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殊途》530 油尽灯枯

    当冲到最前面的阴兵就要触碰到我的身体的时，我缓缓地闭上眼睛，心中不惊不恐，异常地平静，是生是死就看是否能够熬过这一回了，但是我并不后悔，不管是阻止封魔古墓中的女鬼逃脱，还是让那些受尽日本人折磨的同胞早日解脱，我都必须这么做。
    “九天有命……上奉玉清，促召千真，俱会帝庭，太一下观，双皇翼形，监察万邪，理气摄生，若有不祥，干试神明，请帝之道，整神兵……”
    当玉清清秽决从我口中吐出的瞬间，我就感到一股磅礴的压力朝我压了过来，让我居然有种经文无法说出口的错觉，但是我瞬间就屏除杂念，一心一意地吟诵这篇全真教的镇教**。
    “啊……”
    “伊尔里卡尔里马斯……”
    ……
    “……理气摄生，若有不祥，干试神明，请帝之道，整神兵，七神秉钺，天锋右征，挥剑前驱，焕掷火钤，檄命甲驱，武卒天丁，风火齐战，伐邪校精……”
    我听到无数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身边更是阴风阵阵，我不知道现在阴兵是怎样的衣服场景，甚至不敢睁开眼睛，我怕自己有任何的分心，那么玉清清秽决将无法继续下去，我一边抵御那股越来越强大的压迫，一边咬牙继续吟诵经文。
    我知道以我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清除此地的阴秽之物，以一人之力对抗这里上万的阴魂，更何况此处还有链接幽冥的阴门，但是这些还不是我最担心，我最担心的事封魔古墓里边的那个女鬼是否会让我顺利地将她逃生的唯一助力清除掉。
    我不知道我念了多久，只觉得身体已经到了精疲力竭了，而阴司印记也开始慢慢减弱了，但是身上的那股压迫却丝毫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重的，好像我的身上被压了一座大山。
    当感到阴司印记里边的至阳之气无以为继的时候，我心中不禁苦笑，我还是高估了我这段时间的潜修，以为自己可以坚持得更久些。
    这里阴魂的反扑也超出了我的意料，我本来以为即使没法清除所有的阴秽，至少也可以让他们畏惧我，不敢在近我的身，但是却没有想到，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他们居然还想要反抗我。
    怎么办，难道这回真的要折在这里？
    至阳之气已经慢慢变成了涓涓细流了，相信在过一会儿就会一点都流出来的，我已经感觉到阴司印记哪里正在发烫，当至阳之气枯竭的瞬间，就是我被群鬼吞噬的时候。
    即使面对这样的局面，我也没有放弃，我如今并不是一个轻易说放弃的人，特别是经历了清风岭矿洞中的事，只有活得越久，你就越有活的机会。
    我的心神急转，突然我的身体一颤，我发现我站了起来，低头一看，我明明依然还坐在地上吟诵玉清清秽决呢，可是怎么却站起来？
    我瞬间就明白过来了，我再一次灵魂出窍了，心中不禁有些不解，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我知道自己这次劫数难逃，所以魂魄离体，让我可以逃走。
    我抬起头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何这些阴魂如此冥顽不宁，要跟我死磕到底，不过我抬起头就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还哪里有什么兵营，入眼的是一片断壁残垣，身边到处都是杂草，一副残败的景象。
    看来玉清清秽决还是起到作用，那么现在负隅反抗的就只剩下前面那一群黑漆漆的日本关东军了，我皱眉仔细一看，那群人只有几百人的样子，但是浑身冒着黑气，面容都被黑烟遮掩看不清。
    随着我口中玉清清秽决的威力减弱，这群阴兵居然一步一步地朝我毕竟，我心中虽然焦急不已，但是同时也很疑惑，为何其他的阴魂都已经在玉清清秽决中飞灰湮灭了，唯独这些阴兵却依然坚挺，而且他们给我的压迫感居然比之前面对近万阴兵时还要大。
    “轰……”
    至阳之气最终还是枯竭了，没有了至阳之气的加持，我口中的玉清清秽决就变成了普通的吟诵而已，没有任何的法力，就好像在唱歌。
    我心中充满了苦涩，但是却没有太多的后悔，路是自己选的，怪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心理素质太差了，发现了那个女鬼的秘密之后，居然吓得泄了阳气。
    我抬头看向天空，天空居然不再是灰蒙蒙的，而是可以看到阵法之外的水光，我失约了，杨薇只怕会一边骂一边哭，我觉得我经历了这么多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真的成熟了很大。
