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香和赵阳结婚后不久,就和赵阳商量,想接她的孩子接到城里上学。赵阳食言了当初他对艾香的承诺不说还离家出走,一走就是好几天。对此,艾香很痛苦也很绝望。她再痛苦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毕竟和赵阳结了婚,真的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孩子再去和赵阳闹离婚,要是那样做的话,也无颜见亲朋好友,如果真是那样做了,所有认识她的人都会认为她的人品肯定有问题,否则的话,第一次婚姻失败七年后才找了个对象,结婚没有几天又离婚了。再加上奶奶那句古话:好女不嫁二男。一直鞭策着她,因此,她真的是无能为力再次走出失败的婚姻。
痛苦绝望的艾香,不知不觉又病倒了,一个人住在赵阳的老房子里发起了高烧,一闭上眼睛,一切妖魔鬼怪都向她扑来,还有赵阳过世的父母亲。赵阳的父亲不知给她说了些什么,她也没有听清楚,只记得赵阳的父母亲坐了一辆出租车停在赵阳家大门口,她跑上前,把赵阳的母亲从出租车上扶下来。她双手握着赵阳母亲的手,赵阳母亲的手冰凉冰凉的。她心里有点害怕,不由得上下打量着赵阳的母亲,赵阳母亲头上围了一条黑丝巾,皮肤很白净,上身穿了件蓝布白花衬衫,下身穿黑色裤子,脚穿黑布鞋,白袜子。
艾香微笑着扶赵阳母亲回到屋子坐到椅子上,又忙给赵阳父亲搬了把椅子和赵阳母亲面对面坐下,她又忙着沏好茶,双手端着茶杯要递给赵阳父母亲时却发现赵阳的父母亲都不见了。她吃惊的环视着屋子才恍然大悟的说:赵阳的父母亲早就去逝了,他们怎么会回来看我?!她自言自语着把自己说醒了,打开灯一看,已是凌辱三点多。静心听着屋外,什么动静都没有。她心里很明白赵阳还为她接孩子的事在赌气不会回来了。
艾香静静的躺在床上思前想后,泪水不由得滚落了下来,她想到赵阳对他的欺骗,真的好想放声大哭一场。夜深人静,她却不敢放声痛哭,要是那样,真的会惊动进入梦乡的左邻右舍。
想哭又不敢放声哭的那种感觉真的是太痛苦也太难受了,她尽力克制着痛苦无比的心情把枕巾咬在嘴里哽咽着。身子在抽泣中颤抖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她感觉她的身体被撕裂了,浑身上下一阵钻心的疼。她闭上眼睛,慢慢的呼吸着。
她呼吸困难,感觉空气凝固了,她快要窒息而死。她满头大汗的喘息着,烦燥不安的双手撕扯着胸前的衣服,衣服上的纽扣被撕开了,露出胸部,一股寒气袭来,她感觉胸闷稍好一点。她双手摁在沉闷的胸前,扭头看着桌子上的水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好渴望能有一杯水端在她面前,让她一饮而尽,滋润一下干涩的嗓子。她感觉她的嗓子干得快要着火了,烧疼烧疼的。
求生的本能驱使她忍住浑身的疼痛,挣扎着爬起来,溜下床站立不稳,身子摇摇晃晃,头晕目眩,感觉天旋地转。
水杯静静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她无助的闭上双眼做着深呼吸,使劲回想着她睡了多久,发高烧多久?可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感觉她的嗓子干得快要冒烟了,每咳嗽一声,五脏六腹都会发出碎裂的声音。
她强打精神扶着墙,颤颤巍巍移到桌子前,提起暖水瓶,手抖得如同筛糠似的,就是把水倒不进杯子里,好不容易倒了一点,迫不急待的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水冰凉冰凉的,一股凉意浸透她浑身每个细胞,她满足的砸吧了下嘴,自嘲的说,傻女人呀,看来你都睡了好多天了,保温瓶内的水都成凉的了。
冰凉的水似乎救了她的命,一杯水下肚,嗓子眼立马不干涩了,浑身也舒坦了许多。她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喘息着,环视着屋子每一个角落,想着自己做的梦不由得想起家乡的父母亲以及兄弟姐妹们,还有曾经在一起打工的小姐妹,更想自己的儿子。
想起儿子,她的泪水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大概是发烧太厉害了,滚下来的泪水都是热的。她抬手抹了把泪,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拉开抽屉,找了两片感冒药服上,又坐在椅子上喘息了好久才艰难的爬上床。
躺在床上不大一会儿,胃一阵刺痛,身子一阵紧似一阵的抽搐着,肚子疼得感觉像要裂开了似的。她双手抱着肚子,强忍住疼痛翻了个身,把枕头顶在心窝口,头抵到床上微弱的呼吸着想,药是什么时候买的?是过期了还是自己睡的太久了,没有吃东西,刺伤了胃?
