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尔德也很想询问清楚长平那个教会的遗迹里到底有什么,一个普通的教堂可是不足以称作“神明遗迹”的。但无奈长平怎么样都不肯告诉他,说是这样就没有惊喜了。
索尔德很怀疑这位神明是不是自己也忘记了。
但是,神明遗迹……这种叫法让索尔德甚至感觉有一种神明陨落后留下了遗迹被人类挖掘出来的感觉。
“事实上,这种遗迹也确实存在。”刚才怎么说都不肯透露丝毫的长平这时倒是来了兴趣:“自从那个时代之后……呃,我姑且称它为诸神时代吧,那时候是几乎所有神明都会正大光明的在大地之上行走,享乐狂欢,从来没人想过死了之后会怎么样。”
“然后就到了那个临界点……”长平虽然语气还是很淡定,声线却不自然的有些颤抖。
即使是他,也对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依然心存恐惧。
“具体是哪一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每一个神族都有自己的历法。”长平很少见地开始谨慎的组织措辞:“我甚至都不能直接把那一年的具体时间说出来,要不然我立刻就会受到巨大的伤害。”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索尔德不解,但是长平的意思他能领会得了。他想了想觉得自己问的方式有些问题,于是又重新问了一句:
“为什么?”
“那一年我管它叫陨落元年。”
索尔德身边没有行人,长平干脆直接出现在了小巷里,很是无可奈何地摊开手:“不管是用任何种族的历法,兽人精灵地精人类昆虫——如果现在你脚下的蚂蚁也有明确年历的话——只要用年历来明确地表示出那一年的时间,哪怕是我,可能也会身受重伤。”
“在陨落元年的前一天,众神们还在天空中狂欢,神明的战车和飞船气势宏伟地划破天际,各种族肆无忌惮地在大地之上生息征战,虽然战事频繁了一些,但是总之一切都过得过去。”
“那时候我还不是文明之神,我还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当然,也快要点燃神火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那时候人们的修炼方式还有文明都和现在有些千差万别,那时候没有蒸汽,没有煤油,魔法确实存在,人们还在用蹲坑大号。”
“等等?”索尔德觉得严肃的对话里突然出现了什么诡异的东西。
“就说说那时候人们的修炼方式吧,你在里看到的一切差不多都可以对的上号。”长平没有给索尔德觉得不对劲的时间,一刻不停地开始述说起那遥远的历史:“有人锻炼肉体,比如骑士啊战士啊,也有人沟通元素来获得所谓魔法力量,也有人打磨自己的灵魂,还有人沟通自然。”
“不过最主要的是,所有人都把自己的信仰献给了诸神。”
“所以那时候当真是教堂遍地,信仰也各色各样,那片树林有掌管它的神明,这群老鼠有掌管它们的神明,哪怕一块石头都有它的神灵。”
“与其说无神论者被打压的无法生活,不如说根本就没有无神论者。”长平叹了口气,有些唏嘘:“当神明一点都不遮掩地出现在你面前,谁还会坚持所谓可笑的无神论呢?”
“扯远了,总之那时候可以说是一个高武力时代,神明在天上打架,神明的信徒在地上打架。”
“有人死去,又有婴孩出声,一切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直到那一天的来临。”长平的语气凝重了一些,他不再边走边说,干脆就盘腿坐到了地上。
“那一天本来也没有什么异样,我已经成为了一个小小的低级神——大概就类似那种人们为了风调雨顺而祈祷的小神明。”
“然后我和其他几个低级神在聊天的时候,他们说到了一个让我很在意的传闻,说是有一个神突然毫无理由地疯了。”
“你想想看,一个神突然疯了,这也太可笑了吧?当然,很多魔法都能让一个神明失去理智甚至是变成白痴,但是你要说毫无理由的疯了,我是绝对不信的。”
“然后我们就打算一起去看看热闹,到了那里我们发现已经聚集了很多神,包括一些中级神,甚至还有一个高级神明……是海神手下的大洋与风暴之神,实力很强,信徒也很多,可以说是主神的二把手了。”
“对,疯的是他手下的手下的手下……反正是一个小喽啰,是珊瑚之神还是贝壳之神来着?他觉得很有意思,同时也觉得很没有面子,就亲自过来看看。”
“当时的场面我到现在都无法忘记。”长平吞了口口水,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索尔德:“那个小神明的全身上下的‘规则’都改变了。”
“这么说你可能不太理解得了,那我这么说吧——比如你是晦暗海海神,那么你就一掌握了一部分‘海洋’‘水’之类的规则,当然,晦暗海这个地方,可以说也就成为了你的地盘。”
“还得说到神明之间的不同,有的神明祂是……种族如此,诞生下来就被世界意志规定了是一个神明,也可以说是本源生物。这种神明都是最强大的,掌握的规则也是最多最好的,属于世界的宠儿。”
“还有的呢就是像我们这样,自己努力凝聚点燃神火的凡人,就不再赘述。”
