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记性不好,忘了吗?”
傲辰嘴角上扬,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温和、帅气,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可这笑容看在一干君家人眼里,却如同见了洪水猛兽。
“没事,小娃娃,你说……”
说着,傲辰过去一把抱起一个年纪最小的小孩,这小孩看起来不算机灵,但却透着一种憨厚老实的气息,一看就是那种听话的乖宝宝。
“小……”
另一位老人一见傲辰要去抱小孩,本能的就要冲上去阻拦,可却一把被刚才那位老人拦住,你上去又能怎么样?这儿这儿上千号人,全是高手,全都听命于君傲辰。
“小娃娃,几岁了?”
“十岁。”
“嗯,真聪明,你们从哪儿来的啊?”
“我们从海外岛上回来的……”
“那知道怎么回去吗?”
和蔼可亲的一问一答像一把无形的刀抵着一众君家人的心,感觉心脏的每一下跳动都触碰在刀尖上,生疼生疼的,还带冒寒气,总觉得傲辰会突然掐着小孩的脖子,然后把他脑袋一把拧下来甩给他们。
千面人的本事,鬼谷心经里的诸多法门,被傲辰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一干君家人的思想全被傲辰无形中牵着走,即便是千面人亲临,也无法表现的如此完美。
“好远,坐船、坐马车……我记不清了,不过爷爷一定知道。”
小孩这句话一出,现场中大片都是呼气的声音,整齐的不得了。
这小孩没有撒谎,千里迢迢一个十岁小孩不可能记得请,傲辰这么做不过是给那些大人一个下马威。
“那你爷爷有没有说这次来皇城做什么呢?”
“爷爷说我们以前做错事了,是来道歉的。”
小孩天真无邪,说话的样子也是带着童趣,完全不知道傲辰是个多么危险的人,这让傲辰的心软了些许,兴许是同根同源的缘故,这小孩让傲辰觉得很亲昵,孩子是无辜的,将来若是有机会,倒是可以从这些小孩栽培起,不过现在不行,哪怕其中夹杂了一个奸细,都有可能从背后狠狠给他来一刀,大人嘛……本性难移,自生自灭去吧!
傲辰佯作不经意的一个扫视,眼神闪过一道寒光,像一道利箭,一干君家人看的连寒毛都竖了起来。
“道歉啊?可我为什么觉得,有些人是狗改不了吃屎呢?”
仿佛有一道无声的惊雷在君家大人心中炸响,完了,我们来的目的被看穿了。
“老人家,想起来你们住哪儿了吗?我好准备去接啊!”
傲辰脸上还是那种谦的表情,语气也慈善的不得了,可越是如此,他们就越害怕。
“我们……我们……”
“不敢说?不敢说你们来做什么?”
“……”
傲辰的问话一句接着一句,老人的脑筋跟不上,不敢乱回答,只得沉默以对,没有见到君亦天就被抓,这点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现在他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应付。
“老人家,看你一大把年纪了,还为了君家的事东奔西跑,真的太为难你了,好好休息吧!”
说话时傲辰放下了手里的小孩,一字一步,当说到休息时已经走到了老人身前,不见傲辰有什么动作,只那么四目相对,傲辰眼里涌现奇特的波动,老人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呼吸均匀,睡的香甜,就近在咫尺的另一位老人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样。
妖术,这一定是妖术!
一个一百多岁的老人,被傲辰一再威吓,措不及防之下中招,这不是一件很难理解的事,只是傲辰的手段诡异,以及刻意营造出的紧张气氛,这才让一干君家人心里有这样的想法。
傲辰的气质瞬间转换,气势变的凶厉、眼神变的狠辣,整个人释放出的寒意像天上的太阳一样猛烈。
“君…举家族之力锻造紫龙剑时,你们不想着去劝,锻造紫龙剑时你们不想着齐心协力,反倒出卖家族,远遁千里,好,合则聚、不合则分,我就当一切没发生过,可你们又回来了,回来打我的主意,想要豢养我,对付我,污蔑我,埋伏我,想要我的一切,是什么给了你们勇气,让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我们父子?就算是兔子都知道不吃窝边草,强盗抢劫杀人也知道跑远点,不祸害自己乡里,你们还不如兔子,不如强盗,除了祸害主家,你们干不了一件正事!”