胃越来越疼,她疼得忍不住哭了起来,真的是觉得自己活不到天亮了,哭着哭着,哇一声,把吃的药全吐了出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又哇哇的干呕着,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大,妈,儿子,我大概是见不到你们了。儿子,妈妈这一生最对不住的人就是你了,对不起,我的儿子,妈妈这一生再也没有机会来扶养你了。对不起,大,妈,女儿不孝……她说着头无力的垂到床边上,昏厥了过去。
艾香又回到了上学时的教室里和刘文斌面对面坐着学英语,屋子很冷,她冻得瑟瑟发抖。英语老师微笑着走进教室用教鞭捅了捅火炉子,火炉子里的火苗迅速窜了起来。
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艾香从梦中惊醒,惊慌的抬起头环视着屋子。一缕阳光从窗帘缝隙里射进来,特刺眼。她又闭上眼适应了一下光线,抬手关掉灯,平躺在床上喘息着。门一阵紧似一阵地敲着。
艾香无力的喊着问:“谁呀?!”
门外没有回应,只是一个劲的敲着门。大概是艾香的声音太微弱了,虽说使出了深身系数使劲在喊,门外的人并没有听见她的回应,吤一个劲的敲着门。
艾香咬紧牙挣扎着爬起来,哆嗦着溜下床,扶着墙一步一步艰难的移向大门,边移边说:“来了,来了,又忘记带钥匙了?你还知道回这个家呀?”
艾香艰难的移到门口用九牛二虎之力把门打开,原来不是赵阳回来了而是赵阳的邻居微笑着站在门口。
艾香张了张嘴想问什么事,嗓子干哑得却说不出话来。使劲咽了咽口水,嗓子依然干得难受,再加上刚才走的有点急,出了一身虚汗,身子颤抖着,眼前直发黑。
“赵阳呢?”邻居说着侧身挤进门向屋子走去。
艾香头昏目眩,感觉随时都要跌倒,背无力的靠在墙上,强打精神说:“走了好几天了,没有回来。”
“不会吧?我昨天晚上起来上厕所,听你在哭,我听了半天也没有听清你在说些什么?我还以为你和赵阳打架了,这家伙,和以前那个老婆也是三天两头的打架。”
艾香长长叹了口气,紧皱双眉,厌恶的看着邻居的背影,没有吭声。
“哇!这地上怎么了?哪来的血?”邻居看着地上的血迹大呼小叫着。
艾香听着邻居刺耳的叫喊声,心跳加剧,猛然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吃药后所发生的一切,刚才起来急着开门,也没有细看。
“这怎么啦,赵阳把你鼻子打破了?”邻居睁着牛眼扭头问艾香。
“不是,是我胃病犯了,吃了些药又吐了。”
“吃的什么药?”
“感冒药。”
“胃病犯了,吃感冒管什么用?你们这些农村人也太愚蠢了吧?”邻居喊叫着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艾香。
艾香听着邻居的叫喊声,身子不由得又颤抖了一下,头晕目弦,心里难过极了。泪水一直在眼圈里打转转,不想和邻居多说什么,只是哆嗦着扶墙找了把笤帚和铁锹,移到屋子里铲扫地上的血迹。
“别铲了,你看你那哆哆嗦嗦的样子,让人一看都心疼,你先去休息,我去给赵阳打电话,让他回来拾掇吧,这个驴,找上哪个老婆都是这个臭德性……”邻居骂骂咧咧的关上门走了。
艾香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泪水不由的滚落了下来,她伤心的抽泣着扯起衣襟抹了一把泪。地上的血迹跳跃了起来,在她眼睛跳来跳去,她看着跳跃的血迹在想,是她把馍馍蒸黄了,母亲生气把她的头打破了?是去二叔家回来晚了,小田把她的头打破了?是在安中市出车祸,腿撞伤了,流血了一地?还是……?她看着地上跳跃的血迹,眼前一黑又晕厥了过去,头抵到桌子上一动不动失去了知觉。
“你怎么了,快起来换身衣服,我带你去医院吧,你这个傻子,病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这两天单位实在是太忙了……”赵阳在单位接到邻居的电话吓得乘出租车跑回到家里,看艾香脸色蜡黄,嘴唇灰白,衣服上也沾满了血迹,头抵在桌子上就像死了一样,吓得他忙在柜子里给艾香边找衣服边喊。
艾香被赵阳刺耳的叫喊声惊醒了,恐慌抬起头看着赵阳模糊的身影,泪水忍不住滚落了下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我错了,看你这个样子,我心里也也不好受,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赵阳一手帮她解着衣扣,一手给她抹着泪安慰着道。
艾香哆嗦着手配合着赵阳换完衣服,赵阳洗湿毛巾,给她擦了把脸,背起她就向医院跑去。跑了没有几步路,赵阳已累得气喘吁吁动弹不得,停下来喘息着挡了辆出租车,急忙赶到医院。挂完号,大夫一检查,开了了个单子,让赵阳办理住院手续。艾香才意识到自已病得不轻。赵阳在医院里跑前跑后,累得满头大汗。
艾香不明其意,就问赵阳:“不要紧吧?”