    面对越来越近的阴兵，我心中异常地平静，这二十多年的景象飞快地在我脑中晃过，最后定格在鹿灵犀身上，不知道鹿灵犀听到我死去的消息会怎么样，我突然很好奇。
    虽然我落得如此下场是钱重临和黄养神的算计，但是出奇的，我心中对这两个人居然也没有太多的怨恨，怪只能怪自己太高估自己了。
    也不知道杨昭君现在怎么样了，要说我现在唯一的生机就是杨昭君，但是我却知道她根本不可能过来救我，玉清清秽绝是威力巨大的群攻，只要是阴物，它就会无差别攻击，杨昭君本根就没法靠近我。
    “呃，这是什么情况？”
    当阴兵距离我十步的距离的时候，我居然在黑烟之中看到阴兵身上都穿着厚厚的棉衣，心中顿时猛地一颤，瞬间了明白了一切，原来将我耗得油尽灯枯的不是这群阴兵，而是封魔古墓中的那个女鬼。
    这回总算是似的明明白白了，但是我是真的不想死啊，不想死啊，我死死地捏住拳头，只要我的魂魄现在脱离身体，我相信我还是可以逃得掉的，不过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后应该会困死在这十方阎罗降魔阵之中了，不过或许有杨昭君作伴，我顿时有些动摇了，到底逃还是不逃？
    眼看阴兵越来越近，我的身体上都附上了一层白霜，我还是没有做出决定，因为我不信我会死，我是天赦之命，我怎么会这么容易死，杨老邪既然让我下水来，就应该算好了我不会死才对。
    “砰……”
    我的身体又是猛地一震，然后我的魂魄就回归到身体里边，一恢复知觉，我就感觉自己浑身冻住了，冷得我喘不过气来，但是我很快我就发现了我身体的一样，我的丹田处正在发热，而且那股热流正沿着我的经脉延伸到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上威六天，下摄魔灵，既威既摄，万凶灭形，神戈电扫，奸妖无生，仙皇秉节，有令敢停，拒节违令，是诛是刑，各敬各慎，保兹黄宁，九天告命，万神敬听……”
    玉清清秽决再一次发威了，距离我两步远的阴兵顿时定在我面前了，然后遮掩在他们身上的黑气好似冰雪一般融化，露出那些阴兵冰冷麻木的面孔来。
    随着黑气的消退的，那些阴兵也好似风化的古董一样，慢慢消散，看到这一幕，我心中顿时彭拜激昂，更加拼尽全力去运转体内的热气，我这时也明白了过来，这股热气应该就是来自我下水之前吞下的那粒杨老邪给的药丸。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当热气慢慢缓下来的时候，我也已经将阴兵的黑气逼到了最后一排，只要没有鬼魂作为载体，想来古墓中的那个女鬼应该就没有什么威胁了。
    感觉到丹田处的热气已经有衰退的迹象，我不禁有些心急，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慢慢朝阴兵逼了过去，果然有用，随着我的逼近，黑烟在阴兵身上消退得更加厉害。
    最后只剩下一个阴兵了，但是他身上的黑气却没有丝毫的消退，而且给我的压迫感一如之前，如巍峨大山，压得我身体吱吱发响，明明只剩下一个阴兵，为何还有如此威压。
    不过我心里立刻就明白过来了，那个女鬼将之前分散在几百个阴兵身上的怨气现在都集中在这一个阴兵身上了，而我这时也明白过来，黑气自始至终都没有消散，只是因为阴兵在玉清清秽绝的攻击下飞灰湮灭了，怨气没有了寄托，不得不后退。
    我又对着最后那个阴兵念了好一会儿玉清清秽决，但是黑气却一直都没有消退，还不断地收缩滚动，最后当丹田处不再有黑气出来的时候，我不得不停下来，身体像是散了架一样，但是我硬是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倒下，死死地盯着那股黑气。
    可是玉清清秽决停下来后，那个唯一的阴兵居然没有攻击我，他的身上那些黑气依然翻滚收缩，突然，黑气中传来一个缥缈模糊的声音，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与本宫作对？”
    这道声音好像有魔力一样，听到声音我的心脏居然有种撕裂的剧痛，人也跟着晃了两下，不过最后我还是站直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哪里会回答这种问题，我只当没有听到，对黑气嘶声问道：“你是谁？”
    黑气没有理我，又问道：“你是谁……你是谁？”
    ……
    这时我慢慢发现了一些异样，玉清清秽决已经没有吟诵了，这女鬼为何不攻击我，反而问我是谁，她到底想干嘛，难道她根本就操作不了她现在附身的阴兵攻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