傲辰本想直呼君博延,可又觉得毕竟是自己亲生爷爷,喊爷爷吧,又觉得对不起皇甫谨,想想只得略过去,一番话,每个字都说的铿锵有力,像巴掌一样抽在那些大人的脸上,让他们觉得脸上火辣辣、红通通的,尤其是那走了就别再回来与祸害主家,简直是直击在他们心上,是啊,我们走了又回来,这不正说明我们当年的选择错了吗?如果当初搏一搏,说不定事情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世上有这么一种人,他们无能、愚蠢、没本事,所以只敢朝自己人挥锄头,因为这样容易获得原谅。
“重建君家?靠你们?笑话,天大的笑话,告诉我你们能干什么?”
“少主……”
噗通一声,那个小孩的爷爷跪下了,随即其他人也一起跪下了,鼻涕眼泪全出来了,拼命的在地上磕头,可傲辰就那么冷眼看着,一点要阻止的意思都没有。
“闭嘴!就凭你们也配叫我少主?”
傲辰怒斥一声,接着长袖一甩,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重重的脚步声仿佛是踏在他们的心上。
“少主…少主会怎么处置我们?”
“是啊,我…我不想死!”
见到傲辰走远,一干人围在一起低声嘀咕,唯独那小孩的爷爷一声不吭,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傲辰刚才的话。
接下来,接下来那些老怪会做什么?杀光那些君家人嫁祸给我?不,有了白家那回,他们知道我不在乎,不过就是打口水战的事,没有意义。
“紫祺——”
“公子!”
听到傲辰喊她,紫祺连忙快步走到傲辰身侧,微微低头听命。
“散出消息,说我君傲辰大人大量,愿意收留过去背叛君家的人,命他们回孤鸿山重建孤鸿山庄,既往不咎。”
“是!”
君家叛徒都躲到海外去了,傲辰这边纵是喊破喉咙他们也不敢回来的,在中洲喊这些话不过就是堵幕后布局者的嘴。
“还有,请罗姨帮忙按他们的人头数找一批替身,随时准备哄我爹,注意,这段时间一定不能让我爹接触到外人,比试完毕,早早送他回去,只要我爹不知道这事,他们就是秋后的蚂蚱,我随时都能捏死他们。”
“……是!”
“咳咳——”
咳嗽声是龙将的,他实在忍不住,别人那儿都是老子训儿子,骂儿子不争气,像眼下老子给儿子添乱、儿子找人忽悠老子这类事龙将真的是第一次看到。
“龙将叔叔,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不要让任何陌生人接触我爹,相信再过一段时间,一切就会平静了。”
“放心,有一个我抓一个,有一对我抓一双,保证一个都逃不掉。”
…………
摸着石头过河是一件很可悲的事,得担心脚滑,得担心踩不到石头,得小心别陷入河底的淤泥……如今傲辰就是陷入这种情况,担心,很担心,非常担心,想找武帝问问,人家闭关呢!
有时候真想把几个丫头通通赶走,一个人躲清静,可是怎么都开不了口,算了,自个熬着吧!