“而那个珊瑚还是贝壳之神,是一个海洋生物成的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大部分生物成神之后的形状会自然默认固定成人类的样貌,当然你可以选择任何时候变回去,而人类形态下未必能发挥出你的全部实力,所以有一部分神明还是选择了保持原本形态,我管这个选择叫做化形。”
“那个海洋生物是选择了化形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祂那时候变回了原样,也就是一块不知道是珊瑚还是贝壳的玩意儿,在卧榻上瘫着,浑身还一直颤抖,嘴里用我们听不懂的话念念叨叨的。”
“注意,这个‘我们听不懂’指的是祂使用的语言,不属于任何语序。虽然神明大部分都不再受语言障碍困扰,但是听起来就好像是毫无意义的词胡乱组成的话,然后倒过来说一遍。”
“就是这样的奇怪别扭感,让我觉得很不对劲,而当时在场的神明都没把这个当做多大事,心里毫无波动,有的甚至笑出了声。”
“那个大洋之神很显然十分恼怒,觉得自己手下这样让自己很没有面子,再说问祂什么话也抖抖索索说不清楚,干脆就直接利用神级之间的绝对压制去那块珊瑚的思想。”
“然后灾难就发生了。”长平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那位大洋之神立刻就失去了理智。祂的本体是一股海水,平时都是清澈可见的,随着情绪变化还能变化颜色,蛮有意思。”
“但是思想之后的海水立刻……我很难去形容,就仿佛是沸腾了,又好像是结成了冰。总而言之,各种各样的对立和矛盾在祂身上交替出现,有时候又会并存。”
“当时我的感觉告诉我,世界的规则一瞬间被破坏了,世界的壁垒在哀鸣,世界的意志在愤怒的咆哮——有什么东西入侵进了这方世界——凭借着这些神明的愚蠢和破绽。”
“大洋之神是在场唯一的高级神,我们都面面相觑不敢上前。大洋之神在全身规则剧烈波动之后,骤然全身的海水都紧紧压缩下去,成了一个水球,祂的神魂,在那一瞬间就直接泯灭了一样再无波动。”
“然后水球在极静之中瞬间爆发,无数条水箭向四面八方射出来,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地沾染到了一点。”
“我当时运气比较好,因为去的比较晚,我在最后一排,事情发生的时候其他神明又争先恐后地挤上去看,所以我身上沾染到的水比较少。”
“后来呢?”索尔德听着听着觉得自己嗓子有些发干,发出来的声音十分生涩,于是也清了清嗓子。
“我们当时害怕极了,大家都认为那是一种传染病。试想,一种连高级神都能传染的疾病,我们还不得立刻完蛋啊?”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大家什么事都没有,也没疯,那块珊瑚和大洋之神也随之清醒了过来,问了问都是一脸迷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大家也就散了。”
“我记得那个时候,跟医疗有关的神明的府邸门口都是热闹非凡,有的挂不到号的神甚至着急的去找美容之神和生理之神……”
“但是那些神明也诊断不出来什么,大家又没觉得对自己有什么损害,过了一段时间也就忘掉了。”
“等等,那你说的灾难在哪?”索尔德听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了,提醒长平回归重点。
“我正要说到呢。”长平被从回忆中打断,没好气地白了索尔德一眼:“有一天啊,我突然想着写点东西,有一个绝妙的想法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脑子里,我觉得蛮有意思的,正好又很无聊,干脆就动笔开始写作。”
“现在想起来,当时真是着迷啊。每天就不停地在写作。”长平感叹着:“后来我发现,我的文笔不够好,写不下去了,卡文了,无法完美的诠释出我想写的东西。我就去找了几个朋友,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们也开始写作了?”索尔德猜测。
“没错,他们也有点子!只是正在犹豫如何下笔。”
“我当时开心不已,因为我发现他们的点子正好能接上我卡文的地方,而且精妙绝伦,比我的想法要好太多了。”
“总之我们就一拍即合,开始共同写作。中间加入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几乎整个神界,不管是精灵矮人的神明,甚至是那些没有文采恶魔和兽人的神经,都加入了写作之中。”
“整个神界,在某种诡异力量的促使下,开始共同撰写一篇文章?”索尔德只觉得脊背发凉,听起来也太过诡异了一点。
“是的,准确来说,是一本戏剧。”长平点头表示肯定:“当时几乎整个神界都停止了战争,大家疯狂地交流灵感点子,互相修改文章。”
“下界的种族们也是摸不着头脑,但是没有战争总比打打杀杀好,也乐得这样。”
“然后,在整个神界的共同努力下,那本剧本写完了。”长平一直抑制的恐惧终于再也无法控制,眼神都变得涣散了起来:“神明们准备举行一场盛大的狂欢节,然后把这本剧本编成舞台剧,邀请所有种族前来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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