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的好,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仗着自己的身份与辈分,以为自己以后可以一直倚老卖老、以权压人,不会再有人敢欺压到自己的头上来,便没有了危机感。
所以,当危机真正降临的时候,便惊慌失措、束手无策了。
更何况,老太太还有个欺软怕硬的老毛病。
在面对旁人时,她可以一肚子算计、满脑子阴谋。
可当面对着这个可以在朱雀呼风唤雨、掌控万万民生死的男人面前、
她怕的差点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
“世、世忠,你快帮为娘的解释啊!为娘老了,糊涂了,难道你也糊涂了不成?”
本以为他们是有着至亲血缘的亲母子,裴醒山再怎么样,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圣上处罚而不管的。
谁知,裴醒山还真就不管了。
裴醒山轻叹了口气,道:
“娘,这件事恕儿子真的不能为您说话,因为儿子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
如今,既然圣上已经查的水落石出,娘就别再嘴硬了,还是认了吧。”
认、认了?
老太太一脸不可置信的瞪视这个自己一直以来、都最为引以为傲的儿子。
他知道认下的后果吗?欺君之罪,她可是要被圣上杀……
等等,这个逆子,该不会是想要将她推出去当作挡箭牌,以保全他自己吧?!
老太太心思急转,生死关头,当年的急智倒是回来了几分,知道现下不是与那个逆子计较的时候,而是该如何帮自己洗脱罪名!
老太太变脸如翻书,片刻的功夫,便已换上一副凄楚面容,哀声道:
“陛下,老身当真是冤枉的啊!
陛下所说的那些事,老身根本听不懂,更不认识一个什么叫‘绿萼’的女人!
老身确实无父无母,是个良家女子,只是被人拐去卖给了青楼,绝对没有欺骗于陛下啊!”
关键时刻,老太太倒是想起了当年裴醒山为她编造的那套身世。
而且,老太太敢在赤宣帝查到了这么多的情况下,还敢在赤宣帝的面前喊冤,也是很有几分底气的。
因为她记起,她已经和裴醒山一起,将当年所有知晓此事的人,全都杀了个一干二净,甚至于连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都没有放过!
因此,只要她一口咬死了不承认,无凭无据之下,赤宣帝也绝不能把她怎么样的。
虽然年事已高、姿色全无,不过老人家卖起惨来,倒还真有几分可怜。
赤宣帝却是根本不吃这一套,知道这个老东西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便一挥手,旁边的赵顺会意,立刻转身出去了。
不多时,一个与老太太年纪相仿的老妇人跟在赵顺的身后,缓缓走了进来。
那老妇人气质不错,身子也很健朗,看起来比老太太年轻了好几岁。
衣着打扮也并不差,只是比起老太太这个国公爷的亲娘,自然还是差得远。
老妇人一见到老太太,便冷下了脸色,轻哼一声,毫不避讳道:
“贱丨人生的贱丨种,还敢杀人灭口,今日总算是上天有眼,将这个贱丨种给打回了原形!”
“你说什么?!”
这老妇人的一张嘴可真真是尖酸刻薄的紧,老太太哪儿听过这个?
还是当着她的面就差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了,心中的火气便一下子窜到了头顶。
老太太站起来就想给那老妇人点颜色瞧瞧,却被裴醒山给一把抓住,动弹不得。
老太太挣脱不开,便干脆朝着赤宣帝哭道:
“陛下,您听听,这是什么话!
这老东西居然还敢在您的面前如此嚣张跋扈,简直是对陛下大大的不敬,请陛下一定要治她的罪啊!”
闻言,老妇人却是半丝害怕的表情都没有,也不为自己求情,只跪倒在地,低着头沉默不语。
赤宣帝看看那老妇人,又看看老太太,却是毫不在意的展颜一笑,道:
“裴老太太,对待自家亲姐妹,就不要如此斤斤计较了,她也是有苦衷的。”
什么?
亲姐妹?
谁?
老太太一脸鸭子听雷的懵懂表情,这次是真的听不懂赤宣帝话中的意思了。
那老妇人却是扭头啐了一口,满脸嫌恶的毫不客气道:
“陛下您真是说笑了,我可没有这样的‘亲姐妹’,不过是倒霉的与她有同一个爹而已,实际上,我二人并无半分关系。
而且,这般青楼出身的‘亲姐妹’,我可‘高攀’不起!”
“你!”
老太太一把甩开了裴醒山钳制住她的手,站起身,执意要给这个对她连番无礼的老东西点教训。
但随即,她的身形便僵住了。
这老妇人说什么?
她们有同一个爹?
这、这怎么可能!
老太太可清楚的记得,在除掉所有与此事相关的人以后,她也没忘记将那个当年抛弃了她们母女俩的富商一家给清理掉。
富商是有家室之人,正妻生了三个女儿,后来好不容易才生了个儿子,姨娘们则给他生了六个女儿,那个无辜被杀的襁褓中的婴孩,就是其中一个。
那眼前这个老妇人,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又或者是,富商又在外头,骗的其他女人为他生的孩子?
似是看出了老太太眼中的惊疑不定,那老妇人轻笑一声,道:
“别想太多,我可不是那明知别人有家室,还意图母凭子贵的嫁入别人家中的贱丨女人生的孩子。
我的母亲便是那男人的正室,当年,因怕生不出儿子来而被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休掉,我的母亲不得已,才将我与一个男婴换了出去。
也正因如此,我才保住了一条小命,在外祖家的庇荫下平安长大。
外祖家从未将当年发生过的事情告诉我,只说我的爹娘是因外出游玩时,遇到山匪遭遇了不测。
直到陛下派去调查的人找到了我,我才得知了当年的真相,并且可以肯定,我爹娘及姐妹们的死,绝对与你脱不开干系!
因为当年那些女人与孩子之中,唯有你走了大运,得了权势,方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杀人灭口!”
“你少胡说八道!”
老太太气得脸都红了,同时心里也大为后悔,当年居然一时疏忽,没将那女人的娘家也给一窝端了。
否则的话,今日也不会冒出这么个老东西来气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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