五天后,天奇来了,一起的还有他爹苏玄陵。
“苏叔叔请喝茶。”
傲辰连忙起身给苏玄陵和天奇各自倒了杯茶,以苏玄陵的身份亲自来,这面子可是给大了。
茶具样式很别致,朴实大气,从茶壶到茶杯、再到茶盘全是由最上等的碧灵翠竹做成的,翠绿欲滴、看上去非常有灵气,与常有的陶瓷茶具相比有种别样的美,这要换做平时,天奇肯定会细细把玩,可现在却连多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这套茶具是傲辰亲手做的,很用心,手感非常好,杯口、杯底、边缘都经过细心的打磨,就连茶壶的提手都细心的缠了竹藤,这几天他都在捣腾这个,每天被这么烧着,不多喝点茶清清火,迟早会被烧死。
苏玄陵没有去端茶杯,而是面容凝峻的朝傲辰拱了拱手,掷地有声的道:“此番你神兵遗失,皆是我儿之过,只要那杆方天重戟再在江湖上露面,我苏家纵是战到最后一人也要将之寻回。”
“傲辰,不管怎么样,我一定都会把方天重戟找回来的。”
天奇也跟着附和,他说的是找回方天重戟,而不是帮傲辰找回,很显然他是真的把这次事情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了,对于傲辰忍让,他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接到傲辰的信,他们几十只飞禽轮换,风驰电掣,原本还有可能赶上,可在他们落地休息的时候被堵截了,三千人,每个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不惜代价的把他们死死困在客栈中,他们父子仗着武功强行突围,可那些死士的追踪术高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紧追不舍,更让他震惊的是,死士追杀了他们三天后,剩余的全都自杀了,没有一个逃遁的,分明是不给他们追查死士来历的机会,三千精锐死士堵他们三天,好大的手笔。
“天奇,你急晕头了?忘了我的最后杀招?”
傲辰的鼻子抽了抽,闻到两人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以及金创药的味道,果然,幕后的老鬼把所有可能破坏计划的因素都考虑到了,最好永远都别让我知道你们的身份!
“浑天绝地?”
天奇脱口道,光顾着着急大哥和傲辰比武的事,他确实忘了这一茬,但那可是可以提升人境界的旷世神兵,你就真舍得丢?真被人炼化怎么办?找不回来怎么办?
一时间,天奇想的比傲辰还多。
“苏伯伯,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方天重戟其实就是浑天绝地,是我以身为封印束缚在身边的,为此我还对天发誓此生行善天下,扶危济难!既然有人想死,我也不好拦着。”
看苏玄陵大惑不解的样子,怕是不知道其中缘由,傲辰又解释了一遍。
“我那孽子如今何在?”
苏玄陵心里的大石落了地,这才有心思询问苏天佑的行踪。
“天佑兄已经离开皇城了。”
“孽子,这个孽子,和以前一样肆意妄为,一点不顾大局!”
苏玄陵口里不断的骂着,如果可能他真的想当作没生过这个儿子,可惜覆水难收,生了就是生了,收不回去,照情理上讲,他们早已断绝父子关系,大可不必为方天重戟的丢失负责任,可他由始至终都没有否认苏天佑是他儿子,是个好父亲。
“对了,还得恭喜,天佑兄如今贵为月魔传人,只要他日回归,苏家昌盛可期。”
“月魔传人?”
月魔大名鼎鼎,天奇父子不可能没听过,要是将天下的武学传承分个三六九等,月魔的武学肯定是一等一的,可谓是泼天的造化。
“是啊,原本我是让人将天佑兄堵在皇城外,等天奇来劝和,可他拿着月魔令,皇城一众碍于武伯伯当年的誓言,不敢阻拦,我这才迫不得已应战。”
天奇父子这才有心思坐下饮茶,傲辰缓缓的描述着事情的前后始末。
“那孽子一心只有武道,即便是月魔传人,于苏家也无什益处。”
苏玄陵此时满腹牢骚,你闯祸了,我得替你兜着,你得了传承,月魔秘籍我却一个字都没看到,消息都是别人告诉我的,你何时才能明白为父的苦心?
“你们聊吧,我累了。”
苏玄陵越想越觉得不平,可在两个小辈面前又不好说什么,只得离开。
“苏叔叔再见!”
“爹,你别生气,我这次一定会劝回哥哥的。”
看着父亲的背影,天奇心里亦不好受,这次苏天佑强行挑战傲辰,最难过的当属他了,手心手背都是肉。
“天佑兄是条好汉,只可惜性子太独了。”
“他从小就那样,决定要做的事,谁劝都不听。”
“给——”
傲辰从怀里掏出一瓶金创药,苏玄陵离开了,他说话也就敞亮了。
“我已经上过药了。”
“能有我的好?”
天奇先是诧异,一想又觉得理所应当,傲辰精通医术,又多智近乎妖,知道自己受伤才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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