“大夫开的单子住院单子太贵了,我这钱不够,你先坐在这等一会,我去我妹妹那借钱去……”赵阳说着便慌里慌张跑出医院。
艾香坐在候诊室里的长条椅子上又迷迷糊糊睡着了,梦见自己坐在一块白云上飘走了。飘过了高山,飘过了海洋,飘到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有花香,有蝉鸣也有鸟叫……
“起来吧,怎么办?我妹妹不给我借钱,还把我数落了一通,唉!愁死我了……”
艾香被赵阳的叫喊声惊醒,惊慌的抬头看着赵阳说:“你给大夫说一说,不住院了,给我开点药回家吧。”
“你都病成这样了,给大夫说不住院,大夫能答应吗?肯定会骂死我的。”
赵阳说话的声音很大,引来好多好奇的目光看着艾香和赵阳。艾香感觉自己无地自容,抓住赵阳的胳膊哆嗦着站了起来说:“我们不在这看病了,出去在门口小诊所看的开点药回家吧。”艾香虽说心里特恨赵阳,又看赵阳借不到钱,很着急的样子,心里不由又同情起了赵阳,觉得赵阳也很不容易,等自己的病好了,也找个工作好减轻赵阳的负担,他工资不高,要给女儿生活费还要还以前开小卖部欠的帐。
赵阳犹犹豫豫地背起艾香来到小诊所,说明了来意,老大夫把了把脉,又看了看舌苔说:“我给你开几副中药带回家服上之后,心情放舒畅,多吃点东西,过两天就好了。”
赵阳一手提着药,一手馋扶着艾香走出诊所又挡了辆出租车,颠簸着回到家里,先把药熬上,又手忙脚乱的给艾香煮挂面时,才发现家里的菜全烂了。赵阳问艾香:“我走了这七八天,你一直没有做饭吃?”
艾香闭上眼睛使劲回忆着赵阳走了之后她有没有做饭吃?
“我走的那天早上买的菜,我看你一点没有动,全都坏了。”
“大概是你走了那天晚上,我就发高烧了,在梦中,我还梦见你爸妈了呢。”她有气无力的把她在梦中见到赵阳父母亲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
赵阳沉默了一会说:“我妈走的时候穿的就是你说的那套衣服。”
艾香听着赵阳的话不由吓出一身冷汗。心想他母亲去世都二十多年了,她见都没有见过,怎么会梦见他母亲走时的穿戴?
赵阳给艾香煮了碗挂面,没有菜,炝了点葱花油拌了拌。艾香勉强吃了一点,口苦实在难以下咽,又给赵阳。赵阳大概也是早上接到邻居电话,没有顾上吃东西,肯定是早都饿了,接过艾香剩下的饭几口吃完又给自己盛了一碗坐在椅子上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艾香躺在床上,看着赵阳吃饭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觉得赵阳真的很不容易,十三岁母亲就病逝,父亲文化大革命时又下放到农场,他一个人带着弟弟和妹妹住在这个老屋子里是缺吃少穿,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药熬好,艾香喝了一大碗,又迷糊着睡着了,醒来时已到黄昏时分。赵阳上街把菜买回来,已做好了饭,坐在椅子上吸着烟等艾香醒来吃饭。
艾香还没有吃完饭却已七点多了,赵阳慌里慌张准备去上班。
艾香突然想自己曾经做的梦,心里有点害怕。便眼泪汪汪的看着赵阳说:“你能不能请个假陪陪我?我一个人住在这个院子真的好害怕……”
赵阳站在地上犹豫了一会,才出去给单位打电话请完假,回来时,还给艾香买了块巧克力。
艾香接过巧克力,虽说没有胃口吃,但很感动。赵阳每次都会这样,在惹艾香生完气之后,总会买块廉价的巧克力哄艾香开心。巧克力虽说很廉价,但艾香还是很喜欢他这个样子,总觉得很像电视剧里男主人惹女主人生气了,给买一束花送给女主人,女主人接过花那刻温馨的一笑,一直让艾香很羡慕,觉得那样真的很浪漫,也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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