:“对不起,我刚才错怪你了,去她姥姥家,她姥姥还数落了我两句,悦悦这孩子太淘了,也难为你了。”
艾香什么话都没有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是一个劲在心里难过自己的孩子都不知成了什么样子,自己尽心尽力对悦悦,赵阳还那样对她,真是把心伤透了。
艾香和赵阳一天同处一室,一直却没有话可说,赵阳不停地调换着电视频道,艾香拿了一本《故事会》看着。中午两个人吃饭时也没有说话。
下午,悦悦从她姥姥家回来了,好象忘记了早上所发生了一切,一回来就阿姨长阿姨短的说了一堆话,艾香才劝去写作业。悦悦高兴得哼着歌写作业,艾香看着心里也暗自高兴,觉得孩子就是孩子,离开妈妈也怪可怜的,晚上,又给悦悦做了最爱吃的糖醋鱼。
赵阳一走又是好几天,悦悦一下子好像懂事多了,再也不和艾香对着干了,也不乱跑了,作业写完就嚷嚷着要艾香带她去玩。
悦悦变乖了,艾香觉得日子也好过多了。不知不觉一个学期就完了,赵阳的前妻从安徽回来给悦悦办转学手续。她回来直接住进了赵阳的家,两个人眉来眼去,艾香夹在中间非常别扭,真的是无法忍受就离开赵阳家,去找以前的朋友想凑合住几天,可是坐车找了一圈,好多朋友都换了住处,艾香一时流落街头,只好在公用电话厅给赵阳一遍又一遍打着传呼。等了好久,赵阳才给艾香回传呼说:“你先去我们的歌厅吧,她不让我出来,我装着上厕所出来给你回了个电话,你先到我歌厅调音室等我,我想办法脱身出来,咱们俩见面再商量。”
艾香心灰意冷的坐中巴车来到赵阳上班的歌厅。曾经理不知什么时候不干了,换了好多新面孔,艾香大都不认识。只认识那个和赵阳一起调音的同事,赵阳同事说赵阳请假了,艾香一听心里就一阵愤怒,心想,他都请假了,还骗我在歌厅等他,让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艾香在歌厅等不到赵阳来,本想到赵阳的同事跟前借点钱出去住个招待所,可是嘴动了好几次,都张不开口,只好悻悻离开歌厅,漫无目底地在大街上高一脚低一脚的走着,走着……
“小妹啦,我看你情绪好低落呀,吃夜宵了没有呀?我请你吃夜宵啦。”艾香猛的清醒过来看着堵住自己去路的一位中年男人,心生一阵厌恶没有吭声,回想着他刚才说的话,清醒的意识到她遇到坏人了,吓得心一阵咚咚乱跳,忙返身又往回走,又想回到歌厅看赵阳是不是来接自己。
“哎呀,小妹啦,别生气啦,哥哥也是从歌厅里跟你到现在啦,我知道你没有等到意中人,心情不好啦,哥哥陪你开心啦。”
“什么意中人,我是等我老公,滚一边去,本小姐烦着呢!”
“噢,是这样啦,那哥哥更要陪你玩一玩啦。”中年男人说着,伸手想搂艾香的脖子。艾香用胳膊肘儿猛的一档,怒视着中年男人。
一辆中巴车过来了,艾香忙一招手,跳上车。又来到赵阳家门口的小卖部,一连给赵阳打了好几个传呼,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赵阳回电话,十二点多了,小卖部的老阿姨也要关门休息了。艾香只好硬着头皮回到赵阳家门口,敲了半天门,悦悦才来开门。
艾香又累又饿,再加上那个中年男人死皮懒脸的纠缠,一进屋门,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赵阳喝的醉醺醺的站起来扶住艾香,悦悦也扶着艾香进了内屋,艾香一头载倒在床上晕睡了过去,睡到半夜,艾香的呻吟声惊醒了赵阳的前妻,吓得跑进艾香屋子叫醒艾香,艾香感觉自己的胃特难受,胸口胀起了碗口大的一个大疙瘩。一阵钻心的疼。艾香强忍住疼痛缩在被窝里,赵阳的前妻吓得不行,又上二楼叫醒赵阳。赵阳忙给艾香找了支霍香正气水喝上,帮艾香揉了揉胸口,疙瘩慢慢变小了,疼痛也减轻了一点。
赵阳前妻大概也是受不了赵阳给艾香揉胸口,气呼呼出去睡了,赵阳趴在艾香耳边小声说:“忍一忍,别生气了,明天给悦悦办完转学续,她们明天晚上就走了。”
“我没有生气呀。”艾香本想给他解释从歌厅出来碰到中年男人的事,可是感觉自己心力交瘁,有气无力便没有吭声。
赵阳又帮艾香揉了一会胸口,艾香觉得好多了,就闭上眼睛不愿看赵阳一眼想着心思。赵阳以为艾香睡着了,低头在艾香脸上轻轻亲了一口,艾香惊恐地睁开眼睛看着赵阳,觉得自己头顶还站着一个人,抬头一看,赵阳的前妻泪流满脸的站在艾香的床前。赵阳也吓了一跳,忙站起来颤抖着声音问:“你不是睡去了吗,你怎么又进来了?”
“你,你……”赵阳的前妻气得说不出话来。
“出去说吧,她不是病了吗,我安慰一下她还不行吗?再说,我和你现在也没有关系了,你不……”赵阳话还没有说完,赵阳的前妻给了赵阳一记响亮的耳光。
赵阳捂着脸,怒视着他的前妻问:“你现在不是也躺在别人的怀里了吗?你还想管我?”
“你……你,你就是个王八蛋!”阳的前妻委曲的看着赵阳哭了起来。
悦悦也被吵醒了溜下床,光着脚丫跑到她妈妈跟前,哭着抱着她妈妈的腿说:“妈妈,别这样,阿姨病了,你们别吵了好不好?”
“闭嘴,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我如果不为你,能活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艾香本想起来劝几句,但听她连孩子都这样骂,自己起来不是没事找事吗?艾香闭上双眼,双手压在胸前,胸口一阵胀疼,艾香不由得呻吟了一下。
赵阳又微笑着推他前妻出去了,他前妻嘤嘤嗡嗡地哭着骂:“你这个王八蛋,你们再好,也不能当着我的面这样呀。你说,你现在还爱我吗?”
“那你还爱我吗?你要是爱我的话?你就不会躺在别人的怀里了。”
艾香烦燥的用被子蒙住头,不想听他们的争吵。泪水象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滚落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艾香醒来时,赵阳已去学校给悦悦办好了转学手续。也卖好了两张晚上十点多去安徽的火车票。
艾香的胸口还是疼得厉害,一天都软绵绵的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赵阳一整天都是跑出跑进卖东西,做饭。赵阳的前妻一直坐在床上一根接一根的吸着烟。赵阳把饭做好,端上桌子吃饭时,艾香还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可是赵阳还是硬把艾香拉起来扶到饭桌前。
饭间,赵阳可怜兮兮的只顾低着头吃饭,一句话没有。一个大男人,面对两个女人跑前跑后,真的是难为他了。
艾香口苦得厉害,只动筷子吃了两口菜,就强打精神洗了把脸,上街给悦悦买了个毛茸玩具,毕竟与悦悦生活了四五个月了,心里真有点舍不得让悦悦走。
晚饭后,艾香双手抱在胸前送赵阳前妻和悦悦到火车站,火车快要开时,悦悦抱着艾香哭着说:“阿姨,我走了你和我爸爸好好生活吧,别再吵架了,我放寒假回来看你们。”艾香也忍不住哭着说:“去了好好学习,去了要听你妈妈和叔叔的话。如果在安微吃住不习惯了,你就回来。”
悦悦懂事得点了点头。一声声汽笛,悦悦哭着上了车,坐在窗前一直看着艾香。艾香心如刀绞,觉得是自己的孩子和自己离别,火车开了,艾香哭出了声,目送着远去的列车,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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